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魘魔生

第九十章

魘魔生 道吾山人 5160 2021-12-15 16:41:55

  金昌、楊肜告辭仙子,離開月宮。但姚濯卻不能離開,還得賠仙子打桌球。

  楊肜問金昌:“阿昌,你有了鑰匙,現在就去神虛么?”

  金昌搖頭說:“別急,等和阿濯商量了再說。”

  白天,楊肜、姚濯、金昌三人聚在酒店的房間里面。

  拉開窗簾,讓陽光照進來。三人并排坐在躺椅上,一邊曬太陽,一邊聊天。

  金昌說:“阿濯,你說我要是取來陽金給仙子,她真的會幫我們封印太江么?”

  姚濯搖了搖頭說:“不可信。”

  金昌說:“我也不信。”

  楊肜好奇的說:“仙子一番好意,為什么你們都不相信她?”

  姚濯說:“有三點不可信,其一,她并不認識太江,光憑我們的一面之詞,就愿意幫我們?其二,她自身被癸神封印于月宮,無法離開,怎么去找太江?太江又不會送上門來。其三,沒有穹倚弓,要陽金干什么?我以為沒有穹倚弓是無法封印太江的。”

  金昌說:“我只有一點不信,就是陽金。如果陽金能封印太江,我何須她幫忙?她只想讓我為她取來陽金,至于用陽金做什么,想也想得到。”

  楊肜說:“做什么?”

  姚濯、金昌異口同聲的說:“解除封印。”

  楊肜說:“解除封印?”

  姚濯說:“月宮的封印就是那棵桂花樹,尋常刀斧奈何不了它,需要陽金。”

  金昌說:“我也是這么想的,金克木,陽金克陰木。”

  楊肜說:“既然如此,我們不幫仙子取陽金了?”

  金昌說:“當然不能,你想釋放一個比太江力量大得多得多的鬼祟么?”

  楊肜咽了一下口水,心想:“仙子,只是一個力量深不可測的鬼祟。”

  姚濯說:“陽金還是要取的,如果癸神不應所求,封印太江,那就只能靠我們自己了。”

  金昌說:“這一切只能等我進入神虛再做決定,誰知道神虛多大,癸神在哪?”

  姚濯搖了搖頭。

  金昌說:“阿濯,你跟嫦娥仙子耍得來,就沒問問關于癸神的事?”

  姚濯:“一問癸神,她就生氣,我可不想找打。”

  金昌說:“癸神的力量究竟有多大,能把仙子封印在月宮。”

  姚濯說:“我聽兔子說,那棵桂花樹原本并不高大,后來長得越來越高大,仙子的力量也越來越大,直到桂花樹已經不再生長。”

  金昌說:“桂花樹,為什么沒有封印仙子的力量,反而使她力量大增?”

  姚濯說:“這只是兔子說的,也許只是胡說八道。阿昌,你只能一個人進入神虛,所以還是要小心謹慎。我為你準備了催眠師,這樣的話你白天入夢,不用等到晚上。萬一你遇到危險,我們還可以設法將你弄醒。”

  楊肜說:“不對吧,催眠師是我準備的,要花真金白銀。”

  姚濯說:“不錯,肜子也有功勞,但找催眠師是我的主意。”

  楊肜心想:“是他的主意,所以功勞就比我大?真是沒辦法。”不再辯駁。

  金昌說:“問題是你怎么知道我遇到危險呢?”

  姚濯說:“就像現在你躺在椅子上睡覺,如果有危險,你的身體或許會發生變化。比如出現傷痕,那么這個時候,我們就應該救你了。”

  金昌說:“有道理。”

  楊肜對金昌說:“阿昌,你能不能借我一點錢?”

  金昌說:“可以,那功勞我也有一份啰?”

  楊肜說:“那是。”

  羅槐被楊肜請到酒店里來,看著躺在椅子上的金昌。

  金昌只穿著一條褲衩,笑著對羅槐說:“不好意思呀,羅先生,我喜歡脫了衣服睡覺。”

  房間里開著空調,所以不冷。金昌之所以脫衣服,是便于楊肜、姚濯檢查他的身體狀況。

  羅槐不知道他們這是在玩什么游戲,說道:“金先生,我這是催眠。你只要放松就可以了,用不著脫衣服。”

  金昌說:“但是脫了衣服我更放松呀。”

  姚濯說:“羅先生,你別害怕,我這位朋友雖然有點心里變態,但他對男人并不感興趣。”

  金昌拉下臉來說:“你才心里變態!”

