紀靈帶著張揚自去交接豪宅不提。
袁術立在圈外糾結了半天,見投壺臺周圍很快又圍滿了人,爭相買箭投擲……
眼前頓時一亮。
程遠志等人站在一旁,見袁術一臉若有所思,便也都微笑而候。
過了片刻,袁術問:“且問閣下,這投壺可否割愛相讓?”
程遠志知道,袁術問的其實不是投壺,而是投壺競財之法,能不能轉讓給他。
名門之后嘛,說話都喜歡拐點彎。
同理,名門之后對知識產權都比較重視――主要還是怕人說閑話。
擱在別人身上,怕是根本不會有此一問,照葫蘆畫瓢,換地方重新擺個投壺就營業了。
袁術不愧是豪門世子,當朝司空之后,單是不強取豪奪這一點,就讓人心生好感。
家教真特么好呀……
怪不得兄弟倆幾年后一個占淮南,一個據河北,開局就是王炸停牌。
“可以。”程遠志點點頭:“小小銅壺,在下就贈予公路,以報兄臺賜我豪宅之恩。”
這話順耳!
袁術的臉色瞬間和藹起來,“庫庫庫”笑了笑,熟捻的拍了拍程遠志的肩膀,覺得他順眼了許多。
很上道,是自己人。
至少可以歸咎為“可培養”那一類的。
這時,街道上傳來馬蹄聲響,紀靈與張揚一前一后,策馬而還。
袁術看了眼已經到手,仍在源源不斷收割錢財的投壺,對程遠志道:
“原來賢弟也是此道中人,還以為你是要給我難堪呢。”
程遠志笑了笑說:“我也以為兄臺是來砸場子的!”
“這這……啊哈哈哈,不打不相識,我在東城另有一處豪宅,今日與弟相遇,甚覺投緣,不如到我家中飲酒敘談,如何?”
程遠志抬頭看了看,天沒有要下雨的意思,便生硬的接了句:
“那便恭敬不如從命了,請。”
“賢弟請!”
一行人騎馬駕車,穿街過巷,不多時便來到東城兩座格調美觀,奢華大氣的府邸前。
兩座府邸外觀幾乎一樣,并列而立,甚是齊整。
張揚附耳過來,低聲道:“大帥…哥,左邊便是大…哥的府邸。”
程遠志微微頜首。
袁術下來馬,做了個請的手勢,當先進了右邊的府邸。
眾人緊隨其后。
一進門,袁術便吩咐仆從上酒,上菜。
會客廳內,三人依次就坐,相互見禮,余人皆站立一旁。
張揚率先拱了拱手:“在下張揚,字稚叔,并州云中人,將赴上黨任太守之職,還請公路兄于朝中多多照拂。”
袁術倒是沒想到“袁射”隨從里還有個大人物,當即就是一愣:
“好說,好說。”
之后目光望向程遠志身側的速該。
速該童聲童氣道:“俺叫速該,字宇陽,幽州涿郡人。”
什么鬼?童聲巨漢?
這漢子好威猛,這聲音好稚嫩......袁術又是一愣,頜首笑道:“有禮,有禮。”
目光轉向程遠志身后的張小魚。
本來,以他的咖位,是不屑于詢問客人的兩個隨從名號的。
因為他們不配。
不過,這兩個隨從看上去很不一般,一個身高九尺,站在屋子里,腦袋幾乎頂到房梁;另一個細皮嫩肉,似乎能掐出水來,模樣又俊俏的不像話。
故而袁術才會有此一問。
張小魚有點兒緊張。
俏臉騰地一下就紅透了,怯怯的看了眼程遠志,結結巴巴道:
“俺…俺叫張魚,乃…乃…乃是公子近侍…侍,常山人氏。”
聲鳴翠柳,音泛空靈。
話一出口,所有人就感覺耳朵嗡的一下,如微風輕撫,格外舒服。又像被人溫柔的舔了一下,濕濕的,潤潤的,好不快活。
竟是女人?
