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原本風和日麗的天氣逐漸被密密麻麻的烏云漸漸遮住,卷風時不時從遠處飄來,似乎是在回應探望人的心情。
蘇哲跟著沅芷汀走,沉靜的氛圍在彌漫著。
沅芷汀停住腳步,盯著眼前的墓碑。旁邊的雜草茂盛的生長,只有幾棵光禿禿的樹似乎在孤零零地守護著。
蘇哲隨著她的目光,便看到墓碑上刻印廖廖幾個字“吾愛之妻”,喉嚨一緊問道“小汀,這是你的母親嗎”。
沅芷汀音色有些喑啞“是,蘇哲,你看到旁邊的凸起的地方嗎,那,那是我的爸爸”。
蘇哲順著她的指向看,只有一小的地方凸起來,與周圍的地方卻顯得格格不入,有點可笑啊,有的人在紅酒煙花嘆生活不易,有的人墓前豐功偉績卻無人問津。
許久,沅芷汀輕啞開口“我的母親因我難產而走,而我的父親,我印象中,他是一位高大的人,他在家時要么幾乎早出晚歸,要么就好幾個月才能見到他人”。
她緊扣著手指,聲音有些泛白“我有點不喜歡他,因為他都沒有時間陪陪我玩,甚至我從小就寄住在我的大伯家,可是,那一天我從學?;貋?,家里圍了很多人,他們手中拿著一個小小的盒子,并告訴我,我的父親不在了”。
蘇哲看著女孩眼睛有些泛紅,聲音夾雜著嗚咽卻又含著絲絲釋然“我現在已經不抱怨他了,但我不希望他們總是拋我而去,蘇哲,你告訴我,為什么我喜歡的人都離我而去”。
從她廖廖幾句,他大概能想像得到她小時候的處境。人們習慣性的下意識把這些不幸都歸咎到她一人之上,在面臨人性的丑陋時總想回避逃脫,甚至希望找個替代人出來包攬這些不堪之事,這樣似乎好像可以減弱自己的負罪感。但他們忘了,被他們唾棄的小姑娘曾經也是個由母親辛苦懷胎難產存活下來、經過父親高高地舉上肩膀。
可不幸的是,小姑娘的父親由于工作案子英年早逝,連碑都不能立,大家把這些災禍背鍋在小女孩身上,看著她似乎能夠透過時光看到她小小單薄的身影孤零零的一個人,他多想回到她童年時期抱抱她,多想安慰她啊。
蘇哲走進她,雙手搭著她的肩膀,一手抬起手擦拭她的眼角淚珠,另一手梳理她前額的發梢。對著眼前的女孩語氣頗為慎重問道“小汀,你記住,你父親他是一名緝毒英雄”。
看著女孩露出驚訝的表情,蘇哲看著那塊凸出小小的地方,轉過頭來緩緩開口道“你的父親在二十年前參與抓毒品,主動請纓潛藏在犯罪深窩里,可不幸的是”。
蘇哲的聲音停頓了一會,似乎在醞釀某種情緒,這才緩緩開口道“他為了保護線人主動挑明身份,然而,被毒販活生生地虐死,待警方趕到時,他已面目全非了,從他身上搜到一張小小的照片,背面寫著:若不能安恙回去,請把我安置在妻子旁邊”。
蘇哲雙手搭在女孩肩膀上,忽然想起警隊長的話,看向凸起的那塊地方“我想,這是他生前的愿望,但他最不放不下的還是你呀”。
沅芷汀聽著他細訴她父親的過往,一股委屈卻又心疼涌上心頭,這幾年,國家對這方面嚴力打擊,有時在電視新聞里播放這些血腥的畫面,從他的語話描述中,她大概能夠想象出一些畫面,她的父親在臨終又想到什么,他還有什么遺憾之事還未完成呢,她永遠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