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三章 終是尋常敵不住 最有難得一片心
聽到這個聲音,我原地封印住了。一時不知道怎么開口,里屋門簾一挑,一個小孩向我撲來:
“爸爸!”然后就是撕心裂肺的痛哭。
“我要媽媽。我要媽媽”孩子稚嫩的嗓音一遍又一遍撕裂著我,仔細辨認,孩子就是柳斜斜的女兒柳溪,小難難。
“寶貝,別哭。”隨著孩子出來的言情,她彎著腰哄著柳溪,不急不燥,輕聲細語地哄著。
門簾垂落,那個人并沒有隨著她們出來。
我調整一下,輕輕走到柳溪身邊蹲下,抱住她,想說話安慰她,嘴巴卻像焊住了一樣,怎么張不開口。
隨著我抱住柳溪,她似乎是得到了一種力量,聲音小了很多,由痛哭轉為了抽泣。
言情哄著柳溪:
“沒事了,爸爸在這里了,難難不哭。”
柳溪突然小手一抬,重重打在我的臉上:
“你弄丟了媽媽,你是壞爸爸。”
臉上頓時像火燒過一樣,我愣住,心中一陣刺痛,淚水在眼眶打轉,情緒由最初的惱羞成怒變為自責和羞愧。柳溪捂著打我的手,肆意地哭起來。
言情一把從我懷里抱過柳溪,說:
“小祖宗,別胡來,我帶你出去。”
“不,我要爸爸。”
柳溪在言情懷里掙扎著,言情依然抱著她離開了。
我邁步走向里屋,里屋正中央放著一個小方桌,一盞小油燈發出微弱的光,艾俐沉著臉坐在小方桌旁。
昏暗的燈光映照出她冷冷的臉,正如她今天冷冷的裝束,黑色長裙包裹著她的身軀,眼神中透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憂傷。我的來到似乎并未引起她的注意,她依舊低頭沉思,仿佛陷入某種深刻的回憶。
我輕咳一聲,試圖打破沉默:
“沒想到,你在這里。”
艾俐緩緩抬起頭,目光與我交匯,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絲威嚴:
“她應該就是我在大學時期讓無數同學誤以為我懷孕的那位吧,的確很漂亮。”
我苦笑,心中五味雜陳,我知道艾俐所指的她是誰,是在中緬邊境一同朝夕生活過的她,緬北大將軍的女兒黎雅西。艾俐的嘴角微微上揚,似笑非笑,什么沒有說,也好像什么都說了。
我冷冷地點了點頭,說:
“與她的一切都發生在我們確定關系之前,而且我已經原原本本告訴了你這一切,還有,你現在有必要在吃醋嗎?你不是把我當作一個禮物送給了別人嗎?自從這個荒唐的婚姻開始,我們就結束了,你應該清楚,我們之間只有合作,沒有愛情。”
艾俐的身體微微一顫,眼神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微弱的燈光下,顯得更加深邃。她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
“我做到了,現在祭神山、寬窄山、六指河成為昆銘人民、甚至全國人民爭相談論的焦點,旅游熱門。我們的努力沒有白費。所以你的婚姻在我看來是有價值的,它成就了今天的輝煌。”
我聽到她冷冷的語氣,心里怒火不由得猛然升起,握緊拳頭,指甲幾乎嵌入掌心,聲音卻竭力保持平靜:
“你是女人嗎?首先咱當個人好嗎?多少女人把愛情當做生命,而你卻將它視為工具。”
艾俐眼神一凜,“騰”地下站起來,拍了一下她面前的小方桌,她聲嘶力竭地吼出:
“是誰從S城大學里把我拉到這個地方來的?是誰接了這么個破地方要興建一個大型的生活城的工程,十幾年前的方案,執行下來有多少商業價值?是誰提出的‘瘋子計劃’?別忘了,這一切都是你親手打造的。”
艾俐的一聲聲質問,如重錘般擊打在我心上,我無言以對,只能緊咬著牙關,眼中閃過一絲無奈與痛苦。她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在提醒我,那些曾經的夢想與犧牲,如今卻成了我們之間無法逾越的鴻溝。
艾俐的眼中淚光閃爍,卻迅速被她抹去,轉身走向窗邊,背影透出無盡的孤獨。我望著她,心中涌起復雜的情感,曾經的默契與溫情,如今只剩下冰冷的現實與無奈。
“沒錯,我們都是祭品,你祭出了愛情,我不也一樣?你以為這些天我過得很好嗎?每天光鮮亮麗地出入各種場合,談論著經濟、市場、與那些所謂的精英、政要周旋,你以為我享受其中?我只是在履行我們共同的使命,為了那個宏偉的目標,我們都付出了太多。你不必自責,也不必怨恨,這一切都是我們自己的選擇。”
艾俐此刻已經恢復了平靜,她的那些話音如冷風拂過,我的心也隨之沉入深淵。她說的沒錯,或者這一切都是我們的宿命。
艾俐走出了小木屋,我隨后也跟了出來,木屋前停了兩輛車,一輛是小六,一輛是小七,月光灑在車身上,映出冷冽的光澤。我站在原地,望著她決絕的背影,心中涌起無盡的蒼涼。那些年的夢想與熱血,如今只剩下一地的碎片。
艾俐上了小六,車子緩緩駛離,車輪卷起一陣塵土,消失在夜色中。我站在原地,不知何去何從。
“爸爸,爸爸。”孩子稚嫩的聲音從小七上傳來,打斷了我的思緒。柳溪從車上走下來,輕聲說:“我們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