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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暗之疫

第十章 德也狂生耳

至暗之疫 坤夷 3399 2021-09-18 23:52:49

  安第斯神鷲號飛離溫頓星,甚至離開馬瓦里星系后,拉曼努依然沉默地坐在大廳的座椅上,一動不動,手里抱著象頭神雕像,默默禱告。星際航行對乘客的心理狀態一直非常重視,密閉空間,黑暗視野,躍遷壓力,都可能刺激乘客進入非理性狀態。

  有人不太放心,叫了船醫。船醫是個洪拉斯星醫學院剛畢業未久的年輕人,因為得罪了當地幫派不得已上黑船,業務水平也就夠看得懂醫療艙和半個心理咨詢。他跑去和拉曼努聊了幾句,那感覺就是野雞本科遇到博導,站起來就去找盧瑪韓。

  等到盧瑪韓找過來的時候,一直走神的拉曼努終于意識到,自己的失常給飛船里所有人帶來了壓力。年輕的學者站起來,雙手合十,禮貌地向船長道歉,并且表示自己只是遇到人生巨大的轉折點,思考人生而已。

  盧瑪韓來之前有點頭疼,他總覺得封清梧不是等閑人物。難得一次求他,一定是個天大的麻煩。但對面的科學家意外地通情達理,讓他不免生出可以聊一聊的心態。他打開酒柜,拿了瓶龍舌蘭,倒了兩杯,遞了一杯給拉曼努。

  “如果有什么一杯酒都解決不了的煩惱,那就來一瓶。cheers.“盧瑪韓把鹽巴撒在手背虎口上,迅速舔一口鹽巴,接著把杯中酒一飲而盡,“懶得找檸檬了,湊合著喝吧。

  拉曼努猶豫了一下,端起酒杯,也把酒倒入了嘴里,龍舌蘭的特有的沖勁讓他皺起了眉。

  盧瑪韓瞟了一眼沒有碰到嘴的酒杯和拉曼努脖子里隱約可見的一條編制帶,戲謔地笑了:“我們神鷲號發達了,居然來了位迦南祭祀老爺。你們祭祀老爺不都是家里很多傭人伺候著,不出門的嘛,怎么淪落到上我們黑船了。”

  拉曼努脾氣極好,他沒有理會盧瑪韓的調笑,很認真地說:“那位女士只是我朋友的朋友,她同情我的遭遇才給我提供幫助。沒有道理讓她支付我的費用。我家是迦南望族,還是我自己來支付船費。”

  盧瑪韓一頓,臉上浮起了兩分真心的笑容,又給拉曼努倒了一杯酒;“咳,祭祀,怎么著,你喜歡上封清梧了?別想了,那個女人是瘋的,咱們誰也搞不定她。我這又不是拉客船,她開的價不是錢,是新材料升級。這一行,全星際她是頂級的。你能開出這種價位嗎?”

  拉曼努苦笑道:“那我確實付不起。”他頓了頓,又喝了一杯。酒意上頭,他絮絮叨叨開口說:“這酒真難喝。是下人們喝的吧。按照傳統我是不能喝酒的,可我現在真的想喝。”

  他抓著酒杯說:“你知道嗎?我家是迦南望族,迦南最尊貴的職業已經不是祭司了,而是醫生。我家幾代都出醫生。我三歲的時候就知道,長大我是要做醫生的。后來我父親叢林熱過世,他才五十歲啊。全家都是醫生也救不了他。他去世后一年,叢林熱特效藥研制成功,我就想,做醫生有什么意義。我要做科研,為人類研發新藥。”

  他抓起酒杯,又喝了一杯,對著盧瑪韓說:“我在全星際最頂級的實驗室做研究員,研究的都是全星際最危險的病毒,我們的實驗室攻克了全星際最危險的出血熱瘟疫。我想了整整五天,山教授到底做錯了什么,她們整個團隊都不見了。我又做錯了什么,給我的車裝炸彈?”

