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張小遠的病真的沒事了嗎？”
在張小遠和張大遠走后，田原來到回廊。
“什么沒事？藏書樓那位說了，他還有一個月好活！我知道你很看好那小子，還用了一個名額，推薦他進云山。可惜了一個好苗子啊！多少年沒有一個人修成神引了！
你換一個選吧！”
胡三里嘆息，心情不太愉快。
田原聽完許久不說話。
安靜了許久，胡三里再次開口道：“我偷偷瞧了一下那小子的身體，確實有被封禁的痕跡，連他修的神引都給掩蓋了——
前兩天青陽來人了！”
“嗯？”
田原被胡三里突如其來的轉折給弄糊涂了，這和青陽又有什么關系！
“青陽王府嗎？”
青陽王府已經幾百年沒人進過旭陽城了！
“嗯！”
“你知道十七年前發(fā)生過什么大事嗎？”
胡三里又問了個毫不相干的問題。
田原徹底被胡三里的話給繞暈了，鎖緊眉頭，道：“十七年前焱妃抱著旭陽公主打上皇城！”
“嗯……”
胡三里愣了一下，破口大罵：“說的是這個嗎？你怎么也天天只記得皇家那點私事兒！”
田原被吼的頭不禁往后一縮，然后又想了一下：“青陽和西陸打了一仗！”
“嗯！”
胡三里這才面色緩和，道：“不止青陽，那一次整個帝國都被驚動了！
青陽軍、鎮(zhèn)北軍、云山、皇室、天樞，甚至書院，都動了，雖然出兵的是青陽……但好歹青陽明面上屬于帝國的不是？
帝國方面出兵不多，但頂尖的高手去了一小半，回來的時候少了一小半。
哎呦，要是當年把我召過去，能不能回來還真是兩回說了啊！”
田原聽完面容嚴肅，那場大仗時他還小，只是聽過，后來流露出的消息很少，連他一個天樞使都只是接觸到少許，也不明白其中的真相。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田原忍不住問。
胡三里面色復雜的笑了笑，繼續(xù)自顧自地道：“現在的青陽張家人大多數是張家老祖的庶子所出的旁系，真正嫡傳一脈，只有當今老王爺。
自張家老祖隨太祖戰(zhàn)死后，老王爺緊接著隨太祖征戰(zhàn)了十多年，那十多年征戰(zhàn)天下，身體早就被傷及本源，一直無后。直到六十二前……
你還記得當年青陽橫空出世的曠世奇才——張之行嗎？”
田原點了點頭，“聽說過！但不是太算了解。”
“哦！”
胡三里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忘了，你們那個時候要不沒出生，要不還太小，青陽和帝國也有意識的把那人給淡忘掉了。
老王爺老來得子，就是張之行，你們是不知道那張之行當年是何等的驚才絕艷啊！
都說旭陽公主是最有可能在三十歲之前突破到飛升境，可很少有人知道那張之行在二十五歲的時候就已經突破到飛升境了！
十七年前，張之行已經四十了，以他的勢頭，已經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是什么實力境界了。四十歲，對于他，對于所有人而言：
太年輕！
就是這樣一個人，死在西陸了！”
“他死在那一戰(zhàn)了？”
“不是，是因為他死了，老王爺瘋了，才會有那一戰(zhàn)！
在張之行死前，機乎沒人知道，他還有一個兒子……”
……
“小遠，你和小殷回客棧吧，驛站畢竟不太舒服，師父我去有些事兒？”
來到驛站后，張大遠對著張小遠說道。
張小遠想起昨晚看見師父吃的那碗羊肉面，突然笑了起來：“師父，你是要給我找個師母來嗎？”
