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墨瑤手舉一本《小說繪》，靠在報刊亭旁邊，視線時不時的掃向對面網吧門口。
雖然林燨已經同意進入學院了，但正如弗雷茨所說的，他被盯上了。所以監視依舊在進行，只不過這一次更偏向于保護。
弗雷茨認為既然對方的目標是林燨，那么很有可能進行第二次襲擊。那不如守株待兔，只要暗中跟著林燨，藏在暗處的家伙自然會現身。
而這項任務，自然是交給蘇墨瑤最為合適。
自從林燨進入那個網吧開始后已經過了三個小時了，從傍晚一直到天色徹底暗了下來。街邊開始亮起霓虹燈，網吧的招牌也被點亮。
不過蘇墨瑤不急不躁，她一直都是很有耐心的人。
本來就是混血種，再加上言靈·冰域的原因，她對于寒冷的忍受力也遠超常人，她甚至能在這種天氣里跳進湖里游泳，前提是湖面沒有結冰。
“姑娘，我要關亭了。”
這時，報刊亭的大爺探出腦袋，沖著蘇墨瑤道。
“嗯。”蘇墨瑤淡淡地點了點頭，繼續瞟著對面。
大爺心說什么叫“嗯”啊？我意思是問你這書到底買不買。
但對方是個年輕女孩，長得又好看，看得也不是《家用電腦與游戲》，而是《小說繪》。
在大爺看來比起看游戲，喜歡《小說繪》的都是熱愛青春文學的好孩子，所以也不介意對方的一點小事。
“姑娘，我是想問，這本書你買不買啊？”大爺笑著問。
他心想這女娃子看起來文文靜靜的，眉間還挺有那么點文藝氣息。而且居然能在這么冷的天氣里堅持看完書，實在是不容易。這讓大爺想起自己年輕時候的初戀，也是個愛看書的文靜好妹妹。所以如果真是家里大人不給錢的話，他也不介意送這小姑娘一本。
“那我買了。”
說著，蘇墨瑤伸手進口袋里，想要摸出十塊錢。
但摸了半天，她發現自己似乎是忘了帶錢夾子，身上只有幾個硬幣。
看到她這幅模樣大爺更加確信了自己的猜想，就在他準備開口說“真沒錢的話就先拿回去看，下次再付也一樣”時，一陣音樂響了起來。
接著，在大爺有些錯愕的目光中，女孩從口袋里掏出了一部.....諾基亞。
諾基亞本身倒沒什么好值得驚訝的，畢竟大爺自己用的也是諾基亞，性價比高還經摔，遇到危險打完報警電話后還可以當做投擲物。
但這女孩手中的諾基亞居然是滑蓋的，而且那機身在燈光下有些亮閃閃的，頗有幾分高檔車似的奢華感。
雖然大爺只是個開報刊亭的，但他也經常看一些手機雜志，算是識貨的人，因此他很幸運的認出了對方手里的機子。
諾基亞8800！
這機子寫在雜志上的優點或許沒幾個能讓人記下來，但唯有一點絕對讓人印象深刻，那就是貴！
雖然現在價格降了一些，但也在一萬二三徘徊。可這東西最高價格有一萬七！
大爺一時間有些蒙圈，懷疑是不是自己老花眼又加深了。畢竟這手機是一個才大學模樣的姑娘能隨隨便便就拿出來的玩意嗎？
蘇墨瑤自然是不知道他心中所想，接通了電話。
“墨瑤，林燨現在情況怎么樣？”電話另一邊是弗雷茨的聲音。
“他三個小時前和人進的網吧，到現在還沒出來，不過只是在打游戲，諾瑪看著在。怎么了？”蘇墨瑤聽出弗雷茨的聲音似乎有些急切。
“沒事，只是維爾拉那邊遇到了些麻煩。他們遭遇了死侍。”
“是那天晚上的？”蘇墨瑤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很可能。”弗雷茨的聲音低沉：“他們在追查死侍的過程中發現了什么，結果遭遇了埋伏。”
“需要我去嗎？”蘇墨瑤倒沒有慌亂，冷靜的問道。
“.......”弗雷茨似乎是思索了一下：“算了，你就繼續看好林燨，防止......”
