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茲拿著報告單過來找貝利:“我給那個精神病人做了個血管造影,核磁共振總體正常,但是我發現一處異常。這兒有個東西。”她把影像片子給貝利,貝利接過來仔細看,指出一個地方:“是的,你說的對。他的左顳葉的部分有動脈畸形。”
“我去預定今晚的手術。”伊茲準備去找護士。
“等等,回來。”貝利叫住她:“別這么急。”
“病人極有可能自發性出血。”伊茲鄭重的說。
“得先讓主治醫生看看影像片子,我們需要同意書。”貝利說:“信不信由你,斯蒂文斯,我們得按照規矩來,緩著來。”
“但如果動脈畸形到隨時有破裂的可能我們就得插手,是吧?”伊茲問。
“如果這個人需要治療,我們就會適時治療的。你為啥這么急呢?”貝利很奇怪伊茲的急迫,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你在病人身上花費的心思太多了,伊茲。你為什么總是感情用事?”
“這不是感情用事。”伊茲故作鎮靜的說:“不是的。”
謝帕德的手術室
“血氧含量百分之九十八。”監護醫生說。
“我們得保住脊髓。”謝帕德說“這個人的身體構造就像是直布羅陀海峽。”他遞給格蕾一只鑷子。
“你想要我來動手嗎?”格蕾問。
“不,我打算從頸部一直切到胸腔。”謝帕德說:“我需要你來止血。”
“我還是覺得我們這么做有點不妥。”格蕾遲疑地說。
謝帕德說:“他有脊髓血腫。”他認真的回答格蕾的疑問。
“還沒查清楚。”格蕾似乎在質疑謝帕德的決定。
“如果不加治療,那是會致命的。”謝帕德說。
“你這是盲目開刀。”格蕾還是不贊同:“你的務實精神哪兒去了?”
謝帕德的動作不停:“我這里看不清楚,給我牽拉器。”他相信自己的直覺。
“哇,”格蕾小聲驚嘆:“是脊椎。”
謝帕德看著她調笑:“驚嘆可不算務實哦!”
貝利和克瑞斯緹娜走進病房,格拉斯先生正色的對他們說:“我們已經決定墮胎了。”
但是格拉斯夫人的神色并不這么說。她一直用梳子面無表情的使勁梳著自己的頭發:“有什么大不了的,對吧?”像是兩個人沒有談攏的樣子。“也許這是命中注定的。”
貝利點點頭:“我們要立即開始化療。”
克瑞斯緹娜說:“我們就去準備。”兩個人一起退出病房。
關上門之后貝利問克瑞斯緹娜:“你以前做過刮宮術嗎?”
“我在學校學過。”克瑞斯緹娜說。
“好吧,去吧。”貝利說:“我找個婦產科住院醫生來指導你。如果她有什么需要,你記得呼我。”
窗戶里的格拉斯夫婦還在爭辯著什么,格拉斯夫人用梳子梳的更用力了······
資料室埃里克斯正在用電腦查資料,喬治圍著他轉著,站到電腦前面。
“你在跟我搶氧氣,歐麥利。”埃里克斯瞥了一眼說。
“你這種驕傲自大的混蛋身邊為什么總有女人環繞?”喬治覺得不能理解。
“藍色小藥丸,越多越好。”埃里克斯敷衍著。
“說說嘛!”喬治眼巴巴的看著他。
“抽身的時候要比蝴蝶快,進攻的時候像蜜蜂一樣猛就行了。”他的目光還在電腦上:“找到了,牛異體移植。噢,哈哈哈哈!”他舉起手歡呼起來,嚇了喬治一跳。
他站起來認真的跟喬治說:“歐麥利,你想太多了,難道你看不出來嗎?你得會滑步和刺拳。滑步和刺拳,像我一樣,我是這里的拳王阿里。”他一邊比劃著一邊說。
喬治皺著眉張著嘴無言的看著他離開資料室,不知道剛剛說的那種算不算是在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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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里克斯走到戴沃的病房時,戴沃正用右手捂著眉頭,左手托著書一蹲一起、一蹲一起對著窗子祈禱,而她的父母則沉默的看著她沒有說話。
埃里克斯突然說:“這堵墻向你回應過嗎?”他自我感覺風趣,她的父母依舊沉默著。
“這叫祈禱,自作聰明的家伙。”戴沃提前結束了禱告轉過頭來鄙視埃里克斯。“我是在和上帝對話,卻被你打斷了。”
埃里克斯手抄著口袋得意洋洋的說:“我發現另一種移植選擇。”他轉向戴沃的父母:“起初我考慮了尸體捐贈者,但是那很難找到。后來我意識到伯克醫生可以用牛心二尖瓣取代豬的做移植。”他說到牛瓣膜的時候,伯克醫生走到了門口,看著他激動的表現著。
“她可以移植牛瓣膜嗎?”戴沃的父親問。
“伯克醫生,為什么之前沒有跟我們提及?”戴沃的母親也問。
“克萊夫醫生。”伯克在門口示意埃里克斯出去聊。
“牛心二尖瓣是近些年才用于臨床治療的······”埃里克斯沒有理會伯克而是繼續跟戴沃的父母解釋著。
“手術過程要復雜的多。”伯克醫生打斷埃里克斯的話。
“但最好的是它優于豬的瓣膜,”埃里克斯還在興奮中:“牛瓣膜更持久。”
伯克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護士站里。
“你剛才到底用沒用腦子?”伯克在訓斥埃里克斯。
“怎么了?”埃里克斯不明白。
“我要是說錯了你可以指出來。”伯克很生氣:“你是不是沒有征詢主治醫師就向病人提供另一種手術方案了?”
