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你并沒有認同我剛才說的那番話。“

　　沙啞的聲音從身后傳出，李言轉過頭，卻見這名神經病少女此時將籠罩在自己面頰上的帽子摘了下來。

　　也許是因為體質虛弱，也許是因為常年沒有外出，她的皮膚透露出一股病態的蒼白，眼眶的黑眼圈很深，鼻梁小巧精致，搭配上來，竟然有股厭世的美感。

　　“沒有，我非常認同。”

　　李言開口回應著，卻繃不住緩緩舒展開的嘴角。

　　楓葉眉頭一皺，道：“那這樣，只好讓你親眼見識一下了。”

　　說著，她將雙眼閉上，嘴中振振有詞，說著一些晦澀難懂的復雜音節。

　　這些音節交織在一起，像是一顆種子，扎根進入大腦之中，根莖吸取著髓液，種子不斷成長，這種近乎夢囈般的語言不斷在腦海回蕩著。

　　仿佛來自飄渺的虛無呼喚，仿佛來自遠古的祭祀鐘鳴...

　　只可惜，這些聲音還未來得及擴散，忽然間，就像是被凍結住了。

　　瞬間，李言的大腦變得前所未有的清醒和鎮靜，任何情緒和意志，都被隔絕在外。

　　估計...

　　是那顆冰霜的意志起到了作用。

　　當李言再次望向這個神經病少女時，瞳孔中的兩道火焰漩渦逐漸明晰起來。

　　果然。

　　能在這個位置居住的人，雖然表現得和白癡一樣，但歸根結底，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如果不是冰霜的意志在，自己現在的大腦可能就要被那些無窮無盡的聲音給占據。

　　看到那兩道浮現出幽藍火焰的瞳孔。

　　楓葉身形一滯，嘴中的禱詞也停止了誦念。

　　偉大的盲目癡愚之神召喚，竟然對他沒有作用？

　　不可能...

　　楓葉現在很想再試試另外的招數，但她知道，如果自己再有什么動作，下一秒很有可能死于一場盛放的火焰當中。

　　怎么可能有人可以無視這道囈語...

　　她思考，飛速翻閱著大腦之中的死靈之書，最終找到了答案。

　　......

　　......

　　“等等！”

　　在李言即將動手之際，她忽然喊了一聲，臉龐上露出一股狂熱的神情：“能說說，你是誰，從哪來嗎？”

　　從哪來？

　　當然是從娘胎里啊。

　　不過話是這么說，李言沉思一會，給出了一個答案：

　　“掌握余燼之火的屠夫，從地獄而來，穿梭于兩界，你也可以稱呼我另外一個名字——李言。”

　　“不。”

　　聽到如此長且中二的贅述，楓葉立即就否定了這個回答，神情逐漸變得病態起來：“你是神選之子...”

　　......

　　......

　　病了。

　　這家伙是徹頭徹尾的病了。

　　本以為只是單純的中二過度，現在看來，估計還有一些臆想癥。

　　李言的神色變得憐憫起來，已經腦補了一本百萬字的小說。

　　因癡迷懸疑探險過度的小女孩，被家人誤以為得病，送進了精神病院....

　　就是不知道她這股囈語力量是哪來的，這間教堂傳授給她的，又或者是那只待在圖書室里的章魚？

　　......

　　......

　　“你一定不知道神選之子的真正含義...”

　　楓葉陷入了自己所構造的世界當中，表情變得沉醉而又癡迷：“書上記載過，沒有人能夠做到無視來自祂的呼喚，除非，被祂所選中的人...”

　　“哪本書？”

　　李言毫不客氣地將這個話題給打斷。

　　楓葉一怔，從那堆積在地面的書籍中一頓翻找，最后拿出來一本泛黃的書籍出來：“就是這本，死靈之書，相傳看過這本書的人都會走入不幸，不過我是祂的使徒，你是祂選中的人，應該沒有關系。”

　　“死靈之書？”

　　看著書上寫著的“兒童益智3000篇短故事”標題，李言再次陷入了不解和驚愕當中。

　　這么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

　　到底是你病了還是我病了？

　　看到對方如此認真誠摯的眼神，李言隨便又從書堆里挑了一本母豬的產后護理出來：“這個呢？”

　　“畸生種族的深淵繁衍史。”

　　楓葉快速回答著。

　　“這個？”

　　“七大原罪的誕生之初。”

　　隨著一個又一個生僻的文字從口中念出。

　　她的神色逐漸變得桀驁。

　　作為祂的使徒，熟讀這些禁忌之書，是必修課！

　　可憐的神選之子。

　　一直在外界流浪，今天，終于受到了祂的指引，來到此地，和唯一的使徒會面嗎...

　　放心吧...

　　你要你想要，這些禁忌的知識，這些神奇的囈語，甚至包括我，都可以給你！

　　凝視著面前的清秀面龐，楓葉感覺到，自己的內心從未變得如此溫柔。

　　.....

　　.....

　　瘋了。

　　這絕對是瘋了。

　　而且還特么不是一般的瘋！

　　李言看著角落位置堆砌著一大堆有益于神經病的治療圖書，感覺自己長久以來的人生觀都快被面前這丫頭給顛覆了。

　　這特么哪是什么禁忌知識啊。

　　這特么全都是給小孩子看的益智讀物！

　　罷了。

　　李言看著對方那一幅病嬌似的神情，忍不住嘆了聲氣。

　　病的人很多。

　　但是能病成這樣的家伙，實在是不多見。

　　也是個可憐人啊...

　　雖然對自己有著一些冒犯的舉動，但在思索了一番后，他決定，還是放過面前這位少女。

　　前提是要說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如果沒有...面對一個差點對自己產生威脅的家伙，還是早點弄死比較好。

　　“事情我明白了。”'

　　李言開口問道：“所以，這個地方的出口在哪里？”

　　“出口？”

　　聽到他這么說，楓葉神色逐漸變得不解。

　　都要來到了這里，為什么還要出去？

　　是這些充滿著古老和神秘的禁忌知識太過繁雜。

　　還是因為...我？

　　......

　　......

　　“你真的要走嗎？”

　　聽著對方忽然低沉下去的語氣，李言忍不住發毛。

　　這又打算弄些什么幺蛾子？

　　“對。”

　　他果斷回答著。

　　“好吧。”

　　楓葉那張充滿了厭世感的臉龐耷拉了下來，身軀不停顫抖著，像是剛和初戀分手的小情人，即使什么話都不說，那一股幽怨的情緒都讓李言不禁后退了幾步。

　　“去找章魚，它會告訴你怎么出去...另外，請一定要等著我。”

　　她鄭重將這一句話說完，拖著李言手背親吻了一下，表達自己虔誠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