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聶升根據神女書寫的格式和內容判斷,她是在書寫信件。在第一張樹皮紙上,他看見了信件的抬頭。
這封信件要送給的對象竟然不止是一個人,而是“傳于謹慎多智的小科克斯和勇猛善戰的托納提烏同閱”,也就是說,是同時寫給這兩個人的。
他通過努力的識別,斷斷續續地拼湊處紙張上的完整內容,信件的大意是:
希哲即將遭遇阿茲特克人的進攻,我方在人數上占據弱勢,不過此地有我方留下的后手,應該可以安然無恙。即使有極端的情況出現,阿茲特克人的部隊也不足以形成包圍的態勢,我和一部分人能夠輕易地撤離,所以不必回援,先完成既定的目標,期待來自你們的好消息。
看懂這一段文字的意思之后,聶升心里面無數個疑問奔馳而過,他都快要懷疑自己對于局勢的判斷了。
“這位神女大人怎么回事?是誰給她的勇氣和信心覺得我們能在這次進攻中安然無恙?我們有后手,阿茲特克人就沒有應對的方式?其他人不知道也就算了,作為親近神袛的神女,多多少少能得到一些消息吧,她怎么心里一點數都沒有的啊……”
聶升心里閃過無數吐槽的念頭,他感覺自己實在是看不透神女這個女人。來不及等情緒自然平復,他看到神女換了一張紙又開始寫一些什么內容,于是便定下心來仔細辨識。
聶升并以為神女是接著上一張紙的內容繼續書寫,卻沒成想第二張之上重新換了一個抬頭,這已然是第二封書信。
而抬頭上的稱呼,竟然是“我的勇士,托納提烏”。
他心中一凜,神女剛剛寫了一封信給小科克斯和托納提烏倆人,這一封卻又是單獨給托納提烏的,這是幾個意思?
更何況,這封信抬頭中對于托納提烏的稱呼竟然換成了“我的勇士”,這一般是上頭的人稱呼下屬時用的名頭。但神女和托納提烏兩人都地位崇高,顯然不像是隸屬的關系。
那么神女使用這一稱呼,就有幾分“愛稱”的意味了……
聶升剛要著急往下面看,卻發現神女此時不動神色地挪動了她的位置,竟然擋住了他的視線。他不得不試著改變自己的站位,然而卻只能接受一個事實:
神女現在護得很嚴,除非他走到非常近的位置,不然根本無法看到她在紙上寫了些什么。可是要換位置基本上就貼身了,神女不可能不發現她的存在……
這是無解的問題,聶升雖然心有不甘,但也只能放棄對信件內容的窺探。他不禁感嘆神女的警惕性實在是太強。
一段時間過后,神女從位子上站了起來,將兩張樹皮紙卷了起來。她拿起兩封信來到窗戶旁邊,朝著窗外輕輕吹了一聲口哨,十幾個呼吸間,一只黑美洲鷲飛過來站在了窗臺之上。
機靈的一豆子當然早就躲到更遠的地方去了。神女將第一封信綁在這只大鳥的腿上,隨即一拍它,黑美洲鷲拍拍翅膀就飛走了。
聶升還在尋思大型猛禽送信的操作是如何實現的,卻見神女拿出第二封信,輕輕地用自己的手指點了一點……
“嘩——”的一聲,樹皮紙瞬間變成了一只小巧的蜂鳥,停留在半空中高速扇動著它的翅膀,神女低聲在蜂鳥旁邊說了些什么,它“嗖——”地一下向前飛去,眨眼間就消失在眼前的空氣之中。
“這不科學……”聶升目瞪口呆。他感覺神女是所有人中玩得最花的一個,別人都是秀肌肉,再強也是可以理解的范疇,只有她跟變戲法似的,讓人摸不著頭腦。
他處在呆愣的狀態之中,卻沒有注意到,在發出自己手上的信件后,神女的眼中一閃而過的仇恨目光。等到他回過神來,神女已經在往門外走,估計是要去找格笛了。
聶升并沒有著急跟上去,他知道一豆子還在附近的地方。等到神女走后,他也出了門,找到了一枚躲在墻角處的少女。
一豆子一見著他,直拍胸脯,露出一副擔驚受怕的模樣和他說:“剛剛可嚇死我了,那只黑鷲可真是大。”
“你怕什么,躲得遠些黑鷲也發現不了你,小透明從來都不擔心人身安全。”
“你不懂。我從小就怕這種大的動物,它們可會橫沖直撞了!”一豆子瞥了一眼他,問道:“神女姐姐剛剛是出去吧?有沒有發現什么有價值的消息?”
“我們現在往廣場上走,邊走路邊講。”聶升邁開了腳,少女急忙跟在他的身后。
“一豆子,你知不知道神女和托納提烏有什么關系?或者說有沒有聽到過什么風聲?”
“啊?什么意思,你發現他們倆人之間不對勁?”少女一臉好奇。
聶升慢下自己的腳步,抬手在一豆子頭上敲了敲,看著一臉不服氣的少女說道:“先回答我的問題。”
“讓我想想……明面上的關系肯定沒有,神女姐姐要是有新的戀人,消息肯定傳得到處都是。不過我以前,好像聽到過有人捕風捉影,說托納提烏喜歡神女姐姐,還說,托納提烏挑戰里爾克叔叔結果被吊起來打的事情,就是因為神女姐姐。”
“這可不一定是捕風捉影……”聶升已經在心里面腦補上了一出大戲。他把剛剛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和少女講述了一遍。
少女也聽呆了,對于單純的她來說,這就鐵定說明神女和托納提烏有非同一般的關系了。她搖了搖頭,有些難受地說道:“那里爾克叔叔咋辦,雖然他去世了,但是我還是覺得他好可憐。”
聶升無語,少女的關注點果然清奇,她講話的邏輯就好像在說,和移情別戀比起來死亡都算做小事一樣。
說話間,聶升和少女已經來到廣場之上。格笛已經從土墻上下來,他也知道敵人今晚多半不會發起進攻,正在和神女商量著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