“我以為你會······”
“怎么?會對你刮目相看嗎?真是蠢到家了!”
“對不起。”
“克萊夫,到此為止了。”伯克陰沉著臉說:“這個病例你不能參加了。”
埃里克斯懵了······
達夫沒躺在自己的病床上,而是坐在椅子上記錄著什么。這時伊茲走進病房。
“在手術開始之前,你得簽下這些同意書。”伊茲把文件放到達夫面前的桌子上。
“親愛的,我什么都不簽。”達夫笑著說:“除非上面有我的名字,后面帶著一串零。”
伊茲叉著腰說:“聽著,你腦中關鍵部位的動脈畸形血管纏結可能會導致爆裂,從而影響你的語言及其他功能。我們知道你的通靈能力其實是癲癇。”
“你呢?”達夫問。
“我怎么?”
“確信他們是癲癇嗎?”達夫認真的看著伊茲問。
“你很擅長讀心術吧?”伊茲看著他問。“說人們想聽的話。”
達夫看著她,又把目光收回放到自己專注的筆記本上。“土星進入木星宮位形成一條昭示不幸的直線。”
“夠了,我知道你的把戲。”伊茲急速說:“察言觀色,解讀他們的肢體語言。你說‘巧克力紙杯蛋糕’時,我向你斜身靠近,所以你認為你說對了。你不僅知道自己有癲癇,還利用它來套話。”伊茲輕輕的搖了幾下頭。
達夫的臉色變都沒有變,一如既往語氣平淡的說:“喔,我們等著瞧吧,蛐蛐。”
“什么?”伊茲驚訝的問。“你剛才叫我什么?”
達夫咬著下唇偷偷笑了起來,沒說話專心的記錄自己的筆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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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瑞斯緹娜拿著工具包走進病房,格拉斯夫婦都坐在病床上。
克瑞斯緹娜說:“我要做個快速盆腔檢查。婦產科住院醫生應該很快就老來。這個手術時間很短。你丈夫愿意的話可以留下來陪你。”
格拉斯夫人認真的說:“我們改變主意了。”
“什么?”
