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您要是氣不過，便打我一頓吧。”

　　沈識修搶著回答，“父親，明日是仲秋節，一切都等明日過后再說吧。”

　　元姨娘在一旁附和，“對啊老爺，要是沈哥兒身上的傷露了，老爺的面子也不好看。”

　　沈拓被他們一個兩個說得頭疼，揮了揮手，“罷了罷了，回去吧。”

　　沈南推著沈識修回了別院，跟他說了一些話，才離開。

　　沈識修說：“大哥，做事之前還望三思而后行。”

　　“我會的。”

　　＊

　　仲秋節。

　　沈府大飾，沈老爺子的兄弟姐妹都匆匆趕了回來。

　　沈南看著這一切，只是覺得虛偽。他們臉上恭和，背地卻不知道怎么說道。

　　“沈大少爺還沒娶妻嗎，妾室呢也沒有嗎？”

　　沈拓的笑僵在臉上，呵呵笑了一聲，“這不是還小嗎，這種事急不來。”

　　元姨娘打量著，見道：“我們去吃茶吧，要不涼了該壞了。”

　　他們也是會看臉色的人，既然有了梯子，也該下了，一起哄笑著走到了大廳。

　　＊

　　“小姐，你這是要出去嗎？”

　　“嗯，出去買點東西吧，如今你跟我住在這，也是受了委屈了。”莫筱戴著耳飾的手一頓，“莫要叫我小姐。”

　　“是。”

　　莫筱穿著一件白色的衣裳就出了門了。

　　街上現在人還是很多，大多數都是為了買吃食的。

　　她感受到了旁邊人的目光，只不過一看回頭，那些目光就都不見了。

　　莫筱拿出手絹擦干額頭上的汗水，“白琳，你幫我去買買月餅，我去那邊的首飾鋪子看看。”

　　“小姐，這不合適，而且公子知道了，會責怪奴婢的。”

　　莫筱微微一笑，“沒事，他不會知道的，你快去吧。”

　　白琳糾結了一會，才慢慢離開。

　　莫筱進了一家胭脂鋪子，那些目光又出來了。

　　——你看，這不就是那位花魁嗎？

　　——哎，聽說沈家大少為了她，至今還未娶妻呢。

　　——可真是狐妖媚子，勾搭到這地步了，也不知羞恥。

　　——人可是沈大少的人，你說話可注意點，當心說到主子面前，你可吃不了兜著走。

　　——沈大少也是糊涂，為了一個女人，做到如此地步。

　　——在那個地方，也不知道還是不是個雛兒。

　　.....

　　莫筱忍著淚水，她也不是有意聽到的，或許她們是有意說的吧。緊拽手絹的手，已經發白。她咬著下唇，口中嘗到了血腥味。

　　或許就不該活著吧。

　　就只惹人心煩。

　　只知壞人事。

　　她拖著沉重的腳步離開了鋪子。

　　＊

　　傍晚的時候，沈南看著一桌子好菜，卻是沒有胃口。

　　八月十五月明圓，地刮相思淵。樓臺空人延，唯有一樽空。?1?

　　賞月賞月，賞的卻是空月。一桌好菜，差的就是一人。

　　沈南一杯接著一杯的酒下肚，喉嚨火辣辣的疼。

　　親屬回去的時候，沈南被叫到了祠堂。

　　“南兒，你當著列祖列宗的面，跟我說說你是怎么想的。”

　　沈南撲通跪下，嚴肅的說：“要是父親準許，我想娶了莫筱，她還未被別人碰過，也被我贖了身，所以......”

　　沈拓氣得直接拿起拐杖打在了他的背上，“你再說一次試試！”

　　“我想娶莫筱......”

　　沈拓走到了一間屋子，拿出了棍子，不一會兒，沈南的背就見了紅。

　　沈南的背依舊挺直，手緊握成拳，咬緊牙口，一聲不吭。

　　一雙眼睛正望著這扇門。

　　“你就在這待著，想清楚了再同我說！”沈拓負氣而出。

　　＊

　　兩天后，這段時間里沈南一直跪在祠堂里，祠堂的門被沈拓鎖住了。元姨娘知道了，也有要給他上藥、送吃的意思，但是都被他拒絕了。

　　“大哥，你出去吧，或許有人在等你呢。”

　　沈南不回答他。

　　“大哥，你不出去，當真不后悔？”

　　沈南依舊不回答他。

　　“大哥，你愛的那個人好像要死了，你不去看看嗎？”

　　沈南反應過來了，緊盯著他，“沈識修，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么嗎？”

　　“父親今日不在家，我放你出去，你還會回來嗎？”

　　沈南沒有回答他，奪門而出。

　　沈識修自嘲道：“你還是如此讓人討厭啊。”

　　＊

　　等到沈南來到院子時，推開門一看，發現了一具尸體，她靠在了老樹下。

　　“莫筱？”

　　沈南走近，發現她的衣服依舊白凈，身著白衣。

　　他抱著她的身子，沒有說話，但能清晰的看清，眼睛流下的兩行淚。

　　最后，他說：“莫筱啊，很遺憾，我還是未能娶了你。”

　　也未能保護你。

　　＊

　　一個月后，沈南殤。

　　世人都說沈家大少是為了青樓女子而殉情的。

　　沈家由沈識修接主。

　　沈識修一杯烈酒下肚，“大哥，你當真是讓人討厭的很。”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