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沐卿太子也太強了吧。”紫菀看到最后，暗自咋舌：“連斬十二名封都鬼王，按照現在境界劃分那些鬼王可都是成仙許久的老仙。一個個境界高深莫測，每名鬼王鎮守一方冥土，手下更有千萬鬼兵鬼將。而且斬完鬼王，還順道帶走冥王，這都算是仙帝級別的存在。好家伙，這太子天上地下唯我獨尊了。”

　　“沐卿太子以劍意入道，修的本就是殺伐道法。我從家族中一些古老文獻里看到過，說是他的劍法冠絕寰宇，萬萬年無出其右。”云渺輕聲對紫菀說道，“他也是當世劍仙終生的修行榜樣。”

　　“嚯，這么說，我現在轉職還來得及么。”紫菀捏下巴，故作沉思：“其實，我也可以是一名劍仙。”

　　徐海濤“呵”一聲說：“你這是生出來了，打算塞回去再生一遍？”

　　“想想又不犯法。”紫菀哼一聲，“劍仙怎么了，劍仙就了不起了。”

　　紫菀撇過頭，正好看到剛才南宮天涯所在的包廂。現在那包廂只剩下南宮天涯一個人，原本陪在他身邊的那名女子已經不知去向。

　　芷語在大家還專注看戲的時候，已經從包廂離開。

　　這花船在夜色中安靜航行于滄瀾江，她從船艙中走出，緩步走上甲板。

　　徐長卿獨自一人站在甲板上，背手望向江岸。

　　月光下他一襲白衣皎潔清冷。

　　百年前的晚上，兩人也是在月色下相遇。

　　“你是誰？”徐長卿聲音很輕，乘著微風吹入芷語耳中。

　　這個問題他想了很久，當年船上見面后，徐長卿就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這倒不是因為對方長得多么好看，又或是她的修為如何高深，從而讓徐長卿念念不忘，而是因為徐長卿感覺對方身上有一種某名的親近感，這種感覺很奇怪，就想是多年未見的老友，時隔多年再相聚也不會有絲毫的陌生與拘謹。

　　這些年他一直想要找到對方，可惜那次船上相遇后，女子便消失在人海中。

　　芷語站在客船的陰影中，看不見臉上的神情。

　　“這重要嗎？”

　　“這當然重要。”

　　“為什么？”

　　“我要斬斷因果，你是現在我最大的因果。”徐長卿轉身，他的眸子中血紅一片：“我出生就帶有死氣，這是來自我母親的詛咒。她出生帶有死氣，那是來自徐紅葉的力量。但是你身上，為什么也會有死氣？”

　　“你和徐紅葉是什么關系？”

　　芷語從陰影中走出來，她臉上帶著笑容，就好像聽到一個非常好笑的笑話。

　　“如果我說我是徐紅葉的師傅，你信不信。”

　　“我信。”

　　“真是無聊。”芷語說，“你們徐家人都是這么一板一眼嗎？徐向年是這樣，徐紅葉是這樣，你徐長卿也是這樣。”

　　“你到底是誰？”徐長卿沉默片刻，他隱約猜到一些事情，臉上的神情越發嚴肅。

　　“修仙是一件很絕望的事情，因為你可以看到長生，可以看到仙人，但是你卻永遠也無法靠近他們。修仙者跟凡人的差距，甚至比凡人和他們所圈養的畜生差距還大。”芷語沒有回答徐長卿的問題，而是自顧自說道：“徐家血脈傳承自上古太傅氏，可惜到你們這一旁支血脈力量已經非常稀疏。除非有那種冠絕天地的天才，再加上各種奇遇才有可能在這種血脈力量下超凡入圣。”

　　“徐紅葉完成了這樣的壯舉，你覺得她是怎么做到的？”

　　“你也已經步入半圣，甚至在不久后即將超凡入圣。”芷語的語氣逐漸微妙，“你覺得你的血脈力量跟其他徐家人有什么不同？”

　　徐長卿眼眸中的血色越發濃烈，身邊也開始出現點點紅光。

　　“我和南宮家有一個交易，交易的內容是他們需要幫我在滄瀾城中布置法陣。”芷語好像沒有注意到徐長卿的異樣，她繼續微笑著說：“而作為報酬前百年我會庇護他們，讓他們家族享盡富貴。而在這次事情結束后，我還會賜予他們血脈力量，讓他們走上修仙的道路。”

　　“這怎么可能！”

　　人是否可以修仙，完全是先天就決定好的。凡人因為體質原因，血脈原因，根本無法感應到天地靈氣，那么他們就是不能修仙。無論后天多么努力，都沒有絲毫意義。而這種先天決定的條件，就算是仙人也無法改變。

　　芷語看向江邊燈火，平靜說道：“在我的時代，我們曾經做過很多這樣的事情。只是當時……人們并不理解我們。你和徐紅葉血脈的力量也源自我的道法。”

　　所以我感覺到你會如此的熟悉，是因為我們道出同源！徐長卿恍然大悟。

　　芷語問道：“所以，你還要與我為敵嗎？”

　　“無論如何，我都是徐家人，這里是徐家的滄瀾城。”徐長卿神情嚴肅。

　　“頑固。”芷語嘆口氣說，“你跟你外婆可真像。我可以幫你化解你現在成圣最大的問題，難道你不打算跟我修行？不然將來你登頂圣人，也會遇到徐紅葉一樣的問題。”

　　“最終無法修成正果，而是成為自己道法的奴隸。”

　　徐長卿淡淡問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現在之所以還是半步圣人，確實是因為自己身體內有死氣，貿然沖擊圣人境界可能會出現巨大問題。

　　如果只是跟隨對方修行，徐長卿并不會拒絕。任何修仙者，都不會拒絕超凡入圣的機會。

　　但是他并不認為，對方沒有任何要求。

　　“你現在離開滄瀾城，越遠越好。后天我會去找你的。”芷語笑著說，“接下來我會幫助你沖擊圣人境界。”

　　聽上去只要自己放棄滄瀾城，就可以繼續往修仙更高的境界挺進。

　　“其實我不是很理解你們，鎮守滄瀾城是你們先祖跟圣王府達成的契約。但是幾千年過去，你們徐家在滄瀾城并沒有獲得什么實質性的好處。甚至血脈都開始變得稀疏，如果不是因為有我，再過數百年你們徐家就可能和云華郡趙氏宗祠一樣，剩下一群空守道法卻無法修仙的凡人。”芷語語氣中帶出很強烈的疑惑，她確實不理解這樣的行為到底有什么意義。

　　徐長卿深吸口氣，平復下自己的心情。他的眼神逐漸清明，血色開始褪去：“修仙者存在于世間，不僅是為了追求更高的境界，我們的職責是守護世間凡人不被妖魔侵擾。”

　　“我獲得更高境界，但是卻失去了我所需要守護的人。那這境界對我來說，不值一提。”

　　“你走吧，我不會在這里出手。”徐長卿說，“但是如果你想要對滄瀾城動什么手腳，我一定會讓你付出代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芷語仿佛聽到一個好笑的笑話，她大聲笑起來，笑得毫不遮掩，笑得異常妖艷。

　　“你真是跟徐紅葉一樣，都是這么偽善。”

　　“我偽善怎么了？那也比你這個吃人的妖婆子好。”

　　在甲板的另一邊，徐紅葉緩緩從黑暗中走出來。

　　她的眼眸異常鮮紅，就像是能滴出血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