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清梧走出新都市聯盟調查局總部的時候,已然是午夜。前腳剛出門,手中終端就響起來了。她朝天翻了個白眼,無奈地接通。
果然,一打開就聽到孔南翔開始咆哮。
“姑奶奶啊,求求你了。您老人家能不能收收您的神通,個人英雄主義要不得啊,嘉祥哥都折進去的案子,就您老人家能耐,單挑突擊機甲,你能上天你了不起啊!!”
饒是封清梧,都只好吶吶地嘀咕:“這不是沒事嘛。你怎么不說我給嘉祥哥報仇了。”
“對對對,沒事,要不是角宿擋著,你準備飛上去力劈粒子炮嗎?粒子炮是可以連發的呦,您老人家忙著直播忘了嗎?您這是當高寵挑滑車玩?高寵最后咋樣您老人家記得嗎?您是不是要李家那位家主收完嘉祥哥的骨灰再去收你的?啊?!到時候我給你整個封武穆廟,弄幾個機甲擱那跪著?”
孔南翔那裝模做樣的雅痞皮已經徹底撕掉了,隔著光屏都能感受到他唾沫橫飛的拍桌踹凳的樣子。但是他終歸是因為擔心自己。封清梧也只好老老實實等他瀉火。
“昨天我怎么和你說的,都和你說了至少等孟章趕到,你倒好,還買推廣搞全球直播,還好沒等到直播你刀劈機甲,鏡頭就炸了,不然我們要怎么解釋?刀劈機甲就算了,你還差點被突突了,我說過多少次,不想給你收尸,不想給你收尸!!!”孔南翔越說越上頭。
“我也不知道有突擊機甲啊。”封清梧小聲嘀咕。
“你說什么?”孔南翔大聲質問。
“我說,南翔哥,我很餓了,中午到現在還沒吃上飯呢。讓我先去吃飯吧。”封清梧眼神一轉,開始賣慘。慘也是真的慘,中午吃完那頓之后,到現在連杯水都沒喝到。
“你,算了。先去吃飯吧。房子沒了,你晚上住哪?”聽到清梧沒吃飯,孔南翔的心馬上就軟了下來。
“封長老。”給孔南翔打小報告卡點訓人的罪魁禍首終于出現了。封清梧抬起頭,喪個臉兩眼朝天地瞟過來,她眼睛大而澄澈,那場戰斗中凌厲無比的眼神,因為委屈巴巴而有幾分不知所措的無辜,就好像云端里手撕兇獸的女武神,不小心在平路上摔了個灰頭土臉,看的路燈下等了許久的李孟章突然覺到了兩分面熟和三分親切。他忍不住就帶了點笑意。
封清梧也楞了下。車門旁的那個男人,在昏黃的路燈下,眉眼清潤如畫,眼神專注地凝視著自己,竟然有幾分多情繾綣的溫柔。就算沒有救命之恩,沖著這張臉,她也不好意思追究這小報告的責任。啊,不對,沖著這張臉,救命之恩一般都要說以身相許的。
“孟章哥,大恩不言謝。您和南翔哥一樣叫我清梧吧。”
“清梧,我來的時候已經在卡萊頓酒店定下了兩間套房。若昭剛才已經返回丹夏,請問你介意入住我隔壁的套房,一起吃個晚餐嗎?”
“好啊,我們出發吧。”清梧也沒客氣,轉頭就和孔南翔說,“好了,你現在放心吧。我有吃有住,回頭再聊。”
帕特里克還沒有下班,他站在辦公室窗口,皺著眉,目送李孟章的穿梭車離開。安德沖進來,一手抓著剛送到的漢堡猛塞,另外一手遞給帕特里克一袋漢堡套餐。“餓死了,頭,這是你的。”
叼著甜甜圈的吉米走過來問道,“頭,這個結案報告怎么寫啊?”
帕特里克聞言一愣,顧不上吃一口剛趕上夜宵趟的晚餐,回道:“怎么就結案了?誰說的?”