  楊肜在一旁嘿嘿笑。

  羅槐笑笑說:“我看咱們還是開始吧。”心想:“顧客是上帝,只要給錢。”

  金昌說:“行。”好好躺著閉上眼睛。

  羅槐彎下身子,把手扶著椅子,在金昌的耳邊說:“放松,不要皺著眉頭,放下一切,一切都是浮云,無所掛礙。你聽見了么,是我的手表在走,很快就到整點了,一到整點你就睡著了,7、6、5、4、3、2、1。”

  羅槐直起身子看向楊肜、姚濯。

  楊肜小聲的說:“他睡了呀?”

  羅槐點了點頭。

  他把楊肜拉到一邊說:“楊先生,什么時候你想讓他醒過來呢?”

  楊肜說:“這,不一定。”

  羅槐說:“我用不著守在這里吧?有點尷尬,要不我去樓下喝點東西,你隨時call我,好不好?”

  楊肜說:“好。”

  羅槐敬了個禮,出門去了。

  姚濯對楊肜說:“他走了?”

  楊肜說:“他下樓去喝點東西,隨時可以call他。”

  姚濯說:“也好,要是讓他知道一些不該知道的事情,恐怕會被嚇著。”

  月光下,金昌站在一顆松樹下,樹下的巖石上有一眼泉水溢出來,這就是神虛的入口。

  他取出鳳頭簪,看了看,發覺簪子和泉眼的孔粗細對不上。

  他心想:“不會吧,弄錯了?”

  試著將鳳頭簪伸進水里,鳳頭簪莫名其妙的變粗了,這也算不得是光的折射原理。反正可以插入那個泉眼之中,粗細相吻合。

  “咔喇喇”,巖石為之震動,泉水干了。

  金昌松開鳳頭簪,只見腳下一塊圓形的石頭升起來,闊有兩丈,連同那棵樹也跟著升起來。升高一丈,便停了。

  他從石頭上跳下去,發現,四根柱子支撐著圓形的巖石,像一個蓋子。地上出現一潭水,深不見底。

  他自言自語的說:“神虛就在這水底?”縱身一躍,鉆進水里。

  不久看見光芒,從水底而來,不,沒有水底。他從水里鉆出來,不是水底,而是水面。碧藍的天空,萬里無云,一輪太陽掛著天中。

  他游上岸,回頭看,是波光粼粼的一個湖泊。湖泊在一個山頂,四周山巒起伏。山上寸草不生,盡是巖石。

  金昌往山下看,能看到一些綠色,再遠處是沼澤。

  他自言自語的說:“完了,這么大地方,去哪里找癸神,又去哪里找浮生木?”

  太陽在正中間,他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

  忽然,一陣風來,迅疾異常,頓時飛沙走石。金昌居然承受不住,被風一刮,飛到了半空中,衣服也被風割破了。風勢一衰,又掉了下去。

  “啪”,摔在一叢草地上。

  他爬起來一看,已經到了山腳下,心想:“這風也太大了吧,我就好比一只螻蟻,這么輕易就被吹下來了。”

  他心念一動,身上的衣服又完好如初。

  “喂,你踩著我了!”

  金昌低頭一看,只見腳底下露出一個人頭。

  他嚇了一跳,真的是一跳,往后跳出一丈遠。

  只見草地里鉆出一個人來,是個光頭,留著白胡子,上身葛衣,下身卻穿著虎皮裳,赤著腳。

  他伸了個懶腰,打量金昌說:“你是誰?”

  金昌說:“在下金昌,不知閣下尊姓大名?”

  光頭說:“我叫桑子。”

  金昌說:“哦,是桑先生。”

  桑子說:“能進入神虛的人少之又少,請問足下是死人還是活人?”