張大遠聽后老臉一紅，道：“可別亂胡說啊！就一會兒，到時候我去找你！”
張小遠笑著點頭，表示知道了。
“對了，師父，你還錢沒有！”
“還了，都還清了！”
“對了，師父，你再給我一點錢唄！”
張大遠上前，眼睛緊緊盯著徒弟：“我給你的那十兩金子，你就用完了？”
……
張小遠心滿意足的牽著小殷，走進了驛站。
找了一大圈，發(fā)現蘇長青和蘇軒又不在。
無聊的坐在臺階上。
張小遠將頭望向小殷：“小殷，你說我們該去干些什么呢？”
在得知自己要死了后，他些年活著的動力突然消失。
以往是為了活著而活著，現在要死了，該干些什么？
“咕……咕……咕……”
小殷的肚子咕咕作響，她抬起頭，對著張小遠一陣傻笑。
“餓了好，帶你去吃飯！
我嘛……喝酒吧！”
……
帶著小殷瞎逛在大街上，尋思著要找個好地方吃飯喝酒。
又來到一處地方。
“平康坊？”
聽張二豐說旭陽城內最好的酒和吃食都在平康坊。
尤其是金樓。
張小遠又想起那位未惜姑娘，要是能再看到她那該多好啊！
她那么漂亮！
……
金樓前。
在無數詫異的眼光中，張小遠帶著小殷走進了這棟壯麗華美的青樓。
“這兄弟進青樓還帶孩子？”
“他是誰啊？”
“真乃神人也！”
……
張小遠還未進門便吸引了許多人的眼球。
花了二兩黃金，進金樓。
這讓張小遠有點心虛，也有些后悔，他沒想到光是進金樓就要花這么多錢。
一股暖流夾帶著一陣香風撲面而來。
與張小遠心中想象中的人聲嘈雜，喧鬧非凡，鶯歌艷舞不同。金樓內并不吵鬧，色彩并不絢爛，女子也不妖艷。
里面場景頗為素雅，來往的客也都不大聲喧鬧。
大樓臺中央，三位青衣舞女正伴隨琴音，翩翩起舞。
“見客面生，是來吃酒？”
一位手拿團扇，面容姣好，身姿窈窕，三十左右的女子腳步輕盈，慢慢悠悠走到張小遠面前。
張小遠點頭，接著詫異一問：“你怎么知道我要喝酒？”
女子用扇遮唇，嫣然笑道：“客不像來找姑娘的！”
說完她好奇地看了一眼小殷。
“喝酒！”
張小遠撓了撓頭，想了半天，還是只擠出這兩人字。
“哦，還有吃飯！
最好的酒，多些菜，不……不差錢的！”
張小遠有些歉意的看了一眼小殷，他差點忘了，小殷要吃。
自己也吃些吧！
“小春，客要吃飯喝酒，下等乙字間！”
……
白未惜今天一早便去藏書樓，想再看看昨天撞倒自己的那位少年。
得知那人已經離開藏書樓后，又失落的離開，只能再次回到金樓。
回到房間，小蕓自然地上前將厚厚的斗篷脫下，露出她那修長美麗的軀體。
輕輕斜坐在椅子上，端起桌上剛沏好的茶水，細細地抿了一口，然后眼睛盯著茶杯發(fā)起呆來。
“小姐你說這年頭怎么什么人都有啊，竟然有人帶著自己的孩子來我們這種地方！”
一旁的小蕓一邊收拾著屋子，一邊和白未惜說著今天的趣事。
“什么帶著孩子？”
她又想起那人身邊那個小姑娘。
“就是今天有個男人來金樓，他竟然還帶著孩子，而且還是一個小姑娘！
真是，什么人能做出這種事啊！”
白未惜聽完端茶的手猛的一顫，茶水灑在桌上。
“那人在哪？”
……
“看，未惜姑娘！”
“真的嗎？她就是未惜姑娘？”
“我的天，我日日來金樓，第一次見未惜姑娘的真容！”
“太美了！”
“未惜姑娘進去了……”
“他娘的，誰在那間房！”
……
今天金樓不平靜，許多人都看見了名動旭陽城的未惜姑娘進入了一間下等乙字雅間內。
張小遠依舊喝酒。
“這里的酒果然很好！”
張小遠只在船上和師父喝過幾次酒，不知道什么酒好，什么酒差，只是覺得金樓這酒……
很有勁！
一邊吃酒，一邊吃菜。
滿滿一桌子的菜。
小殷坐在張小遠旁邊，吃的很歡快，也許是平時受到張小遠的感染，盡顯虎狼之相。
