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燨有些愣愣的站著,縱使腦袋千般思緒如亂麻糾纏在一起,可卻說不出一句話。
“你不用擔心你父母的態(tài)度問題。后天學院的專機就會抵達機場,你的護照也已經(jīng)在路上了,所以明天你錄個視頻發(fā)給他們表明你要去卡塞爾的態(tài)度就好,一切都會安排妥當?shù)摹!?p> “可這樣真的好么?”林燨聽后忍不住苦笑一聲:“這先斬后湊的樣子跟綁架也沒啥區(qū)別吧?真的不去見一面?再說我還要回家拿些衣服吧?”
蘇墨瑤的話在他聽起來雖然確實可以實現(xiàn),但多少是有些太過霸道了些,這上學的急匆匆模樣跟逃學倒是有的一拼,前面決定好后面連跟家長都不用見面了就直接飛出國?
“你沒什么需要帶的,卡塞爾的宿舍里會為新生準備好一切的生活用具。而且課本不同你也不需要帶高中的復習資料鞏固的。至于衣服,學院的學生卡也是一張American Express銀行信用卡,有什么需要去那邊買一樣的,你看起來也不差錢。”蘇墨瑤淡定的說道:“而且你如果真的有需求的話,可以申請郵遞,讓管家?guī)湍愦虬幌录募綄W院,以你的情況學院會給你報銷的。”
“還有郵件報銷,你們?yōu)槭裁催@么熟練啊。”
林燨實在是被她給說服了。好像不管怎么樣她和后面那群人都能給你整出個plan b,天衣無縫的說辭讓你根本無法拒絕他們的要求。
又或者說,你的想法是無所謂的,只需要按照步驟走就好了。
“因為這也不是第一次了,偶爾會有這種強制性入學的學生,就算學生家長鬧騰的很厲害,但只要讓校領導們給他們安排一次免費的芝加哥旅游,然后在旅途中編一些漂亮話基本都能搞定。”
林燨搖了搖頭,有些疲憊的坐回自己的床上。雖然他很懷疑蘇墨瑤那所謂的“偶爾”的真實性,因為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滿臉都是“家產(chǎn)便飯啦”的模樣,讓人不得不懷疑卡塞爾學院的學生是否都是被拐騙進去的。換做平常他肯定會狠狠吐槽一下卡塞爾學院這種招生手法和恐怖分子有的一拼,但現(xiàn)在他對這些事情也已經(jīng)并不是太在意了。
林燨確實是受到了打擊。
這么多年了,男人和他的關系都處在一個奇怪的冰點上,不進不退。原本從李成明那里聽來有關那個男人的話仿佛是打破這冰點的契機,但現(xiàn)在不知為何,那些所謂的“和他談一談,見一面”的說辭卻有一種是陷阱的錯覺,像是一鋪天蓋地的大網(wǎng),就等著自己的鉆進去。男人會是織網(wǎng)的人嗎?那媽媽又是怎么回事?如果男人真的是為了某個目的收養(yǎng)自己的,那女人,自己的養(yǎng)母,媽媽,她到底又是為了什么?那一天在醫(yī)院里感受到的關心都是假的么?
他越想越覺得急躁。是的,就像是蘇墨瑤所說的,他本不該如此,可現(xiàn)在卻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棄兒,養(yǎng)子,監(jiān)視,混血,龍族,陰謀......自己這十八年的人生究竟算什么?自己又究竟算什么?他有一種沖動,抓住某個人的衣襟,大聲的質問他一切的答案。
林燨手指插在頭發(fā)上,原本理順的發(fā)型很快就被撓成了雞窩。
蘇墨瑤坐在沙發(fā)上,看著不遠處低頭彎腰的少年,那場景是如此的似曾相識。曾經(jīng)也有一個人孤獨的坐在自己的房間里,痛苦的扯頭發(fā),對身邊的一切都提出質疑,也對未來感到迷茫。
靜靜的盯了一會后她起身,走到洗手池,重新打開水龍頭,認真的清洗后擦拭干凈,接著來到林燨燒好的水壺旁邊。滾燙的水流旋轉著流入玻璃杯發(fā)出清脆的聲響,也化開了杯里的藥片。
雙眼中金色的暗流淌過,玻璃杯中的溫度緩緩降下,裊裊升起的熱氣也緩緩散去。
她端著水杯走到林燨面前,遞了過去:“喝完就早點睡覺吧,明天早上拍個短視頻發(fā)給他們,盡量保證你有個好的精氣神,這樣視頻也會有信服力一些。”
“謝謝,不過你覺得我現(xiàn)在像是能睡得著的樣子嗎?”林燨抬頭看了一眼,接過杯子說道。
“困意是身體機能決定的,有的時候來的會比你想象中要快。”蘇墨瑤說。
“是么。”林燨似乎是笑了一聲,嘆了一口氣,然后猛地灌下一大口。
“言靈啊,無論是維爾拉的還是你的,戰(zhàn)斗時是武器,就連在日常里也挺好用的。”林燨盯著剩下的半杯水說:“我的那個‘言靈’被你們說的那么強,但說實話我自己卻用不出來,連簡單一點的都做不到。”
“在你看來是‘日常’嗎?”蘇墨瑤反問一句:“在我看來正好相反。”
她在林燨疑惑的目光中拿過一個新的玻璃杯,將開水重新倒入,眼瞳中熟悉的金色再度閃現(xiàn)。
“咔!”
透明杯身上頓時開裂出細密的縫隙,水流順著縫隙漏出,沾濕了腳下的地毯。
“‘熱脹冷縮’,很簡答的原理。想要讓杯子里的開水冷卻的同時而不傷到杯子本身,實際操作難度比想象中要高。急速冷凍很容易,那是言靈本身的權力,但能自由的控制降溫速度很難,需要不斷的練習。為了能抵達你說的‘日常’,背后的付出也不可忽略。”
“維爾拉同樣如此,鐮鼬開啟后就連蟲子挖地洞的聲音都能被捕捉到,所以每一次她的腦袋里吵鬧不亞于身處戰(zhàn)場,而在那么多聲音中要精準定位其中一個,也是需要練習。”
蘇墨瑤把水杯扔進垃圾桶:“混血種是天才,但不代表天才不需要努力。只是原地等待沒有行動和付出,就算是天才也只能是天才堆里墊底的那個。”
林燨聽完后有著一瞬間的了然,想要說些什么但強烈的困倦襲來,只覺得上眼皮和下眼皮的關系瞬間就親密了起來。
一頭栽倒,林燨呼呼大睡了起來。
蘇墨瑤走上前,熟練的將他頭朝上身體擺正,雙手放在胸前,然后蓋上被子。
做完這一切之后才回到沙發(fā)處重新點開電腦。
剛才她在水里下了強效安眠藥,原本是執(zhí)行部對于一些不聽監(jiān)管的目標時可以使用,和麻醉彈是一個配套的,但現(xiàn)在看來林燨急需要睡一個好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