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瑪趕緊說，“我一直在這里等你。”

　　噢，原來如此。

　　“阿姨怎么樣了？到醫院了嗎？”

　　“正在搶救，我要去簽字交費。”艾瑪早就穿戴好了，把一張紙塞給林小優，“球球的尿布、奶瓶還有幾點吃奶都寫在上面了，今晚就麻煩你了。”

　　看著跟天書似的半頁紙，林小憂剛想問艾瑪，什么叫紙尿褲什么叫拉拉褲，擦屁屁的濕巾和擦嘴巴的有什么區別，用錯會有危險嗎的時候，艾瑪突然抱住林小憂。

　　“謝謝你，小優！”

　　看著艾瑪通紅的雙眼，林小優覺得自己的這點問題不是個事。

　　“趕緊去吧。”林小優說。

　　艾瑪看了一眼屋里，然后關門出去了。

　　林小優換上拖鞋，掛好大衣，看到球球在小床里睡得正香，滿意的笑了。

　　就說嘛，小孩子不過就是吃吃喝喝拉拉，這大晚上的只能睡覺了。

　　“等明天早上，你媽就回來了。”

　　林小優掏出護膚品，在鏡子前開始第一步。

　　剛把水涂滿額頭，小床里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嚇得林小優大氣不敢出。

　　林小優躡手躡腳的走過去，看到球球吧唧著嘴翻了個身，她笑話自己太謹慎了。

　　林小憂俯下身子看球球，忍不住的伸手摸了摸球球的球狀臉頰。

　　側臉跟小新似的。

　　“小孩子哪那么容易就醒？看看球球這可愛的小臉蛋，絕對是個打雷都叫不醒的娃。”

　　誰知道就是這個跟小新一樣的娃突然哼唧起來。

　　夜深人靜，天使一般的小孩，那是多么美好的畫面啊。

　　可是這一哼唧，簡直就是核彈頭般的沖擊力啊。

　　讓林小優從頭到腳都緊張。

　　醒了怎么辦？

　　喂奶還是換尿布？

　　換拉拉褲還是尿不濕？

　　喂奶的奶瓶上有刻度嗎？

　　……

　　未解之謎太多了。

　　嚇得林小優趕緊解釋，“阿姨不是說你壞話呢，阿姨是說你可愛。”

　　不知道是林小優的解釋起了作用還是別的原因，反正球球倒是真的繼續睡了。

　　“我的老天爺，小孩子這么恐怖啊，我連話都不能亂說嘍。”林小優捂著心臟自祈禱，“乖啊，一覺睡到你媽回來，阿姨給你買玩具。”

　　跟去大戶人家偷人一樣，林小優是提著拖鞋出的臥室。

　　回到鏡子前繼續。

　　咦，我的化妝棉呢？

　　仔細回想一下，對，剛才是在手里的，聽到球球那邊有聲音就去看他。

　　難道化妝棉掉路上了？

　　這一次，林小優是不敢穿鞋了，幽靈一般的飄進球球睡得房間。

　　不巧啊，化妝棉就在球球腦門邊得枕頭上呢。

　　想到球球那跟裝了雷達似的耳朵，林小優打算放棄這個化妝棉了。

　　可是化妝棉上得水已經把球球得枕頭浸濕了一塊，馬上就沾到球球腦袋了。

　　拿還是不拿？

　　拿，要是吵到球球咋辦？

　　艾瑪留下得那半張教學材料自己還沒看明白呢。

　　不拿，可是這小孩子要是著涼了咋辦？要是這化妝水對小孩有毒怎么辦？

　　球球這一頭烏黑得小平頭，要是禿了一塊……

　　想象著球球頂著光亮得后腦勺，林小優嚇得一哆嗦。

　　不行，必須拿。

　　林小優屏住呼吸，以每秒三厘米得速度朝化妝棉伸手。

　　加油，眼看就能拿到了。

　　林小優伸開食指和中指，打算來個神不知鬼不覺得捏住，再把另一手里得餐巾紙放到濕了的地方。

　　就差那么零點零一秒啊，球球翻了個身。

　　林小優的右手就被球球壓倒了頭下。

　　不會吧，你個小王八蛋，你故意的吧。

　　齜牙咧嘴得林小優想動又不敢動。

　　最后林小憂瞪著球球說，“不信了，看你不翻身？”