格拉斯先生說接著說:“我們決定留下孩子。”
克瑞斯緹娜用鄭重的語氣說:“你得了癌癥。”
“你能向我保證如果我放棄孩子就能活下去嗎?”格拉斯夫人問。
克瑞斯緹娜停頓了一下說:“流產不一定能改善治療結果。”
“你對病人的態度可不怎么樣。你知道的對吧?”格拉斯夫人用中肯的態度說:“我母親40多歲的時候因為乳腺癌去世,我有癌癥基因,隨你怎么看我的存活幾率都很低。而這個孩子不一樣。”她轉向她的丈夫,專注的看著他:“我們打算留下他。”他也專注的看著自己的妻子。
克瑞斯緹娜有點無措,就退一步說:“我去叫一名心理醫生過來。”
“別費力氣了,我要白白胖胖開開心心的,而不是又瘦又禿。”她依然看著丈夫:“我要在最后的······”
克瑞斯緹娜打斷她的話:“聽著,如果你想要活下去······”
格拉斯夫人轉頭看她:“親愛的,我正在享受生命。”她用手撫摸著格拉斯先生的臉,格拉斯先生也托著她的手臂,兩個人溫馨的笑著······
克瑞斯緹娜拿著工具包離開了病房。
她坐在休息室的下床,臺燈昏暗,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伯克開門進來了。
“聽著,如果你認為你能跟我做愛的話,再好好想想吧。”克瑞斯緹娜把呼機放在臺燈邊上,縮到床里:“我沒心情。”她把雙手環起放在頭頂,頭倚在豎起的枕頭上閉上眼睛。
“我也沒心情。”伯克坐到床邊的凳子上看著她。
“很好。”
伯克一直沉默著看著她。
“你想干什么?”克瑞斯緹娜感覺到他的沉默,睜開雙眼問。
伯克還是深深的看著她:“沒什么,我只是一整天都沒看到你了。”
她面無表情把手枕在頭發下面:“我在工作。”
伯克對著她,突然有了傾訴的欲望:“我之前從未做過牛心二尖瓣移植術,我不知道該怎么做。”
克瑞斯緹娜沒有看他:“查查資料,研究研究,再找個人幫你。”
伯克搖搖頭:“沒那么容易。”
克瑞斯緹娜坐起來:“伯克,這個問題是有答案的,還有許多問題還沒答案呢。”她又捂住自己的眼睛。她至今還沒打算把孩子的事告訴伯克。
伯克陷入沉思······
謝帕德的手術室,手術還在繼續。
“第三節胸椎下無異樣。”格蕾報告現狀。“我好像看到硬脊膜下有搏動。”
“不是這里,繼續找。”謝帕德說。
“我們已經找了四個小時了。”格蕾提醒說。“或許他只是脊髓受損,沒有什么好治的。”
謝帕德說:“格蕾,當你看書的時候,請確保你引述的話是對的——進行性麻痹意味著壓迫性損傷。”
“我就是讀了書才能來當醫生·······”
警報響起——
“高壓180低壓111,脈搏每分鐘40次左右。”監護醫生提醒。
“怎么回事?”格蕾問。
“正在推注70毫克氯甲苯噻嗪。”
“好的。”謝帕德說:“自主神經異常反應。”
“神經系統受損嗎?”格蕾問。
“血壓和心率均不穩定。”謝帕德回答。
“我們是不是有麻煩了?”
“我們得找到血塊。”謝帕德一邊穩健的操作一邊說。
“我能看到硬脊膜下的脊索······”
“集中精神,格蕾,我們會找到血塊的。”謝帕德沒有停下動作,而是更加認真起來。“它肯定在的,請清理一下。”
“好的。”
監護醫生又在提醒了:“血壓仍然很高,心率每分鐘44次。”
“繼續清理出血點。”謝帕德看到格蕾在看他,提醒道:“繼續尋找,格蕾醫生。”
“準備好沖洗和抽吸。”
“馬上就好。”謝帕德突然興奮起來。
“這是什么?”格蕾問。
“自己看,”謝帕德說:“第二節胸椎。”
手術視野里的血塊非常明顯——“哦,我的天啊!”格蕾說:“我看到了,真的有!”
“當然!”謝帕德說:“我們把這小玩意吸出來處理掉好嗎?”
“抽吸!”
“給你。”
······
手術結束了。
“你是對的。”格蕾輕松的走出手術室。“他會沒事吧?”
“我想是的。”謝帕德說。
“其實你也不知道。”格蕾挑釁著說。
“我知道我們阻止了癱瘓的蔓延。”謝帕德拿起清洗工具。
“但你不知道他目前的癱瘓是不是永久性的。”
“對。”
“你總無條件相信一切。”格蕾轉頭看謝帕德清洗自己,謝帕德也轉頭笑著看格蕾。
“你是怎么分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的?”格蕾問。
“我就是能。”謝帕德回答的很堅定。
一瞬間的沉默。
“你知道,有人會管這種關系叫做交往。”謝帕德突然說:“交換鑰匙,把牙刷留下之類。”
“誰?誰這么叫?”格蕾問。
“我。”謝帕德將紙巾遞給格蕾。“我這么叫。”
格蕾的臉上露出微笑:“那我就得相信你了嗎?”
“沒錯。”謝帕德笑的很開心。
“做點兒什么。”格蕾鄭重的說。“給我一個相信你的理由。”
謝帕德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拿起病歷但沒說什么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