兩人呼嚕間，連他們對面帷幕之后的琴音都斷斷續(xù)續(xù)。
“今天怎么回事啊！怎么彈成這個樣子！”
張小遠隔壁雅間，一位男子的罵聲透過薄薄的隔板，穿入張小遠的耳朵。
“沒吃過飯啊！餓死鬼趕胎？能不能小聲點！”
張小遠停下，有些疑惑：
難道說的是我？
“說的就是你！要吃飯去外面的客棧食鋪去，來金樓干什么！玉春姑娘都彈不下去了！”
隔壁再次響起罵喊聲。
張小遠這次確定就是說自己。
“小殷，注意點，你這樣吃不行！”張小遠心虛的摸了摸小殷的頭，輕聲說道。
剛說完，他聽到外面?zhèn)鱽淼穆曇簟?p> “什么！未惜姑娘來了！”
隔壁那人聲響竟比剛剛罵人時還要響亮。
周圍一切好像都躁動起來了。
“玉春你先出去吧！”
帷幕中央，那位叫玉春的姑娘抱著琴，恭敬地退出了眾人的視線。
沒多久，張小遠這個雅間的簾子被輕輕掀開。
張小遠愣住了神，雙手抱著酒壇，遲遲沒有聲響。
白未惜見到張小遠，面帶微笑，行了個揖禮：“公子可否隨未惜入上等甲字雅間。”
她剛說完，門外又一陣騷亂，一片震驚吸氣聲。
張小遠呆了片刻，然后回過神來：“哦，不用，我就在這吃了，菜都點好了。”
白未惜聽后，蓮步輕移，走到張小遠對面，拿過椅子，輕輕的坐了下來。
張小遠一時不知如何是好，要喝酒，發(fā)現抱著一個大壇子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將目光盯向桌上那個精致的小酒壺。
剛剛張小遠嫌那個小酒壺不過癮，于是就要求成了大酒壇。
白未惜發(fā)覺了張小遠的意圖，起身，提前一步給張小遠面前的酒杯倒?jié)M了酒。
張小遠發(fā)現她的手也很美。
“謝謝！”
張小遠雙手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喝完后依舊不知該說什么。
小殷也不再吃東西，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白未惜。
白未惜率先打破寧靜：“公子第一次來旭陽嗎？”
“嗯！”
張小遠下意識點頭，然后又搖起頭：“算是第一次吧，不過我小時候好像也來過一次。”
白未惜正站起身給張小遠倒酒，聽后纖手輕輕顫抖了一下“那公子是和誰一起來的旭陽城的呢？”
張小遠狐疑地盯著白未惜：
“你好像在套我話唉！”
白未惜仿佛不曾聽見，面容依舊：“公子不能說？”
這問的張小遠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也沒事……我和我?guī)煾竵淼模 ?p> 白未惜聽完后臉上笑容不在，她緩緩站起身，走到張小遠身旁，輕輕半蹲下，目光與張小遠的眼睛齊平。
她雙目突然泛起水霧，聲音顫抖地問道：“你……你的名字叫張小遠是嗎？”
張小遠被嚇了一跳，差點倒翻過去：“這旭陽城怎么個個都是高人啊！你是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白未惜終于得到答案，她站身，眼淚自眼角輕輕流下：“你還記得當年躲在床底下的那個小姑娘嗎？”
張小遠很迷糊：“對不起，未惜姑娘，我沒印像了！”
看著聽完有些失落的姑娘，張小又趕忙說道：“我八歲之前的事都忘了，我們以前認識嗎？”
白未惜開心地笑了起來，道：
“是，我們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