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篤，篤，篤。”
是指關節敲在門上的聲音。
門后一片寂靜。
“篤篤篤。”
敲門聲變得急促了幾分，反映出了敲門人的心理。
依舊無人應答。
方蒯（音同“塊”）站在門前有些不耐煩了，掏出手機撥了個電話。
“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候再撥……”
方蒯低聲罵了句臟話，又撥了另外一個電話號碼，這次很快接通了。
電話那頭傳來的是個挺悅耳的女中音：“喂，方蒯，找我什么事兒？”
方蒯不耐煩道：“草花，你那是不是有紅桃家的鑰匙？紅桃一直不開門，剛剛他打電話叫我去他家坐坐，現在敲他家門又不應了。”
草花的聲音帶上了幾分無奈：“你那兒不也有紅桃家的鑰匙嗎？”
“別廢話了，我忘帶了。”
草花聲音中的無奈更明顯了幾分：“行吧，我正好在附近，我過來一趟。唔——讓我跑一趟是有代價的，待會兒，你得想辦法弄瓶紅桃那兒的好酒喝喝，我眼饞他那瓶紅酒好長時間了。”
方蒯的聲音帶上了幾分戒備：“給你弄瓶紅桃的酒沒問題，但那瓶紅酒還是算了吧，要真喝他那瓶酒，他能跟我拼了。”
草花的聲音有幾分得逞的笑意：“別的酒也行，但必須是紅桃那個藏酒柜子里的酒。好了，不說了，我過來了。”
“快點快點。”
電話掛斷了。
方蒯的表情有些郁悶，輕輕踹了一腳面前的門。
過了二十分鐘，方蒯背后的電梯門打開了，走出來的是個三十多歲的女子，很漂亮。
方蒯嘟囔了一句：“草花你可算來了。”
草花輕笑道：“至少我還來了，你就沒一次帶過鑰匙的吧，上次你回自己家都忘帶鑰匙了，還是黑桃來給你開的門。”
說著草花把一串鑰匙拋了過去，方蒯接住鑰匙，熟稔地捏住其中一把鑰匙，插到鎖眼里，輕輕一轉，門開了，嘴里還咕噥著：“偶爾，我只是偶爾記性不好，好，好……”
方蒯口中的話語忽然停頓住了，人也站在門口一動不動。
草花推了他一把：“干嘛呢？傻愣在這兒，快點進去。”
一邊說著，草花走上前推著方蒯進了房間。
但很快，草花也站住了，眼珠子瞪得像是要從眼眶里掉出來一樣。
房間里一個下巴上留著些胡子碴的男子倒在沙發上，張著嘴，眼睛還兀自睜著，腦袋側面有個大孔，鮮血和腦漿混在一起從沙發上淌下去，一滴滴地滴落在地毯上。
窗大開著，微涼的夏日晚風吹拂起了窗簾。
他面前的桌子上散落著幾張撲克牌，一張大王、一張小王，還有三張“K”，分別是方塊、草花還有黑桃的，標著花色的地方都折了角。
方蒯關上門，臉色變得難看起來：“怎么回事？紅桃，被殺了？”
草花顯得稍微冷靜些，摸了摸紅桃的尸體，又用手指蘸了一點點血觀察，然后就跑到洗手間洗手去了，回來的時候臉色也有些難看。
“紅桃尸體已經涼了，我估計死了大概半個多小時了。”
方蒯沉聲道：“也就是說我到之前不久，紅桃就死了？”
草花道：“現在看來是這樣的。”
方蒯又罵了句臟話，呼吸變得粗重了幾分：“等等，紅桃不會無緣無故拿一副撲克牌出來放在桌上，尤其是這三張‘K’都折了角。你很清楚折了角的‘K’代表什么吧。”
草花的神情變得凝重起來：“這三張折了角的‘K’指的是我、你還有黑桃那個家伙，大王也很好理解，首領嘛……但這個小王是什么意思，我們組織里哪來的小王，這個位置不是一直空缺的嗎？方蒯，你打個電話給黑桃，讓他趕緊過來。”
方蒯道：“我之前敲門的時候是先打了黑桃電話，打不通才打給你的，他手機關機了。”
草花的眼神銳利了起來：“等等，等等……你說什么？你給黑桃打電話的時候，黑桃的手機關機了？紅桃死的時間也差不多……”
方蒯的眼神和草花對在了一起，他們想到了某個可怕，且不愿去相信的可能性。
草花道：“讓黑桃過來，但別跟他提紅桃死了，就說紅桃找我們，但我們敲他門，他不應，我們都沒帶鑰匙。”
方蒯咬緊了牙：“嗯，好，待會兒我們都到門外去，隨時準備好開槍。他要是上來的時候手里拿著槍，就打他手臂，讓他開不了槍。如果不是他干的，我把全部身家賠給他，再加上我下半輩子都給他賣命也行。但要真是他干的，我做鬼都不放過他！”
草花點頭道：“算我一個，我也一樣。”
方蒯在手機屏幕上戳了幾下，撥給了黑桃。
電話接通了，方蒯從來沒覺得自己這么緊張過。
電話那頭傳來的是一道略顯疲憊的溫和男聲：“怎么了，方蒯？這么晚打電話給我，有任務？”
方蒯努力壓抑住自己的情緒。讓自己的聲音盡量顯得平淡：“黑桃，紅桃叫我和草花去他家坐坐，結果我和草花敲他門，他不應。我們倆還都沒帶鑰匙，你來一趟，我想辦法幫你弄瓶紅桃那藏酒柜子里的酒喝喝怎么樣？”
黑桃笑了：“你忘帶鑰匙很常見，草花也會忘帶鑰匙？真少見。行吧，看在酒的份上，我來一趟。”
電話掛斷了。
方蒯的表情有些凝重：“他可能懷疑我們了。我說你忘帶鑰匙的時候，他可能起疑心了。”
草花沒有說話，走到了門外。
在炎熱的夏天，方蒯和草花仍然都穿著一身下擺接近膝蓋的長外套，這時就知道原因了。
他們各自從腰間摸出了一把手槍，緊緊握在手里，方蒯反手關上了身后的門。
就等黑桃來了。
他會是兇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