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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河王姬傳

五十 慕白風卻起

長河王姬傳 步南宮BNG 4036 2022-05-25 11:33:05

  長陽,太平宮寢殿,陳恬猛地從夢中驚醒。直到手撫住額頭,才發(fā)現(xiàn)已是冷汗淋淋,將身邊侍寢的女人趕走,獨自坐在床榻上回想著夢中的一幕,心有余悸。

  他沒有死,非但沒有,反而身著龍袍活得很好,只是臣服他的......是牛羊馬及各種動物頭顱的半人半鬼。他們沒有表情,沒有言語,也沒有肢體動作,只是盯著他,讓人毛骨悚然。

  陳恬看向窗外,無月無星,一切顯得那么孤寂而凄慘。

  同樣再無睡意的還有張思曷,可他并非因夢魘侵襲。對他而言,從被先帝舍棄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身在噩夢中,他現(xiàn)在只為一件事困惑難以入眠,那便是該如何面對明天,還有后天。

  宣王張思曷,宣之一字,可以說是皇權宣付,宣召,也可為宣泄。他曾經(jīng)叱咤不可一世,光華萬丈,并享有一切張思戚窮盡而不可及的榮光和禮遇。可轉瞬彈指間,求而不得的奢望他也飽嘗到了,甚至落得覆滅,卑微茍活。然后現(xiàn)在,成了行將就木的廢人。

  “主公。”依舊是南唳的聲音,他始終寸步不離,對張思曷道:“城內(nèi)因分配不均,已經(jīng)出現(xiàn)矛盾,今日有兩隊人馬在倉口動手。”

  雖然陳恬將長陽附近和曲符的糧草過冬之物盡數(shù)搶奪,但兩萬駐軍衣食住行皆非小事,又被張姮掐斷供計,本就各懷鬼胎的他們一旦生存之物不足,就會立即內(nèi)訌。何況冬末相較往年更為苦寒,而原本屬于薊侯的兵力,主帥又被陳恬構陷下獄,再加上中飽私囊和只一己私利的中間部眾,這長陽早已是慘敗的征兆。

  張思曷道:“這是早就注定的。”

  南唳也道:“目前,陳恬避守城內(nèi),部眾也知冰雪覆蓋無路可去。可隱患已經(jīng)凸顯,若有人振臂一呼,勢必連他都要剿滅,成為昏君一黨。”

  張思曷卻笑道:“他活著是為了陳秉的仇怨,可陳秉也不見得清醒,一對糊涂父子。只可悲人活一世,只為他人作嫁衣裳。”

  南唳道:“屬下覺得,這些對陳恬而講也不在乎了,反正他現(xiàn)在坐在無人之巔的寶座上,不管敵人是誰也會拼死一戰(zhàn)。”

  可雖然困獸猶斗,他也始終深陷絕境了。軍心不服,物資盡絕,封閉長陽也就與世隔絕,陳恬沒有軍報,也就不知齊國大軍已退,夷州東郡被制,南郡被平。而平寧,正蓄勢待發(fā)。

  可在被攻陷之前,他的內(nèi)部就已經(jīng)開始瓦解,渙散得比之流沙還要容易傾覆。他能夠最終保住性命的,只有死守太平宮。并且用張思戚和張昱作為最后的保命符。

  事實上,陳恬也考慮到這一點,從宜城縣馬在平寧戰(zhàn)敗起,他就陸續(xù)讓部眾退居太平宮,與那些投誠的禁軍和叛軍盡可能編制在一起,守住這城中城。然而新正之初,早已損毀的長陽城,居然出現(xiàn)了各自為政的局面,到薊侯父子被誅也沒有緩解,陳恬也就撒手不管;既然不聽召命,那生死也就各安天命了。

  破曉,陳恬到張思曷的殿閣中索要張思戚和魏帝傳國玉璽,他已經(jīng)不能在等,他必須要成為正統(tǒng),待雪融之后,號令魏國其他州的旁系諸侯,徹底將張姮等反抗勢力殲滅。可傳話進去,張思曷始終沒有回應,陳恬礙于南唳又不敢硬奪,只站在中宮外等待。

  天際灰暗,久不放晴,連人心都暗淡壓抑。陳恬幾乎要爆發(fā)之時,才見南唳出現(xiàn),卻是兩手空空,聽來恭敬道:“主公有樣,請回。”

  陳恬立時收不住憤慨,脫口咆哮:“時局緊迫!宣王還這般固守霸占!難道他介時想與昏君逆犯同歸于盡?!”

