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養育她多年,而她竟連給嬤嬤養老送終都做不到。
柳婷婷無聲的啜泣著,似自我憤怒,又似不甘。
那個男人就這么看著他,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脊背。
此時無聲勝有聲。
男人似雪更勝雪,但他的到來,卻讓柳婷婷感覺他比冰冷的大雪溫暖了許多。
“真是個孩子,僅僅一碗粥就將你感動得熱淚盈眶。”
那個男人嘴角掛著淺淺的笑意。
用打趣兒的語氣舒緩著二人之間的尷尬氣氛。
真是個大好人,柳婷婷心里想著。
可她與這個人素不相識,這個人為什么要為她準備好喝的熱粥,還陪她一同淋雪?
雖然她沒權沒勢沒地位,可她還是覺得這個人是蓄意接近。
畢竟,她可是一個活得連宮女都不如的落魄公主。
如果不是另有所圖,誰會搭理她這樣的一個人?
本著兩不相欠的心態,她拆下了身上一梅花荷包。
“送給你,謝謝你的粥。”
她的眼睫上還掛著泛白的淚珠兒,和雪融為一體,別樣的美麗。
那人明顯是愣了一下。
“區區一碗粥而已……”
柳婷婷心里泛著酸楚。
是啊,于他們而言只是區區一碗粥。
可對她和嬤嬤而言,那是她們求都求不來的東西。
“你是不是嫌棄這荷包?你要是不收下荷包,這粥我就不喝了,還給你。”柳婷婷直言。
不管來人是友是善,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她不想虧欠他人。
那人聞言溫潤一笑,無可奈何的收下梅花荷包。
那梅花荷包也大有來頭。
那梅花荷包是她母親留給她唯一的遺物。
她當然不想念母親,甚至還有些憎恨。
之所以一直留著,只不過是她偶爾夜深人靜想念母親之時悅目的念想。
如今贈予出去,也算眼不見,心不煩。
兩人坐了一會兒,柳婷婷終于沒忍住,開了口。
“我瞧你不像宮里人。”
宮里人鮮少有這么干凈的。
具體哪里干凈,柳婷婷也說不上來。
她就感覺這個人纖塵不染。
這個人給她的感覺和這些勢利的宮中人完全不同。
男人還是那般淺笑,牽引著嘴角向上。
“我是安寧國太子安向陽,此來凄辰,是為了兩國交好貿易之事。”
安寧地廣物博,是人間四國最大的國家。
而她們凄辰,是礦石水晶發源地。
所以凄辰與其他三國往來貿易頗為頻繁。
安向陽又問道:“那你呢,你又是何人?”
柳婷婷聞言苦澀一笑,自己順著自己的衣著上下看了一圈。
補丁。
麻衣。
破舊不堪。
“我說我是公主,你信嗎?”
柳婷婷言語中帶著苦澀的笑意。
她這么說,恐怕不知情的人都會以為她是瘋子。
哪家公主似她這般?
“我信。”
出乎意料的,安向陽居然沒有絲毫遲疑。
柳婷婷自嘲的笑意僵硬在臉上,一瞬間,她的眸子中劃過一絲驚愕。
她沒想到,安向陽會這么回答她。
她本以為,安向陽可能會哈哈一笑,繼而與她不言而喻的對視。
結果,安向陽卻直接應承她信。
這叫她怎么繼續交談下去?
好一會兒,她才呵呵一笑,用尷尬的笑容掩飾內心波動。
“騙你的。”
安向陽聞言沒有再回答,只是用一種憐憫的神情看著她。
這讓她很不舒服。
是啊。
他活在陽光之下,怎么會知道她這種人活得有多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