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云隆在安撫災民時,劉星等人此時正在宋家圍子的墻內,他左臂勒住宋江的脖子,右手上拎著一把刀。聽到仿佛從天邊傳來的隱約的聲音,他心中一喜。這些天的軍訓中,操演時候的口號聲他早已經習慣了。只是一聽,就能確定是新一團的大部隊的聲音。
劉星參加過軍訓,學過一些擒拿格斗,宋江的下巴已經被劉星卸了,他痛苦的臉上肌肉扭曲,但是他也聽到了這聲音。畢竟是胥吏出身,見過大軍出征,這聲音是幾百上千的軍人一起怒吼的聲音,這是要發起攻擊的前兆。
李深手里面拎了個桿長槍,他氣喘吁吁的站在兩人旁邊,端出了突刺的架勢。在他們面前,幾十個家丁和狗腿子們拿刀舉槍的。因為兩人背對墻壁,這些人就呈半包圍的姿態把三人圍在中央。但是宋江在劉星手里面,這些人投鼠忌器不敢過于靠前。加上李深會不時向試圖靠前的人猛刺一槍,把那人逼得退回去。倒也不好靠近。
在宋江已經下定決心把兩人扣住的時候,劉星已經看透了宋江的念頭。新一團之所以會派兩人前來,本來就是要靠兩人的“功名”來嚇住宋江。這也是這次為什么不讓黃都與劉星同來的原因。若是黃都來了,宋江或許不敢動劉星,但是對于黃都這個同鄉就不會客氣。
這就是那么一瞬間,劉星已經下了決心。沒等宋江作出下一步的舉動,劉星撲了上去。他的目標不是宋江,而是宋江右邊的那個人。劉星不知道這是宋江的三兒子。之所以目標是這個人,原因很簡單。宋江旁邊有兩個人,其中一個人曾經怒斥劉星“放屁”。不過他也就這么怒吼了一次而已。那聲音和態度里面有憤怒,也有一種畏懼。這種人的心態劉星了解。他倒是真的被劉星所謂的指揮僉事份給鎮住了。
而劉星首先要干掉的這個人,自始至終沒有絲毫的情緒失控。他也憤怒,而且毫無畏懼。實際情況果然如此,那個人看到劉星撲來,第一反應竟然不是驚慌失措,而是蜷起身準備用腳踹劉星的小腹。如果劉星僅僅要是抓住他的話,這招倒也不錯。不過這個人判斷錯了,劉星的目標僅僅是那人的咽喉。咽喉的軟骨被捏碎之后,人不會立刻死,而是會在氣管封閉后痛苦的窒息而死。劉星要下這樣的狠手是有原因的——這個人太像他們劉家的族長了。
講武堂政治課上討論過地主豪強的問題,地主們并不是天生的壞蛋。一個人想成功,他們就必須為某個勢力效忠服務。革命軍效忠的對象就是自己的國家,而地主們效忠的對象則是自己的家族。大家都不傻,如果一個人只是為了自己的利益,大家是心知肚明的。如果想服眾,那么就必須為大家的利益服務。
劉星深知,如果是自己的族長一旦下了這樣的決心,哪怕扣住有功名的人也不怕,哪怕是對付有組織的武裝力量也不怕。那么自己就算是抓了這樣的人做為人質的話,他們會喊出的話只有一句,“把我們都殺了。”這樣的人是能夠作出這樣有骨氣的決定的。而那個憤怒和畏懼的人因為不敢承擔責任,是不會下令要自己老爹的性命的。但是能夠忍住氣,而且終于家族命運的子弟可就未必不敢下手。
劉星對于自己的身手有信心,捏碎那個危險人物的咽喉之后,他還有足夠的時間來制住宋江。所以他出手又快又狠,完全是不在乎挨一腳,也一定要對方的命。他做到了,經過數百上千次訓練后的,劉星手指捏住了敵人的咽喉。只是一發力,“喀啦”一聲就捏碎了那人喉部的軟骨。
而宋江此時也反應過來了,他不僅沒有驚慌失措。相反,看到了三兒子咽喉被捏碎,宋江衰老的身體動了,他反而向劉星撲了過來。
“遇到危險場合,第一件事就是解決最危險的人。”講武堂曾經在教授殺技術的時候這樣說。
“什么才是危險人物。”劉星問。
“最危險的人,就是那個最能夠理解你的人。”教官答道。
教官的回答很籠統,劉星很不解,他追問道:“怎么找出這個人?”