  他醉眼朦朧地看著盧瑪韓問:“你是星盜嗎?為什么開黑船?我看你像星艦軍官。”

  盧瑪韓騰地站了起來,從拉曼努手里拿走杯子,低聲說:“就這兩杯倒的量,還是守你的傳統吧。不該問的別多嘴。你至少還能回家。”

  他一把抓起拉曼努,半拖半拽地把他拎到艙房,丟到床上說;“醫生,一醉解千愁,明天就好了。睡半個月肯定回家。”

  拉曼努躺在床上醉眼朦朧,聽到回家兩個字,小聲嘟囔說:“嗯,還是回家吧。我可以回去繼承家里的醫院。叔叔也老了。”

  同是天涯淪落人,有錢沒錢差老遠。這是盧瑪韓唯一的想法。剛才我居然有點同情他,真是打擾了。他走回駕駛艙,給封清梧發了個消息:

  “那個醫生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封清梧給盧瑪韓回了個謝謝,又轉告給李孟章。兩人倒也不奇怪,預料中的事。兩人正坐在香庭酒店的頂樓吃早餐,邊吃邊聊。

  “目前唯一勉強能說是好消息的是,內部渠道確認山教授團隊沒有生命危險。只是被監管起來了。”李孟章說。

  封清梧面色陰沉地推開餐具:“山教授團隊失蹤,張天身中數彈不幸身亡,嘉祥哥只剩下一捧骨灰。他寄給我的東西被攔截下落不明,估計已經被銷毀了。要不是角宿,我也可能去陪嘉祥哥。”

  她盯著門外那兩個鍥而不舍的尾巴,惡狠狠地說;“這幾個跟蹤的還在找下手的機會,我要弄死他們。”

  “行,等會試試,看他們是不是自找死路。”李孟章心里也憋著好大一團火。

  兩人跳上角宿,風馳電掣向郊外馳去。角宿在阿昆公園附近停下,打開艙門,似乎是接了什么人,接完立刻躍起沖向第九星軌,直直地向星港全速進發。

  原本遠遠跟在身后的三輛穿梭車如同打了一劑雞血,不管不顧地加速跟近。他們已經毫不顧忌掩飾跟蹤狀態,而且開始變換隊形,一輛車違規超速沖到角宿前面,另外兩輛車一左一右伴飛。

  車行到曼尼草原附近的時候,一直沖在角宿前面的那輛車突然緊急剎車,瞬間變身機甲。角宿來不及反應,直往前沖,只好車頭拉高,從對方車聲上空掠過。

  兩車距離相近的時候,角宿突然發出警報:“警報,警報,防御系統受到E289反防御電磁系統攻擊,E289正清除干擾,干擾已經已清除。”

  與此同時,剛開啟電磁系統干擾的機甲駕駛員突然間發現自己的精神鏈接好像被一腳踢出了精神網。駕駛員大驚失色,以為這個E289出了故障,敵我不分,兩邊一起被干擾。然而,讓他更加慌張的事情發生了,他發現自己無法重置鏈接,機甲的精神鏈接居然被人鳩占鵲巢,來人或者說來精神體大大咧咧地接管機甲,并且把電磁系統干擾直接指向了伴飛的兩架機甲和他們剛射出的導彈。

  這是傳說級的星際機甲頂級高手才擁有的技能,怎么會出現在一輛公子哥泡妞的民用飛行器里。這大概是駕駛員臨終前最后一個想法。被干擾的導彈無頭蒼蠅一樣亂飛,紛紛擊中那三艘失去防御系統的機甲。曼尼草原上空綻放出三朵煙花。

  “好走,不送。”李孟章全身放松,倒向艦長的座椅靠背。“好久沒用過了,還有點小緊張。”

  “啪,啪,啪。”駕駛艙里大家都熱烈地鼓起掌。

  李孟章笑著對封清梧說:““走了,我們去幫拉曼努和拉默教授和漢默森教授道個別。”

  打著拉曼努的旗號,兩人順利地進入了拉默教授的辦公室。進門一看,除了滿臉怒色的拉默教授和滿臉焦慮的漢默瑟教授,辦公室里還站著兩個熟人,帕特里克換了身高級一點的西裝,從疑似新都保險客升級為疑似新都金融邊緣人。安德倒還是那副兩眼朝天名校生的樣子。真是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

  “我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尤其是拉曼努,他要是知道什么,早就尋求政府保護了。我們報警了,可是警察說是意外。現在他在實驗樓里失蹤,我們能告訴你們的,早就告訴你們了。不相信的話,你們自己來查啊。”漢默瑟憤怒地說道。

