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陽光似乎在拼盡全力著在發出最后的光,西天的云被染上了宿醉似的紅暈。
城市在暖陽下也顯出了一絲血色,似忙碌了一天的人綻出的一個笑臉。
街上的車和人也漸漸多了起來,人們的臉上洋溢著疲憊后的幸福。隨著一陣鈴聲,學校的折疊門被慢慢拉開。
白玉茗隨著同學涌出學校,步履匆匆地匯入人潮。
街上車來車往,路人行色匆匆。在這個偌大的城市里,所有人似乎都和你在一起,你穿過無數人海,但有時卻感覺這世界空無一人。
白玉茗也背著滿載書本的包,匆匆地趕著路。從家到學校,再從學校到家。這一動作似乎重復過上千次。
真神奇啊,居然每一次都很順利,沒有遇到神秘的巫師、在逃的公主、兇猛的怪獸、可怕的車禍……
這大概是很幸運的事了吧,可是這每一天,她快樂嘛?
她說不出,因為自己確實沒有很快樂的感覺,不僅快樂,緊張、激動、恐懼…她似乎都感受不到了。
在這個城市游蕩久了的人會有這樣一種感覺——自己想被打了一針麻醉劑。已經記不得前兩天是怎么過的了,已經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了。
似乎這一秒和上一秒并沒有什么不同。似乎也不再期待下一秒會發生一些令人驚喜的事了。
白玉茗仍在走著,忽而,一陣春風輕柔地拂過,吹了女孩兒滿面花香。
雨后的花草總是格外絢麗、清香,似乎在對全世界驕傲地展示他們的生命。
玉茗愣了一下,輕輕放緩步子,在一棵柳樹下駐足,環顧四周。
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很久沒有這樣靜靜地環顧周圍的一切了。一切,居然都有一種久別重逢的陌生感。
“這真的是我每天走過的路嗎?”
落日,不動聲色地熟收斂著余暉,經歷過一天的沉淀,現在的陽光比清晨更絢麗而嫵媚。
它像是臨近豐收時熟透的紅柿,又像是久別重逢后酣飲的好友。
紅透了的太陽,靜躺在天空一隅,無言地訴說著自己的故事,內斂與張揚在它并不刺目的光芒下淋漓盡致地展現著,一切都美得驚心動魄。
忽然,女孩的目光觸到了它,她在那一剎那呼吸一窒。接著,她把手緩緩伸向落日的方向。
幾縷金黃從指縫穿過,映在臉上,照亮了她清可見底的雙眸。
“噠!”
她打了一聲清脆的響指,這聲音打碎周圍的寂靜,像一聲銀鈴,融入進風中。
最后的陽光,緩緩地完全沉入進西邊的山谷中。天邊褪去了顏色,恢復了原本的清冷。女孩放下手,意猶未盡地收回目光。
玉茗再度環顧四周:交錯的街道不知何時被一盞盞路燈照亮,車燈也飛馳著閃爍在路上。
一排排翠木歸于沉寂,晚風似乎在溫柔地搖著燕雀入眠。忽然,女孩對著晚風莞爾一笑,她的眼中閃過了一絲異樣的光芒。
她知道,自己該回家了。
她終究是要離開的,但是,能在這和煦的春風里,枕著青柳,獨享一抹晚霞,是何其愜意的一件事。
……
多年之后,女孩忘記了很多,但始終沒有忘卻那年黃昏的驚鴻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