  金昌說:“是活人,以夢境中的神識來到此地。”

  桑子擼須說:“好,好。”笑得嘴角一抽一抽的。

  金昌心想:“好什么好?”說道:“桑先生,你多久沒笑了,我看你嘴角在抽筋。”

  桑子斂住笑,用臟兮兮的手撓了撓頭,說道:“我多久沒笑了?記不得了,好久好久。我沒見過你這么年輕有為的巫祝,所以有點激動。”

  金昌心想:“我不是什么巫祝。”但他也不能說自己原本是個考古的,人家不能懂,說道:“桑先生是巫祝么?”

  桑子說:“我是金天氏的大巫,因君王死而被獻祭。”

  金昌心想:“真是晦氣。”岔開話題說:“原來如此,請問您可知道癸神在哪?”

  桑子說:“知道。”指著金昌剛被吹下來的山說:“癸神在這山頂最高處的一個巖洞里。”

  金昌張大嘴巴,心想:“沒搞錯吧,我又得爬上去?”

  桑子說:“不知你找癸神做什么?”

  金昌說:“我想請癸神幫我封印魘魔。”

  桑子說:“那還是算了吧,癸神已被封印。”

  金昌眨巴眨巴眼睛說:“什么什么?癸神被封印,誰能封印癸神?”

  桑子說:“癸神偷吃了浮生木的葉子,結果自己被封印,化作一個頑石。”

  金昌說:“為什么?不是說浮生木的葉子吃了可以永生么?”

  桑子說:“不錯。人吃了確實是這樣,不過神吃了就會失去三魂,被封印。”

  金昌說:“難道癸神不知道吃了會失去三魂?”

  桑子說:“我也是道聽途說,癸神曾經和一個女人打賭,沒有自己不能封印三魂。女人說如果癸神能夠封印自己,她愿意守在月亮上。”

  金昌又張大嘴巴,心想:“他說的難道是嫦娥?癸神有這么蠢,會跟別人打這種賭?”

  他問桑子:“那么浮生木在哪?”

  桑子說:“我帶你去吧。”

  金昌說:“你真是好心,不過我想先去看看癸神。”

  桑子說:“我說了他已經被封印了。”

  金昌說:“即便如此,我也想拜祭一下。”心想:“眼見為實嘛。”

  桑子說:“也好,咱們往山上去吧。”

  金昌跟他往山上走,問道:“桑先生,你可以從神虛出去么?”

  桑子說:“可以呀,不過神虛這么快活,為什么要出去呢?別人想進來,還進不來。”

  金昌看著他一身臟兮兮的,心想:“哼,當真快活么?此人的話也不可信。”

  他又問:“桑先生,您所侍奉的君主如何稱呼?”

  桑子說:“駘,不,應該稱棄。”

  金昌說:“棄?”

  桑子說:“不錯。”

  金昌說:“能說說他么?”

  桑子說原本駘即位時,金天氏國力盛極,但他得了一次重病之后,想求取長生之道,結果弄得國人背棄,流亡羌方。

  這說法和傳言并無多大差別。

  金昌說:“桑先生,您跟隨他去了羌方?”

  桑子說:“不錯。”

  金昌說:“之后棄建立了蟬國?”

  桑子有些訝異,說道:“這你也知道?”

  金昌說:“棄死之后又還陽了,活了兩百歲。”

  桑子說:“什么,這是真的么?”

  金昌說:“傳聞而已。”

  桑子說:“多半是真的。”

  金昌心想:“棄死的時候,你被獻祭了,你怎么知道后來的事?”

  桑子耳朵動了兩下,說道:“小心,罡風來了。”身子一沉,沒入地下。

  金昌一看,心念動,自己也陷入地下。

  果然一陣罡風刮過,飛沙走石。過了一會兒,風停了,桑子和金昌才從地下鉆出來。

  兩人來到山上最高處,果然找到一個巖洞。

  巖洞不深,有塊石頭,模樣似人,只是五官模糊。奇怪的是癸神的腳上纏著好多根須,是從地下鉆出來的,同樣石化了。

  金昌打量石頭人,不見封印的符文,說道:“這就是癸神?”

  桑子說:“不錯。”

  金昌說:“聽說癸神有穹倚弓,怎么不見?”

  桑子搖頭說:“癸神都不在了,哪還有什么穹倚弓?”

