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各有辛酸
謝晏和顧千城到達醫院的時候,傅南洲正像個醉漢一樣半斜躺在過道。
雖然頂層除了醫護工作者,也沒什么別的人過來,可他可是傅南洲啊,重度潔癖傅南洲。
顧千城不知道這人受了什么打擊,試探的問,“老傅,怎么了?”
傅南洲沒理他。
顧千城的發散思維頓時活躍了,隨后一怔,“不會……不會是小侄女兒……不見了吧?”
說到最后,聲音越來越小。
不過,在接受到傅南洲那夾帶著刀片一般的眼神后,顧千城呸了幾聲,“我胡說的,不作數。”
傅南洲看一眼謝晏,又瞅一眼顧千城,隨即搖了搖頭。
顧千城急得不行,“到底什么事啊?”
傅南洲自暴自棄地回,“說了你也幫不上忙。”
顧千城:……真皇帝不急太監急。
謝晏早就注意到不遠處房間的孩子,“是跟嫂子鬧矛盾了?”
傅南洲如遇知己,“阿晏,我該怎么辦?孩子不能沒有媽媽,我不能沒有愿愿,她不要我和孩子了……”
說到最后,眼淚都流出來了。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顧千城以前打死也不會想到他們三個當中最年長的哥哥會在他們面前這么傷心。
自此,顧聰明總結出來一個道理,婚姻是男人傷心流淚的源頭。
這等事情,謝晏和顧千城確實不好插手,一是他們二人也未成家,并不好直接去找許愿。其二親官難斷家務事,婚姻里又哪能分得清那么多是是非非、對對錯錯呢?
顧千城提議,“老傅,謝哥,要不我們去喝酒吧,一醉解千愁!”
謝晏沒發表看法,傅南洲倒是同意了。
“行,去喝酒吧,結婚這幾年,我一次都沒喝醉過,因為她不喜歡見我不省人事的樣子。”
兩人一左一右扶起傅南洲,這家伙現在簡直跟林黛玉附身一樣,弱得不行。
顧千城的感觸更深,不好好工作賺錢脫離家庭,以后就要吃這種結婚的苦。
還沒到酒吧開店的時間,不過顧千城正好認識初遇酒吧的店主,所以直接去了最安靜、最豪華的包間。
一扎又一扎的酒被送進009包間,很快大桌子上就擺滿了酒。
傅南洲拿起一瓶紅酒,也沒用酒杯,直接對嘴灌了起來。
倒得太猛,溢出了嘴角,通過脖子肩膀流到白襯衫上。
謝晏提前叫了私人醫生在外面等著,顧千城扯著喉嚨唱,“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聲音之大之難聽,簡直不堪入耳。
因為以前受過傷,所以他從不輕易在人前開口。
眼下要不是為了安慰兄弟,給他一百萬,他唱不唱都還不好說。
謝晏不知突然想起了什么,起身去隔壁的小隔斷間里打了一個電話。
等他再回來,發現傅南洲已經從沙發上滑到地毯上坐著了,身邊雜序無章地躺著好幾個酒瓶。
謝晏勸不了他,只能陪他喝酒。
顧千城唱累了,也跑過來一起喝酒。
酒,真是一個奇怪的東西。
能讓人失態,亦能讓人做回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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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愿從保姆女兒租住的房子里拿回自己的行李,臨走前,那女孩還警告她“既然你要走了,那以后就別再回來了,要不然……傅先生這么好的人,你錯過了就別想再找回來了!”
許愿放下行李箱,“我走不走、回不回來都是我的事情。至于你,跟我有什么關系呢?”
說罷,帶著行李踏上了歸家的路。
她的父親,在她很小的時候出了交通事故去世了,而她的媽媽也在她大學期間被病癥折磨自殺了。
自從結婚后,她已經很久都沒回去過了,因為再也沒人等她回家吃飯了。
她現在還在休產假期間,所以暫時還要在國內再留一段時間,畢竟她現在手上的錢還不太夠出國深造。
再加上,現在這個時期,她的簽證估計辦不下來。
還是等傅南洲慢慢降低對她的監控吧。
她上動車之前就知道有人在跟蹤他,跟就跟吧,她也沒什么不能見人的秘密。
許愿的老家在一個離A市很遠的地方,她在路上轉車倒車,足足用了一天一夜才回到那個兒時長大的地方。
近些年來,由于年輕人口外流,所以村上大多都是獨居的孤寡老人。
村口的杏樹,枝頭上的果實都要壓彎枝丫,卻再也不見偷杏的孩童。
許家已經好久沒有住過人了,木門已經腐朽,輕輕一碰就倒了。
許愿見跟在她身后不遠的女人,喊她們,“你們過來!”
