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癡來到第二道關卡。黑幕已離開大地,與清風帶走了雨水。只留下遍地狼藉的大地,無言地舔砥著被鞭撻的傷口。
第二關是一塊平臺。完完全全由一塊巨大的巖石鍛成。平臺的中央,奇跡般的長著一棵挺拔的松樹。稀疏卻不是失生機的松針扎在枝頭。不時飄落。落在樹下的一張石凳。
武癡拍了拍石凳上的針葉,緩緩坐下。僅僅只是看著他蒼老的面容與花白的頭發,便能讓人生出一種感慨的情感。
……
那是武癡步入俗世的第一站,也是第一戰。在那戰火紛飛的地方。容不下一絲安寧。到處都充滿著狼煙烽火,妻離子散。數不清從何時起的起義。也數不清多少自立為王。只是在這戰火紛飛的時代。變的充滿著白骨,以及血沫。蒼茫的大地染遍了紅,是那足以抵擋大雨沖刷幾天幾夜的紅。軍隊收復失地,卻進城擄掠。叛軍為了生存起義,卻不知多少自立為王。劍客行俠仗義,卻從不問緣由,單單眼見為實。高僧可以為死人超度,讓趕赴亡者國度的游魂,得到片刻的安寧。可再多的經文,也難以喚醒,這個時代的良知。
那是走出山林的武癡,第一眼便認識到了這個世界上的邪惡。那是兩方的人馬混戰。戰馬的嘶吼,士兵的喊殺,刀刃刺破盔甲的聲音……殘肢鮮血飛濺。一具又一具令人作嘔的尸體躺在大地上,試圖侵染著這片純潔的大地。他們成功了。
事實證明。在戰爭中,只要。遇到不是穿著自己一方的戰服。所有士兵所能做的就是把那該死的刀刃插進那起伏的胸膛之中。然后,在拔出刀刃的同時,滾燙的鮮血,猶如柴薪一般,點燃赤紅的雙眼。這是武癡的親身經歷,他,被拉入了戰斗。又或者是混亂的人馬走進了一個,不可能再踏出的殺場。
沒有任何例外,通曉無數武技的武癡站在了遍布尸骸的土地上。武者從一開始就是為了殺人而誕生的,武者引以為傲的武技,也便是最好的,令他人一命歸西的殺人術。
武癡不明白,也不想明白,因為這對于他來說太費腦子了,師傅說過,想殺他的人殺了,想揍他的人揍了,那念頭就通達了,沒事不要去想亂七八糟的事情,武癡認為師傅說的對。
甩甩手,武癡牽了一匹馬,朝著山林的對面走去,沒有目的地,他只知道到有人的地方去就對了,有人才有俗世不是嗎。武癡認為自己很睿智,師傅說的對,他很聰明。
……
武癡抬起頭,不知在想什么,松針在黑夜之中難以辨識,可他也未必在看松針。
“是棵好樹。”武癡評價著扎根在巖石上的老樹,武癡認為這樣的樹才配出現在這塊平臺。這是武者論道的地方,一般的樹不配。它還可以。
……
武癡牽著的馬成功的活到了有炊煙的地方。是的,這馬僅僅是武癡拉來的口糧,他不會騎馬,也不認為馬跑得過他,師傅講了,百米內他天下第一,武癡跑過了師傅,他覺得自己應該成了第一。
不過最近想師傅想的少了,武癡在計劃要怎么才能從這個村子搞到吃的,他很餓了,但武癡卻不怎么想吃掉小馬,嗯嗯,看看自己,在看看小馬,確實是小。
“老爺子,我幫你干活,你搞口吃的給我。”武癡有些拘謹,畢竟這是他第一次和除師傅以外的人說話。
忙完一天的老李頭躺在村口的木椅上假寐,他挺累的,但那也比以前強多了,至少充實。老李頭正想著要不要待會回去整兩口之前帶出來的酒,就覺著暖暖的陽光被遮住了。
“仙人板板,哪個……”老李頭望著身前一米九高有多的漢子,喉頭滾動了一下。
“老爺子,我幫你干活,你搞口吃的給我。”
老李頭看著扭扭捏捏的武癡,陷入了沉思。良久,老李頭才挑了個眉,“娃娃,哪個地方來的撒?”
武癡撓撓頭,往后指了指,就又眼巴巴的看著老李頭。
也許是被盯煩了,也許是想添口人氣,反正老李頭算是曉得人,嘮嘮開了句玩笑話,“把額抬起來,放到村那頭的最后一間屋子,額就養你。”
武癡眼神一亮,抄起木椅的木緣,巧勁一抖,穩穩當當地舉過頭頂,朝老李頭指的方向跑去。
夕陽西下,小馬小跑跟在一個舉著一把木椅的漢子身后,木椅上有個老頭死死抓住靠背,大喊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