“你看誰和你最像,那個人就是。”教官繼續答道。
“那豈不是對每個人來說,最危險的人都不一樣?”劉星覺得教官這話跟沒說一樣。
“敢于承擔責任,敢于付出的人才是最危險的。對于一般人來說,首先考慮的都是自己的利益。所以面對危險的時候,他們就會被種種得失所蒙蔽。自己利益至上的話,做事情就會悖理事情本身的規律。我們革命不是為了自己,所以我們的行動對于這些人是不可能理解的。他們就沒什么可怕。”教官緩緩地說道,“對于現在的你而言,一般人都不是你的對手。如果有一天你遇到危險,你要記住,所謂一人舍命,百人難敵。倒不是一百人頂不住你一個人,而是他們不肯為了集體的利益去送命。可是如果你的對手里面有一個為了整體利益敢于犧牲自己的人,那么這個人就是你一定要先解決的人。不先解決了這個人,你就一定會死。”
劉星以為自己明白了,他小看了宋江,這個快60歲的老頭身體明顯已經不行了。而且宋江本人也不是什么壯漢,現在的他干瘦,精神雖好,卻不像是什么能打的人。所以劉星就把第一個攻擊對象定為那個感覺上和自己最像的人。滿屋子的人都是青壯,只有宋江一個老頭子。劉星迅猛的捏碎了敵人的喉管之后,其他人都被這樣雷霆一擊給嚇住了,完全沒有反應過來。而這里面最衰弱,最老邁的宋江卻動了。他沒有逃走,沒有躲閃,而是猛地向劉星撲了過來。劉星躲避不及,被老頭子一頭給仰天撞倒在地,宋江的身體也壓在劉星身上。
“你記住一件事,你若是要動手,其基礎就是長期的訓練。根本不用想,本能的就開始有所行動。咱們革命軍人就是在千錘百煉之后形成習慣。臨陣去想那么多就是自尋死路。”這是教官給過劉星的忠告。
劉星此時完全沒有去想這些,這些日子劉星苦練講武堂教給的格斗術。被宋江撲倒之后,劉星完全是下意識的一拳就打在宋江的太陽穴上。劉星畢竟是年輕,反應迅速。宋江太陽穴中拳之后,頭立刻就暈了。插向宋江眼睛的手指失了準頭,只是落在劉星的臉上。劉星連忙一個翻滾從宋江身下掙脫出來。接著一骨碌起了身。滿屋子的精裝青壯年到此時還是目瞪口呆的看著這出活劇,居然沒有人能夠反應過來。
既然他們沒有反應過來,劉星自然不會也傻站著。他劈手奪過身邊一個家丁手中的長槍,飛起一腿就把家丁給踹到了一邊。接著劉星回頭一槍,宋江的長子下意識的站起身來,但是卻大張著嘴傻呆在當地,看來完全沒有想明白是該呼救,還是去救自己的爹。還算鋒利的鐵槍頭從宋江長子的左眼里面直插進去,深深地刺入了眼窩,貫穿了頭骨,直刺入大腦。他嘴里面發出一聲慘叫,他的人生落幕的唯一聲音就是這聲慘叫。
劉星用力揮動槍桿,宋江長子的尸體竟然被挑飛了出去。在尸體飛向自己的時候,后面的家丁才知道事情不對。他們紛紛散開躲避飛過來的尸體。劉星順手把槍頭從半空中的尸體上抽出來,一股鮮血從槍頭上飛散開來。在對面的白墻上濺出一遛紅色梅花。劉星搶上一步,把同樣呆若木雞的李深拽到自己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