  他才發(fā)泄完,忽然跟隨的人全被當場破喉,噴濺出的鮮血染紅了陳恬的衣襟,他雙目圓瞪,耳邊只傳進南唳的警告:“主公不喜犬吠。”

  說罷轉身回去殿閣,而他的手竟半點血污未沾,陳恬直到被風霜打在面容上,才拾回神智倉皇逃回成望宮。

  幾乎是跌倒在這富麗堂皇的殿閣,陳恬被血腥堵塞的無法呼吸,南唳帶給他的恐懼,比那噩夢中的半人半鬼還要恐怖,更是現(xiàn)實存在的威脅。他想過暗夜刺殺,想過投毒,想過炸毀那殿閣,想到一切他深覺可行的伎倆,可全部無疾而終。

  原因是他恐懼,恐懼南唳師徒,恐懼張思曷不知深淺的功底,可他現(xiàn)在真的陷入絕境了。唯一的脫身之計便是逃,逃離長陽。可內(nèi)外的叛軍,誰能保證他們追隨后,不會在沿途趁機剿滅他自立為王,他們根本不可信。他不能逃,唯一的生路只有死守長陽,挨過一日是一日。

  自作孽不可活嗎?或許是。

  叛軍攻陷長陽之時,城民盡數(shù)遭到屠戮,昔日富饒的國都變成了殘垣斷壁。那些舊臣即便投誠也被殺絕,剩余皆是他自以為可信的人。

  可現(xiàn)在,沒有人可信了!

  陳恬癱坐在地上,自嘲地狂笑。才明白看似光華萬丈的一切,原來只是虛幻搭建的魔窟,是他自己的欲望讓他沉寂其中不能自拔。

  許久,陳恬清醒過來,既然后悔無用,那么他也就必須孤注一擲。他下令將關在刑部大獄,尚未來得及處置的舊臣全部押赴南安門處,并關在死囚籠,可沒有任他們?nèi)淌茱L侵雪襲,畢竟他們這些人對陳恬而言是有利的人質(zhì)。

  既然張姮還活著,并揚言會回來,那以她的能力,除非去江州和粟州調(diào)兵,否則絕不會有五萬以上的大軍。何況依照目前的魏國軍力,除去夷州,各州還有什么能攻伐的器械?

  這也是當初張思戚的昏招,他登基之初,為怕各州諸侯擁兵自重,下令不準囤積大的殺傷**械,更不準有超過五萬的州軍,雖然后者為抵御外侵逐步改善,但武器一時半刻又豈能從天而降?再者那些只求自保的權貴,他們又會如何看待張姮?重則將其除之滅口,輕則也會扣留禁錮,或以她為幌,再做打算。可那樣,攻城就更不能兒戲,兵馬糧草缺一不可,有足以抗衡之勢,短則也要等春日后,而那時,他陳恬就更無可懼了!

  陳恬的“勵精圖治”已經(jīng)開啟,除去堵塞太平宮三門,也抓緊將禁軍兵器庫的器械妥善分布,以禁軍中精良的武器,來抵御那些不忿者。

  雖然此番加速了太平宮內(nèi)的饑不果腹,可于陳恬而言,這是唯一他自覺能夠活命的堅守。甚至日日審查進度,若不滿意,酷刑也由他親自實施,可他不愿犧牲兵力,隨即悲慘,就降臨在原本就已不多的宮人身上。

  張思曷坐視著陳恬的一切道:“進無可進,退無可退,面對命運即便終結。瘋,就讓他盡情地瘋吧,以免墮入地獄的時候,依然心有不甘。”

  南唳道:“可結局早已注定。”

  張思曷笑而不語,最后只說道:“別讓張昱和張思戚死了,他們也還有用處。”

  南唳道:“主上放心,兩人都好好活著。”

  張思曷緩了許久才問:“你還擔心南別嗎?”

  南唳答道:“擔心也無濟于事,主公既然不責怪,那其余的,就讓他自己選擇吧。”

  張思曷不再言語,仿佛整座宮苑也隨之冷寂。良久,他掏出手中的兵符,讓南唳去東宮召南別來,后者不知何事,而張思曷將兵符直接交給他。看著對方滿眼的疑惑,只說道:“從此刻起,應死城的大軍主帥,就是你。”

  “主公!”南別跪在他面前道:“南別只愿追隨主公,不管是戰(zhàn)是退!都只聽命主公。”

  張思曷?lián)u頭,忽然讓南唳也跪下道:“你們不是我的附屬品,而我,這一世該得的該失去的,該愛的該恨的,也都飽嘗過了,我沒有遺憾了。只現(xiàn)在的這份恩怨,終究要結束了......”