既然有人免費干活,不用白不用。
她在醫院沒養好就走了,路上一路奔波,她感覺肚皮上縫合線的地方好像更疼了。
兩個健碩的女人走到她跟前,“夫人,有什么吩咐?”
許愿指了指眼前長滿雜草的院落,“今天把這個院子收拾出來,我晚上要住。還有,不要叫我夫人,叫我許愿或者許小姐。”
她們可不敢直呼其名,“好的,許小姐。”
她們一人去借工具,一人給許愿收拾了一個暫時休息的地方。
日出而至,日落而住。
許愿看著這個小院一點一點恢復其原有的生機,莫名有些想哭。
時間有點太晚了,家里沒有吃的東西,許愿也吃不下東西,就靠著光禿禿的掉灰的墻小憩。
她又夢到她大二那一年了,那年她正在學校上課,突然收到家里的來信,讓她回去一趟。
她心里有一種很強烈的不好預感,但她卻不敢相信,直到見到家門口掛的白帆……
她在路上沒有哭,回來也沒有哭,跟著隊伍上山也沒哭,等她一個人回到家里的時候,眼淚突然就掉下來了。
她去廚房,去客廳,去臥室都沒找到人的時候,無助突然在這一刻被積攢爆發,她哭不出聲來,聲音太啞了……
那壓抑、無助、難熬的時光……
直到現在夢見,還是會喘不過氣來。
她被人叫醒的時候還驚魂未定,眼角掛著淚痕。
“許小姐,您先堅持一晚,家具用品明天就到。”
許愿點了點頭,怎么辦,欠傅南洲的好像更多一些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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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大。
裴南季破天荒的去吃了頓早飯,導致回宿舍后就睡不著了。
打了一會兒手機上的小游戲,又找了一些電影解說來看,到中午的時候一點都不餓。
睡了一個午覺,一醒就是天黑了。
她有點懵,都怪曲一鳴喊她起床吃早飯,破壞了她的生物鐘。
跟她隔了一個校區的曲一鳴莫名其妙打了一個噴嚏,他就知道,肯定是裴如意又在偷罵他了。
不過,他不在意,打是親罵是愛。
裴南季要是知道他此刻內心的想法,一定會“嗤之以鼻”,“兄弟,你想太多了!”
為了避免第二天早上再被人打擾,她提前一天把曲一鳴拉黑了,并且手機直接開了飛行模式。
趁著畢業前最后一段短暫的假期,她決定回老家一趟,把她爹接過來參加自己的畢業典禮。
畢竟,那老頭“身嬌體弱”,讓他出個遠門,簡直跟要他命一樣,不是頭暈就是眼花,不是暈車就是噦。
總之,就是一個詞,“懶得動彈”。
她爹懶了,她就累了。
當初來A大讀書的時候,想她一個瘦弱的女生,最重的時候才九十六斤,卻要扛著兩個尿素袋子,一個手提袋,還有一個塞得滿滿的大書包。
往日的心酸簡直不堪回首,也是通過這一次導致錢嬸子對她的印象分直接斷崖式下滑。
錢嬸子說她,沒有一個女孩子樣,父親也是個不靠譜。
就這她都沒敢麻煩她老人家幫她拿一件東西,要不然不知道被數落地有多嚴重呢。
還好,她和曲一鳴不在一個校區,所以錢嬸子送曲一鳴到學校分開后對她的念叨就少了一些。
眼下突然想起來,竟然還覺得自己有些虧了,錢嬸子看不慣她就看不慣唄,反正自己也不去她家住。
就是曲一鳴當初要幫她把行李送到宿舍,她看著錢嬸子那不善的眼光,果斷地拒絕了。
結果就是,她一股作氣爬到六樓后,直接喝了兩瓶五百五十毫升的礦泉水,一滴不剩。
第二天起床的時候,胳膊都抬不起來,氣得她好幾天沒理曲一鳴。
現在想想,果真是幼稚又好笑。
裴南季一邊收拾一些年份久遠的物品,準備拿去丟掉,還順便訂了回家的車票。
沉浸式整理了兩三個小時,一回神都已經快過了中午飯點。
裴南季去學校附近的米線店里,點了一碗熱氣騰騰、冒著辣氣的砂鍋米線。
還好店家有空調,這幸福指數直線攀升。
米線太燙,她吃得很慢,趁著吃飯的功夫給裴新元打去了一通視頻電話。
那老頭不知道是睡覺去了,還是沒帶手機,一直沒有人接。
裴南季嘗試了幾次無果,便放棄了。
專心地吃著米線,她不太能吃辣,但是她決定挑戰一下自己,所以要了重辣的米線。
裴南季米線還沒到嘴,就側著身子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老板娘挖了一勺白糖過來,“小姑娘,要不要加點糖?”
