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溫頓大學,渺無人煙,只有遠處的學生宿舍傳來一些隱約的喧嘩和音樂。一只刺猬靈巧地爬過樹蔭下的一個餐桌,旁若無人地覓食。封清梧輕笑一聲,把手里在吃著的幾粒藍莓干丟給了它。
李孟章想了想,摸索了會,掏出兩支藥劑遞過來說:“你的補充能量藥劑是不是沒帶夠,對不起,我昨天沒想到。這兩劑你先用著。”
月光下,他手里的藥劑微微泛著點金色的光暈。竟是最高等級的金色能量補充劑。封清梧一愣,順著藥劑往上端量對面的這位同行者。
顏值向來是妖族評價的唯一標準。因為妖力越是深厚,美貌越是驚人。同時,色相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反應出妖族的妖力淵源。土系的熊妖往往虎背熊腰,相貌憨厚,風系的鶴妖基本上體態輕盈,望之不俗,即使是天極大妖都很難脫離跟腳。就好像孔南翔,天天穿的溫文爾雅,做事也講究個風度翩翩,稍不留意眼神里還是會流露出公孔雀的風騷氣。然而,眼前這位李孟章眸光清正深邃,讓人無端想起奔流不息的大河,平和寬容。莫非是水族的大妖?揣測在封清梧心中打了個轉,并沒有問出口。過于悠遠的生命和間或漫長的沉眠使得妖族之間關系頗為冷淡,畢竟隨便睡個300年,再醒過來,當年的小伙伴都不記得摸樣了。兩人同行一日,彼此之間也沒有多么熱絡,她完全沒想到對方會隨隨便便就拿出兩支金色能量補充劑送給她。
這人情有點大了。就算是像她這樣有家底的大妖,金色補充劑也沒幾支,隨身攜帶的兩支,昨天確實都消耗掉了。一出手就送兩支,哪怕是族長也不能這么隨便揮霍啊。封清梧心里說道。手上卻接過一支金色藥劑說:“多謝孟章哥。昨天出發前我已經服用了兩劑,能量基本已經補充足夠。不過,我身上的金色補充劑是真的沒有了。我留一支備用吧。剩下這支你留著。我嘴巴不閑純粹是饞的。”她笑著又吃了幾粒堅果:“小時候星際流浪的時候餓的太慘,現在總覺得吃不夠。你別笑話我。”
李孟章也沒有堅持,把手上剩下的那支藥劑收回來說:“好的,你什么時候需要和我說。”
封清梧心下一動,原來他也只有兩支,卻把兩支都給了自己。但是她面上不顯,點點頭說;“嗯,我不會客氣的。”她伸出手,又抓了袋零食出來,問道;“你吃嗎?小璐專門給我做的香烤小魚干。”李孟章一愣,也沒說什么,接過那包小魚干,兩個人在月光下的野餐桌上“喀拉喀拉”吃起零食。
“這小魚干確實好吃,很香。可惜現在不能喝酒。”李孟章說道,他又看了眼不遠處的國家微生物實驗室,樓里竟然還有兩三個窗口亮著燈光。
“生物科研這么艱苦的嗎?都半夜了還在干活,這有點瘋狂科學怪人的味了。”李孟章說。
”這也是沒辦法嘛。即使人類已經開發了幾千年的星辰大海,對于自身的人體還是一知半解。我們的研究還迷失在細胞和DNA之間,幾千年來都沒有大的飛躍。生物博士們都自嘲是科研民工,和我們材料科學一樣,熬死人的專業。“封清梧嘆了口氣。
”可是生物醫藥利潤非常豐厚啊。“李孟章笑說道。
”賺錢的是藥廠,和賣苦力的科學家有什么關系。成功研制新藥的周期可能長達50年,科學家能活到看新藥上市就算死了也能瞑目,分到錢的可能性并不太大。“封清梧把手里的堅果都丟給了桌下的小刺猬。
實驗室樓里的燈光終于一盞盞熄滅了。有兩三個人影走出門,開上車逐漸離去。一個高壯的高索裔保安打著手電在樓里轉了幾圈,有檢查了幾遍門鎖,放心地去睡了。
夜深人靜,終于到了行動的時候。
李孟章手里拿出了個手掌大小的設備,一邊走一邊調試,也就幾秒鐘,封清梧絕佳的視力就能看到實驗室門口的探頭好像突然打了個盹,集體垂下了頭。
“我有點相信拉默教授和這個案件無關了。”李孟章說道;“這個實驗室的安保有和沒有差不多。就算是個愛好黑客的毛孩子,都能借助設備在五分鐘內騎劫這個垃圾監控系統。瘋狂科學家至少也要配置個頂級安保和龐大的地下工程吧。”
“嗯,不管怎么說,我們先進去看看。”封清梧說:“你等下,我還請了個外援。”她打開終端接了個連線。屏幕對面是位戴著眼鏡的姑娘,姑娘小聲說:“清梧,你這樣進去沒事嗎?”
