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直看見來人,見到了他們拿在手上的武器,頓時繃直了身體,手也摸上了放在腰間的刀具。
那人見徐直他們有些緊張,也反應過來是怎么回事,便停在距離他們較遠的地方沒有前進了。只見來者從腰間掏出一塊腰牌,展示給了徐直,徐直點點頭,算是認可了來者的身份,對方是一個千戶。
“你是韶州千戶所的?怎么就剩你們幾個了,其他人呢?”
對方有些尷尬,從他的反應看倒不像是一個千戶,更像是一個老實的農戶。
“我們都是韶州的,今早我們像往常一般出耕,就看見幾個從北面來的家伙,他們都是,額,就是官軍。
他們亂哄哄的跑到了韶州,說是北面城以破,流賊打過來了,沒一會城里就亂了起來,我們就跟著人群一起跑了過來。
那個,各位可是去韶州的?”
徐直點了點頭,將頭偏向了那面低垂的旗幟,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大晚上的對方也看不清,就直接說道:“清遠衛,徐千戶的兵。”
“原來是徐千戶部,那個,各位可是要北上韶州,可否帶上我們幾個,我們一下子就跑了,我怕到時候上頭怪罪下來。”
徐直看了看他們這寥寥幾人,搖了搖頭:“軍情緊急,我們不會停留,也不會帶上你們,你們自己看著情況自己上路吧。”說罷便同這位倒霉的千戶告別,率領部隊繼續北上。
整只部隊雖然經過一定的掩飾,但若有有心人來看,徐直他們這支部隊隊列整齊,行軍安靜,拿著火把照明的他們就像是一只蜿蜒在黑暗中的火龍。
這些已經不是一般明軍可以達到的程度了,從一定程度上也可以反應出這支軍隊的優良之處。
外層持長槍的士兵同時高舉火把,為內層的火銃兵以及運輸物資的士兵照亮道路,在看不到的黑暗中,還閃著一星半點的火光,那是為數不多的偵察兵,他們騎著馬匹在黑夜中小心翼翼的探索前進,并不斷校正大部隊的前進。
在距離韶州城還有三里地的道路旁,徐直部碰上了早已在此等候的徐彥親衛,在親衛的帶領下,部隊進行了最后的行軍,全員進駐了仍舊空著的韶州城。
徐直在府衙的大堂里看到了徐彥,徐彥正在微弱燭光下看著堪輿圖,發現徐直的到來,徐彥很是高興:“延正你來了,全都帶來了吧?”
徐直點點頭,看向了徐彥手里的地圖問道:“大兄,你有什么計劃?”
“嗯,計劃么,我們先把北面來的家伙好好招待一下,然后在走下一步。延正你趕了大半夜的路,先去休息吧,明天,或者過兩天,很有可能會有一場戰斗。”
看著徐直離去的背影,徐彥拿出了自己的一本小本子,在上面窸窸窣窣的寫了起來。
徐彥伏在晃晃悠悠的燭光下,用自己從愛德華多手上買來的一支鵝毛筆在本子上寫了起來。“要是有鋼筆那就好了。”
雄雞唱曉,一輪紅日從東方地平線那邊緩緩升起。
徐彥打著哈欠從房間走出,迎面撞上匆匆趕來的親衛徐業。
“怎么了?”徐彥好奇的問道。
“首長,流賊來了。”
“多少人馬,狀態如何,位置何在,我軍現在什么狀況?”
“首長,你還是親自上城墻上看看吧。具體我也不清楚,剛剛三連的通訊兵就只是通知我說有流賊來了而已。”
“三連?北門,我們走。”
跨上門口的那匹小黑馬,徐彥徑直來到了北城墻處,徐彥爬上城墻,發現徐直早已在此等候了。
“大兄你來了。”
“咳咳,在軍中時該叫我首長。”
“是,首長。”
“情況何如?”徐彥從徐直手中接過千里鏡,看向了遠處那一小片黑色。
只見那群流賊的人馬,初略看來應該有個三五百人,因為人人都騎著馬,倒也揚起了一片浮塵,看著聲勢倒也不弱。
“如你所見,他們都有馬,真是標準的馬賊。”
“嗯,馬賊,這個時代就沒有真正意義上的軍人。”在徐彥心里,軍人這個詞還是很神圣的,為此他也制定了像模像樣的軍規,向著他心目中的那支軍隊靠近,也因此,他十分鄙視這個時代所謂的‘兵’。
“不過該鄙視鄙視,戰斗方面還是不要掉以輕心,對方能起于微末一路做大,肯定有其過人之處,經歷了那么多戰斗活到現在的家伙,估摸也不好惹。”
看到那一群的馬匹,這讓徐彥十分眼熱,徐彥現在手頭上只有十來匹馬,平時基本是給偵察兵們使用,自己倒是時不時有騎一騎馬,還是因為要到各地跑業務等原因。
“小四,小五,你倆去把各連的連長都叫過來。”
韶州城不是很大,一會的功夫全軍上下的連長都到位了,徐彥現在并沒有什么軍事參謀這樣的存在,到要議事的時候就把這些中高層軍官叫過來商討。
徐彥向他們指了指已經不遠的流賊,說道:“他們都有馬匹,騎兵你們都是知道的,你們有什么想法,可以把人給滅了,馬給留下。
不用太干凈,能留多少是多少。”
五個連長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那片黑色,開始思考起來。
徐彥軍存在的問題之一,就是缺乏馬匹,而對方雖然看起來只有上百人,但個個都是騎兵,讓基本全員步兵的革命軍去打實在是難。而一旦驚動了對方,讓對方跑了,自己的士兵們也追不上他們,兩條腿的人怎么能跑得過四條腿的馬。
徐彥也是頭疼,一時間不知道要怎么處理如果要真槍實彈的打起來,他倒也有信心,自己的軍隊是什么樣的,他還是有把握的,但這些流賊也不會是傻子,總不可能在人數有著劣勢,攻守形式不同,武器也相對落后的情況下去戰斗。
更何況他們十分擅長流動作戰,打不過你我還跑不過嗎,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這也是他們生存和行動策略,那些死腦筋的早已變成塵土湮滅在歷史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