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先生的一年級在他的學生生涯中有他獨立的記憶區。
在這一年,他得到了兩個最大的心理滿足。
第一,他成少先隊員了,典禮時他被第一個叫到了名字。
那時的少先隊員還是稀有貨哦。
一個班六七十人,也就出三個少先隊員。
而他所在的小學,一個年級就一個班。
因為這個小學就負責這一個村,一個村大概十多個組。
那時已經開始計生了,可是一個村的同齡人也有六七十個。
相比較現在,幾個村也湊不夠一個班。
悲哀啊!
兩個悲哀。
z先生第一次心里滋生出驕傲的感覺。
帶上紅領巾后,少先隊的禮都是做的有模有樣的。
驕傲使人迷失,迷失代表落后。
第二,這一年剛好有一次全鄉的什么活動,z先生也記不清了。
他只記得自己被選中成了文藝匯演中的一個小演員。
可能是因為他長得漂亮吧。
小孩子,用漂亮形容沒錯吧?
可是中間一波三折。
他被替換掉了。
沒什么亂七八糟的事。
因為他跳舞時總是和小伙伴們不在一個節拍上,總是比隊伍里的小伙伴快那么一點。
然后他就失落了,人生里的第一次失落。
可是匯演那一天,他正在家里玩,父親卻騎著自行車匆匆的回來,把他帶到了學校。
路上還問他:學的舞蹈還記得么?
他回答:記得。
然后他又回歸了小伙伴們的舞蹈群。
原來是因為接替他的那個小伙伴,屬于肢體不協調的那類人。
就是左右不分,同手同腳。
在學校最后一次排練中都還沒改過來。然后校長實在看不下去了,問胥老師:有沒有預備隊員?
z先生就這樣又入隊了。
校長看著比別的小伙伴快半拍的z先生,低頭沉思了良久,最后拍板:就是他吧,總之比先前那個漂亮不是嗎?
最后在鄉公社匯演結束后,他爸都還在感嘆:你怎么就不能和小伙伴們一樣快呢?
看來,z先生的第一次公眾露相是失敗的。
然后他就再也沒站在表演臺上的機會了。
二年級的時候,z先生八歲了。
老師是個老頭,姐姐告訴他,這老頭很嚴格,同學們大都是這樣說的。
z先生沒多大感覺。
直到有一次他弄虛作假,被叫上臺去。
事情是這樣的。
老師說:練習冊上的作業,從**頁到**頁,誰做完了就可以出去玩了。
然后小朋友們都開始低頭認真的做作業了。
z先生最開始還賴得住,認真填寫。
直到有一個小子舉手報告:老師,我做完了。
然后在老師的揮手示意下,跑出去玩了。
z先生一看,哦吼,不帶檢查的么?
然后他并不是空著不寫,假裝做完。而是開始了鬼畫符,只要看到有填空的地方,就畫蝌蚪文或波浪線,至于寫的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
沒兩分鐘,他也跑出去玩了。
好景不長,快樂的時光也很短暫。
還沒開心十分鐘呢,他的同桌找到他:小z,老師喊你回去。
“你知道是什么事嗎?”
z先生還抱著僥幸心理問了一句。
“老師把你的訓練冊拿出來看了。”
同桌的話擊潰了他的最后一絲僥幸。
z先生抱著忐忑的心,接受了他的第一次面對老師的狂轟亂炸。
z先生直到學了掩耳盜鈴一課,還被這個老師拉出來當做教材使用。
對了,那個最先跑出去的小子也被批評了。
虧得z先生開始問他做完了沒有,他還一臉正氣的回答說做完了。
信了他個鬼,他壓根就沒寫。
這小子絕對是個人才,就是z先生后來記不得到底是誰了,不然說不定可以在以后潦倒時抱這小子大腿。
然后一起進班房再同窗?
三年級時,z先生記憶最深刻的是:有一次下大雨,父親給他和姐姐送傘。
他那時不知道腦子怎么抽的筋,放學時看著父親在大門口喊他,他竟然還是義無反顧的投身大雨中,和同組的小伙伴們一起愉快的淋雨回家了。
然后就被隨后到家的老爹狠揍了一頓。
不是因為他淋濕了衣服。
z先生從小就有一個毛病,喜歡感冒發燒。
每年的大年三十夜里,這病基本都是準時準點的抵達。
他也成了他家附近兩個診所的常客,醫生在三十的夜里一被叫起來,沒開門呢,就知道是他來了。
平日里也是一到季節變換,他就容易發燒。
他這次所挨的揍,不是父親的氣憤責怪,而是父親對他深深的愛。
只是還年幼的z先生心里不是這么想的。
他總是不記得,當他發病時父親的焦急。
四年級時,有一次犯了大錯,被老師留校檢討了。
曠課,翻學校大門。
這一次被教育到了天黑。
然后膽小的z先生不敢回家了,怕走夜路。
最后還是老師在校門口發現了他,把他送回了家。
至于父母為什么沒去接他?因為這時候還流行義務派工,父母都上外地的工地去了。
由于離家較遠,都是住在工地的,一干就是一二十天,正常現象。
這些都是小事,z先生雖然記得,但每每想起來,最讓他感到羞恥的不是這個。
而是他第二天根據這件事寫的作文,也可以說是日記。
作文中有一句是這樣寫的:看著漆黑如墨的夜色,空寂無人的大路,我縮在學校大門的水泥柱后面汪汪大哭。
有沒有看出問題的?
他父母后來看見了這篇作文,笑話他說:大哭就大哭唄,你還汪汪上了。
用詞之恥。
五年級是z先生起伏最大的一年,他感覺自己怎么努力都學不好。
放棄反而松快了很多。
然后就被老師約談,家長被老師約談。
他又開始努力。
然后發現自己還是比不過那個今年剛轉過來的小子。
不錯,z先生也遇到了轉校生,一個跟隨著他父母工作轉移,四處就讀的臭小子。
他爸爸被調到這個鄉的糧資站當站長,他媽媽也隨著調動到z先生所就讀學校當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