  拉默教授臉色極差。老頭看著一臉心臟病要發作的樣子,顯然也氣得不輕。

  “拉默教授,漢默瑟教授,你們好。”封清梧上前說道:“我們是拉曼努的朋友,受他委托來轉告兩位,謝謝你們的關心,他已經踏上了回家的旅程。”

  、“真的?”拉默教授一臉喜出望外又不可置信的樣子:“你們接他走的?他是個單純的學者,相信我,他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我們都不知道。”

  封清梧播放了拉曼努向拉默和漢默瑟道別的視頻,兩人才放下心來,很客氣地道歉,對封清梧和李孟章的態度明顯就親近了兩分。

  “山教授的事情,我們很抱歉。”拉默說:“同樣的話我已經轉告你們丹夏的質詢。但是我們都是學者,不是政客,真的是無能為力。”老人家的懊惱和無奈清晰地寫在臉上的皺紋里,憔悴又沮喪,兩眼泛起了淚光。

  滿室安靜,一時間大家都不知道說什么為好。封清梧有點不忍看悲哀的老人,稍稍轉移了目光。突然,她頓了一下,然后極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說:“我的好朋友何沁沁曾經在這里工作過,她很想念山老師和你們,特意委托我向你們問好。”

  “沁沁啊。”漢默森說道;“我記得她,非常有前途的科學家。聽說她現在和鄭瑞一起工作,兩位都是最優秀的科學家。”

  “是的。她聽說了這件事,很擔心山教授和你們,尤其是拉默教授,您的身體不太好,請多保重。”封清梧說道。她拿出自己的終端,對李孟章親昵地說:“孟章,你去和兩位教授合個影,給沁沁報個平安吧。拉默教授,漢默森教授,可以嗎?”

  李孟章心里一動,知道何沁沁雖然確實提到過擔憂拉默的身體,合影卻是沒提過。但他面上不顯,很自然地走過去問:“你好,我是元亨集團的總裁李孟章,前不久聯系過您討論投資事宜,我知道您最近事務繁多,期待以后合作。請問您介意和我一起合個影嗎?”

  拉默教授一愣,隨即反應過來,說:“可以,當然可以。來吧。代我們問何沁沁和程瑞好。”

  封清梧微笑地照了幾張合影,還非常自然地把合影發給拉默教授和漢默森教授。帕特里克狐疑地看著他們兩微笑道別離去,卻完全看不懂這兩個人全程在干什么。他反復看了看兩位教授,不知道這兩位臉上到底寫了什么,需要勞煩角宿主人跑去合影。安德拿出終端也想拍張照片,被兩位科學家無情地趕出了辦公室。

  李孟章態度悠閑地和封清梧慢慢走回角宿。剛上飛船,封清梧就急匆匆地拉著他進入艦長室,關起門連線何沁沁:“沁沁,你看拉默教授背后這幅字,以前有嗎?”

  何沁沁肯定地回答:“沒有,至少去年我走的時候,肯定沒有。這是山教授的書法。奇怪,山教授為什么要給拉默教授送一副納蘭性德?”

  封清梧沉著臉,把剛才拍到的整幅字拿出來給大家看。這是一首納蘭性德的金縷曲。

  德也狂生耳!

  克然間、淄塵京國,烏衣門

  里。有酒惟澆趙州土,誰會成生

  特意?不信道、遂成知己。

  黑眼高歌俱未老,向尊前、拭盡英雄

  目。君不見,月如水。

  非君此夜須沉醉。且由他、娥眉

  謠諑,

  古今同忌。

  身世悠悠何足問,冷笑置之而已!

  尋思起、從頭翻悔。

  一日心期千劫在,后身緣恐結他生里。

  然諾重,君須記!

  落款是乙亥年立夏書贈拉默教授,山馥芬。

  封清梧指著照片說,“乙亥年是今年,立夏就是十天前。這首詩被改字藏頭,連起來就是

  德克里特黑目,非謠,古今同忌。而最后一段簡直就是訣別。身世悠悠何足問,冷笑置之而已!

  尋思起、從頭翻悔。一日心期千劫在,后身緣恐結他生里。然諾重,君須記!”

  何沁沁的眼淚涌了出來,她說:”德克里特是全星際最大最先進的S9實驗室。事實上,他應該是S10.幾乎全世界頂級的S9實驗室都和他有科研交流。到底發生了什么?我要去找鄭教授。”

  李孟章緩緩地說:“也許,山教授團隊目前全員安全,確實是個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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