“沒事的,沁沁。你只要從專業的角度幫我們看看這間實驗室有沒有什么不對勁就行了。沒有不對勁就不要說話。”封清梧轉頭對李孟章說:“何沁沁是我的大學學妹,微生物病毒專家,她和她現在的導師鄭瑞都曾經在這里跟隨山馥芬教授進修學習過。她很擔憂山教授,我請她來遠程指導一下。S9級的實驗室,萬一我們不懂搞錯了什么,說不定變成人類罪人了。”
李孟章點點頭,設備一掃,門就開了。兩人夜視能力遠強于人類,根本不需要照明,直奔實驗室中心地帶。
整個實驗室井井有條,和所有生物實驗室一樣,滿是瓶瓶罐罐和小心呵護的培養皿,籠子里的實驗動物也個個安分守己。沒有任何不妥之處。
“右轉,就是山教授團隊的實驗室。對,就是這間,看到靠墻的服務器了嗎,所有的實驗數據應該都存儲在那里。“何沁沁憑借著對實驗室的熟悉指認出地方。李孟章走過去拿出掌機想黑進系統,結果根本無法開機。他想了想,拿出一雙手套,輕巧地拆開服務器,果然,服務器里只剩下了空殼,主板硬盤內存全都不翼而飛。他又拆了實驗室里其他幾臺機箱,有的主板尚在,但所有的硬盤內存都已全部消失。
“物理性銷毀。”他冷冷地笑道。“這問題大了。”
何沁沁沉默了一會,說,“清梧,麻煩你們出門往左轉,左邊第二間是漢默森教授團隊的實驗室。他們的研究方向和山老師有重合之處。我想看看他們組的情況。”
漢默森團隊的服務器運轉良好,李孟章不費吹灰之力就拷貝了所有資料。“這簡直是開門稽盜,毫不設防啊。”李孟章說道。
“基礎科研本來就沒什么可防的,偷了也做不出來成果,出的成果還是發論文全人類分享,有什么可偷。到底是誰在陷害山老師?”何沁沁憤怒地說,不小心聲音有點大了,在靜寂的黑夜里尤其清晰。
“噗通。”隔壁突然傳來一聲動靜。有人。李孟章和封清梧警覺地對視一眼,閃身撲向隔壁。實驗室的門鎖完全是形式主義。兩人沖進房間的時候,發出動靜的那個人還沒反應過來,他被嚇得剛想尖叫,就被李孟章一巴掌堵住了嘴。
“別叫,沒有惡意。我們是山老師的朋友,只是擔心她。如果你能和我們說點山老師的情況,我們會給你報酬的。多謝你。不要叫。“李孟章低頭看下去。手中人明顯是個迦南裔學者。戴著眼鏡,穿著身格子襯衫,寬大的實驗桌上可憐巴巴地鋪了個睡袋。這位以實驗室為家的好青年兩眼含淚,全身抖得如篩糠。
“拉曼努,是我的朋友拉曼努,他真的是漢默森團隊的研究員。“何沁沁透過終端看到了迦南學者,安撫道;“拉曼努,很抱歉,他們是我的朋友,我們只是關心山老師。請你不要告訴大家我朋友來過,好嗎?你不要叫,他們會放開你的。”
拉曼努瘋狂搖頭點頭,李孟章想想,還是松開了手。手下那個迦南青年突然迸發出一聲壓抑的哭聲:
“感謝象頭神護佑啊,何沁沁,快救救我。你們一定要救我。”

坤夷
印度小伙原本起名用的是我的一個印度朋友名字阿西夫。發布之后想起來這似乎是個印度北部和巴基斯坦年輕男子的流行名。印度北部和巴基斯坦小伙不會信奉象頭神,所以改了名字叫做拉曼努。這名字怎么樣我也不太清楚。就記得那位了不起的數學家應該是虔誠的印度教徒,才會因為戰時也堅持茹素導致嚴重營養不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