吉米百思不得其解地說,“剛才上面說了,這次案件應該是丹夏世家內斗,既然涉案疑犯已經全部喪生,封清梧和李孟章確實是正當防衛,夠不上刑事責任。這個案子和我們聯盟沒什么關系,結案處理吧。”
“放P,怎么沒什么關系。剛送到醫院的那兩個殺手,明明只是暈過去,進了醫院沒多久就死翹,一句話都沒來得及問。誰相信丹夏星系會隔著光年送機甲過來暗殺?運費疏通費都夠在本地再買一臺突擊機甲了。水牛城的調度員和調查員的命怎么算,和我們沒關系?就算這幾位沒死,光天化日之下,突擊機甲在居民生活區開炮,因為兇手伏法,就算沒事?什么叫做國土安全,這才是!不管怎么說,我不同意結案,結個P案。”安德惡狠狠地說。
“不用管什么結案報告。”帕特里克對吉米說;“我也不同意結案。誰來都一樣。這個案件疑點過多。”
安德和吉米離開后,帕特里克端著可樂細細琢磨。這案子,問題太大了。除了安德說的那些疑點,帕特里克心中另有計較。稂嘉祥的穿梭車駕駛水平,其他人可能看不出來,曾經在混亂的阿伊星系駐扎數年的帕特里克卻一清二楚。這是星際戰場上老牌獵手才有的水平。而那個刀劈機甲的科學家,沒有幾年血與火的貼身纏斗洗禮,是絕對無法做到的。角宿的配置,肯定遠超出民用范疇。古武世家?我信了你們的邪。他在心里暗暗冷嘲。
但這個案子最令人恐懼的遠不是這幾位的身手和財力。而是,即使那兩位擁有傳說級身手,沒有及時趕到的角宿,也會在絕對的武力壓制下,變成兩捧飛灰。如此重案,當天晚上就被人施壓結案,強大的幕后已經插手深入到聯盟調查局內部。安德說的沒錯,結個P案。他狠狠地想。
聯袂而去的李孟章和封清梧卻沒有如愿一起吃晚餐。穿梭車才起步,兩人的終端就滴滴滴滴連續唱成一曲打擊樂來。最后被迫和聯盟的調查員們一樣,用炸雞,披薩和肥宅快樂水,各自在房間里邊工作邊隨便打發提出抗議的身體。
等到封清梧把實驗室,家族,公司樣樣搞定的時候,天早就亮了,她又餓了。為了不耽誤自己的轆轆饑腸,她決定先吃飽了飯再憂國憂民。更巧的是,她剛推開門,就看到隔壁的李孟章也剛走出來,邊走邊轉脖子,又揉了揉眼睛,居然也很有萌感。封清梧甚至覺得有點可愛了。她笑著和這個明顯也剛剛通宵工作完的加班狂聊天,“早上好,我要去吃早餐,一起去嗎?”
“早餐?”李孟章有點疲倦。“對,我正準備找你一起吃早餐。”李孟章警覺地掃了一下走廊上的攝像頭,堆起一個溫柔的假笑。他上前一步走進封清梧的房間,隨手關好了門。
“這屋子里你清理過了吧。”他問道。
“嗯,干凈的。昨晚進門我就檢查過了。”封清梧回答說。
“剛查到嘉祥哥案件的一點線索,正想找你商量商量,準備等會就去一趟馬瓦里星。”李孟章點頭。
“那天去找嘉祥哥的是馬瓦里星系的一位丹夏野生動物攝影師。因為喜歡雪狼,大學時代曾經在冰雪星拍了整整一暑假的生態紀錄片。他和嘉祥哥算是老朋友,但是專門跑去草原城共進晚餐也不至于。今天早上我發現,他生活非常簡單,唯一的細節是,他的鄰居,是馬瓦里國家微生物實驗室的丹夏裔博士后研究員,三天前失蹤了。”
“國家微生物實驗室?什么方向的?”封清梧的神經瞬間崩了起來。她二話沒說站起來收拾東西,“還吃什么飯,我們現在就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