然而，就在弗雷茨話說到一半時，手機的背景音里突然傳出了窗戶破碎的聲音，緊接著是弗雷茨的咒罵，最后通信中斷。
“諾瑪，怎么回事？”蘇墨瑤立刻詢問道。
“弗雷茨專員的通信被切斷了，從住所周圍的監控來看應該是受到了襲擊。”永遠處變不驚的女性聲音出現在了通訊里。
“襲擊者是誰？”蘇墨瑤追問。
他們的據點都是隱秘的，現在突然遭遇襲擊即使是蘇墨瑤也感到意外。
“推測是獵人。”諾瑪回復。
“獵人？”蘇墨瑤錯愕道。
所謂獵人，就是指賞金獵人。這項職業不僅存在于各種作品中，現實里其實也有無數人從事。只不過獵人們都是隱秘的。他們擁有專門的獵人網站，上面掛著各種懸賞，小到找小貓小狗，大到刺殺要員，你甚至能在上面看到懸賞美國總統人頭的單子和本.la登放在一起。
流程很過程簡單，獵人們接單，拿錢。
網站不知是誰創辦的，但它已經存在了很多年，其中魚龍混雜，什么牛鬼蛇神都有。而像這樣的黑色區域，混血種們自然不會放過，卡塞爾學院也一直關注著。
因為其中很多跟神秘學有關的懸賞涉及龍族秘密，而獵人們除了混血種也有普通人。
“五分鐘前獵人網站上掛出了新的懸賞，要求是抓捕據點內的所有人，不過目前維爾拉和伊姆蘭因為計劃外的發現沒有按時回到據點，所以目前只有弗雷茨專員一人在據點內。”
諾瑪很快將那份懸賞的圖片資料發送到了蘇墨瑤的手機上。那是一份四萬美金的懸賞，不可謂不高，從登出開始很快就被頂上了獵人榜單的前列。
“能知道入侵據點的人數嗎？”蘇墨瑤握住手機的手微微緊了些。
“對方是專業人員，盡量避開了街道處的監控攝像。但從據點邊伊姆蘭設置的隱藏攝像頭，加上我黑進了這份懸賞的接單情況來看，對方是一個小組，有四個人，為退役陸戰隊的士兵，無混血種。”
“人類？那弗雷茨應該能搞定。”
蘇墨瑤清楚隊長的實力，如果對方沒有混血種，別說四個人，就算是四十個人也不一定能撂倒他。
“以弗雷茨專員的往常數據評估，他獨自突圍的成功率為百分之八十六。”諾瑪給出了準確的數據。
“相比于弗雷茨專員，維爾拉和伊姆蘭的目前處境要更加危險。”
“怎么了？他們兩個人對付死侍應該是沒問題的才對。”蘇墨瑤說。
“維爾拉所收集到的死侍鱗片數據已經被我上傳回學院，目前推測為高度龍化的危險死侍。并且維爾拉和伊姆蘭已經斷線三分鐘。”
“他們斷線了？”蘇墨瑤一愣。
“斷線原因是受到干擾，判斷與據點的通訊干擾為同一種。維爾拉在斷線前的最后通訊里的關鍵詞是‘人首蛇身’。”
聽到“人首蛇身”，蘇墨瑤的身體猛地繃緊，那一直平靜的臉頰在燈光下略顯蒼白。
緊接著，冷冽在她的雙眼中閃動，猶如雪里上冰錐反射的冷光。
她看了一眼對面的網吧：“林燨還沒有要出來的跡象嗎？”
“他正在和朋友聯機玩星際爭霸，新的對局剛剛開始，推測一小時內不會離開。我能監控他的電腦。”諾瑪回答。
“半小時就足夠了。”
蘇墨瑤說完轉身，將《小說繪》還給了報刊亭的大爺：“抱歉，下一次再來買吧。”
大爺只覺得這女娃子身上的氣場變了。剛才雖然也冷冷的，但有點像是那種多愁善感文藝女青年的感覺，可現在轉身時肅殺的像是要提刀上馬，奔赴戰場。
蘇墨瑤確實是上馬了。
大爺看見她走到馬路邊，跨上了一輛重機車。
那是一輛改色的川崎636。
發動機的轟鳴一瞬間蓋過了轎車們的喇叭聲。和座駕上面冷冽的女生不同，它放肆的吼叫著，以最暴力的方式橫插進那些四輪車間的縫隙之中，靈巧的像是曼蛇，只在人們的目光中留下一道靚麗的身影。
大爺愣愣的看著消失在遠處的重機車，再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小說繪》，只覺得有些幻滅。
川崎在馬路邊飛馳而過，引來了兩邊行人的側目。
馬路邊，一名穿著夾襖，圍著淡藍色方格圍脖的青年聽到聲音后也停下腳步。他背著大提琴的琴袋，看下來像是剛下藝術課的學生，身子挺拔，猶如風雪中的竹子。
他瞥了一眼一閃而過的重機車，抬起的眼瞼里，漆黑瞳孔下仿佛有著金色的光芒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