裴南季點了點頭,要是不加她會感覺自己沒吃完就得去救護車上躺著了,順便還倒了不少她吃不太慣的米醋進去。
一頓本來應該很好吃的砂鍋米線,結果變成了另外一種新奇的味道,就……就也不難吃。
自此,裴南季像是打開了新世界。
吃飽喝足,又去溜圈,等太陽開始斜射,樹蔭下比太陽直射的面積還多的時候,她掃了一輛共享單車,騎回學校。
好在她走的是一條直路,沒有拐彎,所以原路返回的路上還算順利,沒有撞到人,也沒撞到樹,毫發無損的到了學校。
曲一鳴連續兩天聯系不上裴南季,他還以為她出事了,所以就在女寢樓下等。
等得他差不多都要勇闖女寢的時候,裴南季回來了,在他身后,騎著單車。簡約的白色短袖被風吹得鼓起,更顯女孩的瘦削。
裴南季看到他了,以為他會躲開,結果那丫的就像是被人用葵花點穴手定住了一樣,她車鈴都快按壞了,離她越來越近的某人就是不動。
裴南季感覺自己要功虧一簣,大風大浪都闖過來了,偏偏在大馬路牙子上崴了腳。
她知道自己要摔,但是不知道是護哪里。
曲一鳴那個蠢蛋,明明知道她騎車在視野上不能看見活人,可他偏偏要挑戰她的極限。
電光火石之間,裴南季丟掉車把,準備往旁邊一滾,結果曲一鳴直接把橫沖直撞的自行車給攔停了,共享單車毫發無傷,她在草坪上翻了三個跟頭才停下來。
曲一鳴本來想一手拉人,一手攔車,結果沒夠著裴南季的衣角,所以人就飛出去了。
曲一鳴揉了揉鼻子,準備去扶裴南季。
裴南季怨恨地看著他,拍掉他的手,“我自己能起來。”
雖然胳膊肘和手臂都沒有破損,可是摔下去還是好疼。
裴南季拍了拍身上的灰,“曲一鳴,咱倆是不是犯沖?每次一見你,準沒好事。”
曲一鳴幫她拍背后,“哪有?是你自己騎藝不精,以后可別一個人騎車子,因為要命,不是要自己的命就是要別人的命,聽話。”
裴南季感覺自己像是寵物,避開他放在她腦袋上的手,嫌棄道“別摸我腦袋,你洗手了嗎?我今天剛洗的頭發。”
“行行行。對了,我準備回家一趟,你呢?要不要一起回去?順便叫上金枝,咱們一起有個伴。”
裴南季不想跟他們一起走,撒了謊,“不了,你們回去吧,我不回了。”
曲一鳴也有些糾結,“要不,我也不回了?”
裴南季打斷他,“可別!你叫上裴金枝一起走吧,我要在學校再當最后幾天咸魚。”
曲一鳴彈了一下她的腦門,“我看你別叫什么裴南季了,叫裴咸魚多好。”
裴南季翻了一個白眼,“你管我?你咋不叫曲驚人呢!”
裴南季鎖好共享單車,一聲招呼沒打,直接進了女寢樓。
曲一鳴:……就真挺無情。
沒辦法,自己看上的小姑娘,再懶也要寵著,再無理也要忍著。
曲一鳴有預感,以后得他可能會非常非常忙碌,畢竟未來的老婆適合躺平,辛苦他一個就夠了,他的如意只負責開心快樂就好。
他有一種負擔,甜蜜的負擔。

酒兩銀子
題外話:(護犢子心切的老母親)以后如意想騎車,阿晏直接清場,如意想上不累的班,阿晏直接讓她帶薪摸魚。沒辦法,就是寵。哈哈哈,為小曲心疼兩秒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