　　還別說，球球得小腦袋還挺沉，壓得林小優手開始發麻了，他還是沒翻身。

　　本想等球球翻身，可是球球倒是一直都沒翻身，而且沒有一點翻身的跡象。

　　算你厲害！

　　最后，林小優是輕輕又輕輕得把球球得腦袋用手托住，另一只手慢慢得捧著，雙手配合。

　　終于，手從球球得腦袋下抽出來了。

　　這哪里是從嬰兒身邊取東西，簡直就是虎口拔牙般驚險嘛。

　　一番折騰，把護膚品涂完，一看都凌晨了。

　　再不睡恐怕直接能看日出了。

　　林小優打了個哈欠，躺在客廳得沙發上，幾秒就睡著了。

　　迷糊中，林小優聽到有人在叫媽媽。

　　林小優把毛毯使勁得拉上一些，捂住耳朵。

　　誰家得孩子，天不亮在樓道里喊媽，真是一點不考慮別人得感受。

　　迷迷糊糊又睡了幾分鐘，這喊媽媽得聲音越來越大。

　　接著，喊聲中就摻雜了哭聲。

　　哇哇，媽媽，哇哇，媽媽……

　　徹底被吵醒了。

　　林小優氣沖沖得起身朝門走去，打算開門看看是誰這么不道德，一大早得在自己門口溜娃。

　　不過剛起身，林小優就瞬間明白了。

　　天吶，不是外面的娃在哭。

　　娃在屋里呢。

　　是球球！

　　拖鞋都沒來得及穿，林小優趕緊沖進房間。

　　球球坐在小床里已經哭成了淚人。

　　林小優自責的說，“不好意思啊球球，阿姨睡得晚，剛才睡得太沉了。”

　　球球聽到聲音停住哭泣，可是看到林小憂之后哭的更厲害了。

　　繞著小床走了幾圈，不管林小優怎么道歉，球球還是哭泣不止。

　　從最初的自責到厭煩，林小憂覺得自己耳朵都要炸了。

　　“別哭了！”林小優喊道。

　　球球被這突如其來的呵斥聲嚇到了，停住哭泣，然后睜開眼看著林小優，小嘴不住的抖動，身體也因為憋著而發顫。

　　看著球球無助又恐懼的眼神，林小優心里一陣刺痛。

　　自己小時候無數次的躲在角落里顫抖，不管多委屈還是要把眼淚憋回去。

　　這種感覺實在太糟了。

　　林小優嘆口氣，再次自責起來：林小優啊林小優，你怎么能對一個一歲多一點的孩子大吼呢？你這么大個人了，零頭都比球球大。欺負一個小娃娃，還是個人嗎？

　　深吸一口氣，林小優逼著自己不許發火。

　　“球球，我是你媽媽好朋友，你叫我阿姨就好了。來，咱們起床。這個是不是你的衣服？”

　　球球滿是淚水的眼睛咕嚕嚕的轉了一下，想哭又憋了回去。

　　把我當暴君了嗎？

　　我有這么恐怖嗎？

　　又煩躁又生氣。

　　“好好好，你想哭就哭。等哭好了咱們再起床，好不好？”

　　還真不給面子。

　　球球嗚嗚的哭了一陣。

　　林小優按耐住無數次想暴走的沖動，心底一萬次的問自己：為啥是艾瑪的好朋友？干嘛同情心爆棚答應她？我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有愛心了？

　　不然也不會一大早的看小屁孩給自己臉色。

　　就這樣，一個哭一個懊悔。

　　兩人相對坐著，就差點把房頂給掀了。

　　終于，球球先哭完了。

　　算你識相。

　　林小憂堆上此生最虛偽的笑。

　　“球，乖，咱們起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