  張思曷感慨,南唳和南別則不言,他緩了口氣,看著依舊在糾結的南別道:“南別,如果你還想留住她,你不愿效忠她,那就讓她恨你......雖然我們這樣的人,也沒資格談愛與不愛。可唯有恨,卻是輕易不過的,你可明白我話的意思?”

  南別攥緊手中冰冷冷的令符,這或許就是立場,無關初見的時機和境遇,注定就只是兩種極端,南別心中的搖擺不定,終于決定了方向,或許此刻他才有所頓悟。

  雖然誰也不愿將事情推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但他始終不會偏移本身的信念;命運如何?始終該由自己掌舵,無關結束和使命。就像瘋,也該瘋得徹底。

  ——或許長陽,才該被稱為應死城。

  南唳一直冷眼旁觀著一切,在讓南別退下后,張思曷又對他道:“南唳啊,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可終究所謂的恩怨,過去的,我結束了,現(xiàn)在的,也該由我終結。”

  南唳低頭道:“是,屬下......不能破壞規(guī)則。”

  張思曷心滿意足道:“是啊,這就是規(guī)則,是立場。我們必須與陳恬站在一線對抗她,這才能置她于最好的位置。”

  南唳不言,張思曷最后說道:“別恨她,也不要報仇。因為是我先毀了她的一切,就像當初那些人毀了我一樣,現(xiàn)在不過是場因果而已。”

  南唳許久才答允下來......

  十三日后,仲陽初五,長陽戰(zhàn)局一觸即發(fā)。

  而平寧大軍突現(xiàn),隨著陣陣討伐和攻門聲乍響,著實讓五千守門叛軍大驚失色。紛紛將消息轉給而今長陽城內(nèi)分別占據(jù)勢頭的三人,宜城縣馬,督總潘計和軍參李登。

  對于突兀的攻伐,原本分崩離析的他們,此時倒是心有靈犀——外面冰凍三尺,誰會來討伐?!

  可事實確實如此,只因張姮下詔令,平寧大軍一路頂風而行,且晝伏夜出,駐扎在長陽外的探子皆不曾發(fā)覺,以至于討伐大軍僅在半月就兵臨城下,仿若從天而降。待宜城縣馬三人分別往城樓而去,果然見外面大軍集結,當真是來討伐。只這些人打著從未聽說過的安國公主的名頭,且架勢躍躍欲試,遠眺見他們還在城外建造了冰屋,驅寒擋風隱蔽大批裝甲,著實讓地不利的惡劣反成了助力。

  事不宜遲,知道大禍臨頭的三人立即下令守城反擊。可對方來勢洶洶,很多精良的攻伐器械,比之禁軍武器庫內(nèi)的有過之而無不及,加之攻伐突然,本就疏于訓練的叛軍,眼看著就要不敵,遂三人又帶人往城內(nèi)撤去。

  正城門率先被破,討伐軍迅速涌入,與叛軍對峙起,城口和外城轉瞬成了戰(zhàn)場。可這些人很快就潰不成軍,除了繳械投降,就是四散逃離。

  潘計和李登是習武之人,他們各自率城內(nèi)駐扎大軍抵御,分別左右包抄,意在請君入甕。即便他們的兵也有些渙散,可面對生死也是拼盡全力,雙發(fā)戰(zhàn)局正酣時。不想那宜城縣馬竟借著有人掩護,先撤回了尚舜門。他一路往太平宮去,砸門求陳恬讓他入太平宮躲避。此時的陳恬接到南安門的稟報,對于張姮的突然討伐也是詫異,可他并沒有下令讓宜城縣馬進宮,而是命人將那些早被制伏的舊臣們抬到南安門上。

  宜城縣馬見就不應答,知道陳恬是想棄車保帥,暗恨之余只能只能折返回尚舜門,不過他不想拼死一搏,而是命人加緊收拾財物,自信那潘計和李登應能應付一時,正準備取道撤離。可交戰(zhàn)聲很快蔓延來,他知道再不走性命不保,趁著煙霧繚繞,就往外逃竄。

  但他的隊伍剛好與張姮的人撞見,雙方立即揮刀開始搏殺,且對方還有后援緊隨其后。眼見城內(nèi)的重甲兵和騎兵盡數(shù)被折,外城局勢可見不妙。

  張姮雖大軍攻進尚舜門時,已是夕陽十分,可余暉卻剛好讓她看見了宜城縣馬。張姮也不多言,而是掏出彎弓,一箭向宜城縣馬射去,對方雖有人擋在身前,可也不防備暗算,被一下扎入了肩頭,很快攻勢一破,他人就被生擒活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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