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哥,你這車能再快一點嗎?”
“七爺,這已經(jīng)是最快了。”
“旁邊那倆和尚走路都比你趕的車快。你是覺得我的錢給少了是嗎?”
車夫阿九回過頭說:“平時走二十里路,我都要10錢銀子,可是您只給5錢銀子,那我這趕車的速度也得打個折扣不是?”
七爺:“得得得,5錢銀子在這兒,拿去!給我趕快點兒,我著急回家。”
“好嘞!”
長鞭揮動,狠狠的打在馬屁股上,馬車絕塵而去。
揚起的塵土,嗆得覺遠和無嗔直咳嗽,迦南道長騎著毛驢,穿過一片飛塵,悠哉悠哉趕了上來:
“有錢能使鬼推磨,有錢能使人騎驢,大和尚,要不我載你一程?”
無嗔:“出家之人需要苦行歷練,不吃點苦,怎么算得上歷練?”
覺遠正準備為師叔這句話比個大拇指,就看見無嗔輕輕一躍,騎在迦南的毛驢上,只留他一個人跟在身后。
毛驢的腿明顯有點發(fā)抖。
正午時分,腹中空虛,正巧路過一家面館,三人進去點了三碗面,遇到之前馬車的兩人。
七爺:“九哥,怎么只點了兩碗清湯面,這怎么吃得下去啊?再加幾盤菜。”
阿九:“我可沒錢,湊合吃吧。”
七爺:“放心,我來掏錢。”
阿九:“老板~再來幾盤好菜!”
隔壁桌的二僧一道看在眼里。
無嗔:“看來這次又要歸你了。”
迦南捋了捋胡子:“承讓,承讓。”
覺遠:“師叔,你們在說什么啊?”
無嗔:“我們有個約定,每當我倆同時看上一個魂魄,若是天性純良,就由我收服;若是為非作歹,就歸他所有。”
“原來如此。”
覺遠心想:不知這車夫是個什么轉(zhuǎn)世?
再遇到這二人,已經(jīng)是數(shù)月之后的雁門關(guān),車夫足足胖了一大圈,看來沒少撈油水。
七爺:關(guān)外還沒有到,我的銀子已經(jīng)花的差不多了。九哥,要不你算便宜點兒?
阿九:你有沒有錢關(guān)我屁事,出發(fā)前我讓你付全款你不聽,偏要分期付款,如今又來抵賴!你去打聽打聽,有哪個趕車的愿意拉一個通緝犯?小心我去官府告你的狀。
七爺急眼了:告狀?你趕著馬車帶著我一路,官府能信你得話?少不得要將你當做同黨抓起來。
阿九:“到時候我就說我是受你脅迫。”
七爺:“你這個人講不講道理,一路上要了我多少銀子?到底是你脅迫我,還是我脅迫你?”
阿九:“你有證據(jù)嗎?你有證人嗎?”
七爺:“好你個姓九的,我有錢的時候客客氣氣的,看我身上的錢都被壓榨光了,你狐貍尾巴就漏出來了是嗎?我告訴你,我的親姐夫在關(guān)外等我,你若是敢惹我,我姐夫定饒不了你。”
阿九一臉奸笑,壓低了聲音說:“你跟你姐夫素未謀面,你就算死在這,我也可以頂替你的身份,下半輩子衣食無憂了!”
七爺:“難怪你一路上套我的話,原來是打這鬼主意。”
雇主憤而起身,忽然感到頭昏眼花,大感不妙:“你給我下毒了?”
阿九心中得意,七爺一路上的飲食里都有他下的慢性毒藥,積累了這些時日,終于發(fā)作了。
面館雖小,但也有七八位客官,車夫雖然無恥,但也怕多生事端:“您這是哪里的話?怕是起身太猛,氣血上涌,咱們回車里去,歇息一下就好了。”
說著話,作勢要來扶他。
七爺:“滾開,你個土匪。”
迦南:“虧你還不算蠢的厲害,這個人他本來就是土匪。”
“道長休要血口噴人,我只是個趕車的,怎么會是土匪?”
“這馬車不是你的,你也不是趕車的,之前這馬車的主人已經(jīng)被你取而代之了。”
“你胡說八道!”
“我是不是胡說八道,我的毛驢可以作證。”
門外的毛驢忽然嗷嗷叫了起來,像在附和迦南的話。
“我買驢的那日,就是你換了車夫的身份去買馬車的時候,你可有印象?”
車夫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有這么一回事,但還是嘴硬道:“無憑無據(jù),一頭驢算什么證人?”
迦南:“你鳩占鵲巢,頭腦固然不錯,可你有沒有想過,你這么早就漏了底,就不怕功虧一簣?”
“眼看就到關(guān)外,我本不想濫殺無辜,既然你這牛鼻子多管閑事,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話音剛落,面館小二和店主已經(jīng)拿著刀講三人團團圍住。
無嗔:“原來是家黑店。”
迦南:“怪不得面都沒煮熟。”
無嗔:“覺遠,交給你了。”
覺遠:“啊?”
歹人們聽這話,以為覺遠是位高手,矛頭都指向了他,亂刀瞬間砍來。
覺遠心系師叔安危,雖然不會武功,但一時激憤,胸中熱血沸騰,大喝一聲,舉起長凳掄了起來。
說來奇怪,這長凳登時將幾人的兵器撞斷,覺遠周身發(fā)出淡淡白光,猶如神兵天降。
眾人傻眼了,這小和尚看起來弱不禁風,原來是深藏不露,想必懂些妖法。
無嗔微微一笑,默默的把葫蘆封了口,放回腰間。
迦南冷目掃了眾人一眼,說道:“現(xiàn)在,你們能認真聽我們說話了嗎?”他看著阿九,繼續(xù)說道:“鳩占鵲巢若是成了習慣,幾時才能回頭呢?”
阿九手中的斷刀鏘的一聲落在地上,他忽然感覺后背發(fā)癢,像是什么東西蠢蠢欲動,要從骨肉間長出來。
那感覺就像……自己生了翅膀。
他忽然記起,自己前世是只杜鵑。
杜鵑不會筑巢,而喜鵲卻是真正的筑巢高手,杜鵑喜歡把蛋放在鵲巢,讓喜鵲養(yǎng)大,喜鵲的蛋卻被長大的杜鵑踹出鵲巢。
迦南拂塵一揮,阿九化為一只杜鵑,乖乖落在他肩上,怯怯的叫了幾聲。
無嗔看著準備奪門而出的店主和小二,說:“狼狽為奸,迦南老兄這次收獲頗豐啊。”
迦南拂塵又是一揮,門外二人變成一狼一狽,被捆仙鎖套在一起。
那模樣,甚是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