袁術第三次愣住,驚訝的差點跳起來,再看了細皮嫩肉,臉紅耳赤的張小魚一眼,這才緩緩坐下。
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紀靈從他身后探出,接過話頭:“在下紀靈,山東瑯琊人。”
眾人見禮的功夫,酒菜早已齊備。
程遠志舉起精致的酒碗,致辭道:“公路兄,為你我一見如故,不打不相識,干杯。”
“請!”
“干杯!”
三人一飲而盡,互亮碗底,均是一滴不剩。
酒席頓時熱鬧起來。
紀靈、速該、張小魚躬身告退,自去偏房小桌用食。
袁術放下酒碗,道:“不知賢弟今在何處高就?”
他有點好奇兩人的關系,按理說,即將身為上黨太守的張揚咖位更大一點,偏偏卻是一副隨從姿態。
那么“袁射”究竟是什么身份?
甚至有那么一瞬間,袁術懷疑其是老爹袁逢在外面的私生子。
不然,除了他們家,哪個姓袁的能驅使的動一郡太守?
程遠志笑呵呵道:“我乃常山人,前些日子路過云夢山,見黑山軍數十萬百姓將要餓死,故而略施小計……”
“噢,原來如此……”袁術恍然。
怪不得之前就感覺“袁射”這個名字有點耳熟。
原來是黑山軍劫糧之袁射,法外狂徒袁射!
雖說現在已經洗白了身份,但對方出身還是稍微有點低,不配與他平等相交。
但轉念一想,可人家有本事啊。
再說了,他袁術交朋友,是不能以別人有沒有錢,家世好壞為依據的。
別人家世再好,還能好過他袁家?
別人再有錢,還能多過他袁家?
總之一定沒有他家錢多,沒有他家家世好就是了。
此人,可交!
交了不但不會掉牌面,還顯得虛懷若谷,禮賢下士。
想到這,袁術就釋然了,舉起酒碗開始勸酒。
不多時,三人都喝了不少,牛皮越吹越響亮,直上九天;葷段子一個比一個露骨直接,底線直下地核。
很快全都大著舌頭,言語不清,肢體失控,你撞我肩膀一下,我頂你腰子一回。
酒吃到這個份上,就到了散場的時候。
速該扶著張揚,張小魚扶著程遠志,出門左拐,就到了家。
豪宅里生活用品,丫鬟仆從一應俱全。
剛進大門,速該就甕聲甕氣道:“小魚姐姐,你倆要是覺得俺礙事,俺把張大哥送到偏房就不過來了。”
張小魚吃力的架著程遠志,還沒說話,紅暈就透了脖頸。
不知道是累的,還是羞的。
程遠志早就清醒過來了,裝醉將一小半重量壓在張小魚肩上,噴著酒氣,聞著香氣。
整個人都飄飄欲仙。
張小魚猶豫了一會,扭捏著跟速該說道:“小弟,大帥喝成這個樣子,你還是不要來了……”
聞言,速該就麻溜扛著張揚走了,邊走,還邊回頭沖張小魚賊笑。
張小魚頓時羞的不行,假裝沒看見他的調侃,吃力的架起程遠志,進了屋。
擺手稟退了想要過來幫忙的丫鬟們,抬腳將門關上。
光亮被關在外面,屋子里頓時一片昏暗。
剛挪了一步,腳下就是一個拌蒜,張小魚驚叫著倒在鋪設了皮毛的地上,與此同時,醉醺醺的程遠志鋪天蓋地覆蓋了下來,壓的她動彈不得。
雖無法動彈,但她卻感覺身上并沒多少重量,
于是她就知道,大帥是醒著的。
便默默閉上眼睛,不一會就睡著了。
房間里一片靜逸。
程遠志緩緩睜開眼,默默注視著仰躺在地上的張小魚,愣愣出神。
昏暗的房間里,鋪散開來的烏黑秀發,白的散發著光澤的肌膚,索繞在鼻尖的,清新怡人的幽香……
頓時內心里天人交戰起來
禽獸好一點……還是禽獸不如好一點。
不行,君子不欺暗室!
嗯,我去把窗戶打開吧,這樣就不是暗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