  金昌又看著石像腳上的根須,它們能從巖石里鉆出來的,好怪。

  他說:“這些根須……”他蹲下來,剛想用手去摸根須,卻被桑子勸住:“且慢,不要摸那些根須!”

  金昌問:“怎么了?”

  桑子說:“你一摸,根須就活了,三魂會被吸走。”

  金昌站起來,說道:“這么說癸神不是被封印的嘛,而是被吸走了三魂。”

  桑子撓了撓頭說:“沒有人能吸走癸神的三魂,除非他自我封印。”

  金昌心想:“自相矛盾,要么是他說謊,要么這并不是癸神。罷了,不必在此逗留。”

  他說:“桑先生,這里除了閣下,還有別人么?”

  桑子說:“有。”

  金昌說:“在哪?”

  桑子說:“在浮生木的附近,我帶你去吧。”

  金昌點頭說:“有勞了。”

  桑子說:“不必客氣。”

  帶著金昌從巖洞出來,站在一塊光禿禿的巖石上。

  金昌說:“這,怎么不走了?”

  桑子說:“等風。”

  過一盞茶時間,忽的一陣罡風過來,兩人被吹上了天。

  風勢一衰,又掉了下來,不偏不倚,掉在剛才的那塊草地上。

  桑子爬起來,對金昌說:“來來,跟我來。”

  金昌跟在他身后,心想:“他連風的脾氣都摸得一清二白,真了不得!”

  兩人往風過的方向走,來到一片沼澤前。

  沼澤上綠茵茵的,長著草,霧氣朦朧。而且這霧氣在流動,似乎是繞著一個中心旋轉。

  桑子往霧氣里一指,說道:“浮生木就在前面。”

  金昌說:“這霧氣不會散掉么?”

  桑子說:“這不是霧氣,是陽氣。”

  金昌說:“陽氣?”

  桑子說:“你不要怕,跟著我來,這沼澤吃不了人。”說著走在沼澤上,腳并沒有陷下去。

  金昌剛踏在沼澤上,腳卻陷了下去。

  他心念一動,身子又浮了起來。他此前使用沼澤招數久了,如履平地。

  桑子朝他一看,笑著說:“果然不同尋常。”

  走了一截,看見沼澤里裸露出巖石,像竹筍一樣。再往前,看見一塊小島,霍然開朗。為什么呢?因為這島上一絲霧氣也沒有,陽光灑下來,有一種光輝燦爛的感覺。而且這個小島像個龜背,真是巧。島上只有草,沒有樹,能看見最高處有一根石柱。

  金昌跟隨桑子登上小島,看見一個水池。這水池奇怪得很,像一根帶子環繞小島。沼澤的霧氣莫名其妙的流入這池水里,跨不過這條“帶子”,因此島上沒有霧氣。池底金光燦燦,有許多大大小小的石頭。

  金昌看著池底金色的石頭說:“這,這池底的石頭是什么?”

  桑子說:“陽金。”

  金昌說:“陽金?那這池可是昭華池?”

  桑子說:“不錯,這昭華池能吸納陽氣,化生陽金。”

  金昌說:“聽說陽金可封印鬼魂。”

  桑子說:“我就是鬼魂。”說著一腳踩在水池里,池水僅僅沒過他的膝蓋。

  桑子站在水池里,張開雙臂,陽光灑在他身上,一臉享受的樣子,嘆息道:“哇……”

  金昌脫了鞋,也踩進水池里,頓時感覺一股熱流自腳底往上走,只直頂門,全身舒泰。

  金昌說:“這像溫泉。”

  桑子說:“對。”

  金昌不知道為什么鬼魂踩著陽金沒事,心想:“或許在這神虛里,鬼魂不懼陽金。”

  他說:“昭華池在此,那浮生木呢?”

  桑子指著高處的石柱說:“那就是浮生木。”

  金昌說:“是么?我還以為是個石頭柱子。”

  桑子說:“上去瞧瞧就知道了。”

  兩人蹚過昭華池,登上草地,只見有一縷涓涓細流從昭華池里流出來,往高處去。

  金昌訝異的說:“這水怎么往上流?”

  桑子說:“哪里是上?”

  金昌望著高處說:“這……”這可是神虛,世界或許是顛倒的,無所謂上下。

  忽的,一個人從前邊的草地里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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