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嗎？我不光嘴甜，手腳也利索。我干的好，他們都喜歡我?！?p>　　“唉，”

　　薛榮摸了摸薛華的頭，

　　“姐姐總有一天會讓你過上不用討好人的生活。”

　　“沒事，姐姐，現在總比在家里好很多啊。人總有低頭的時候，姐姐我和你一起努力，我們一定能過上好日子?！?p>　　“嗯?！?p>　　薛榮把涌上來的眼淚壓下去，再次拍拍薛華，

　　“我們一定能過上好日子?！?p>　　當上伙計后薛榮和薛華的日子安穩下來。一轉眼，三個月過去了，姐弟倆在酒樓吃的飽飽的，臉上身上都有些肉了，再也不是滿臉菜色皮包骨頭的窮困樣子，兩個人越來越好看。

　　林掌柜見到薛華忍不住夸了句：

　　“好俊俏的孩子?！?p>　　薛榮聽見別人對她們姐弟倆的夸贊，心里卻高興不起來。天氣越來越熱了，她十五歲的小身板以前營養不良沒有發育，現在吃飽穿好萬一發育了怎么辦？冬天還好，穿得厚，夏天馬上要來了，還得好好想個辦法遮掩。

　　“哥哥，哥哥！”

　　晚上下了工薛榮回來后，薛華掩飾不住心里的興奮勁，看到她就大喊起來。

　　“什么事？這么高興。”

　　“明天采買的先生說要帶著我一起去采買?！?p>　　“采買？那得丑時就動身，太早了，你能去嗎？”

　　“能去，能去。哥哥，我想去。”

　　“那你說說先生為什么帶你去？你又不是酒樓的伙計。”

　　“今天早上先生采買回來卸貨的時候，我跟著一起卸貨點數來，有個伙計一時疏忽把數量點錯了，我幫著找過來的。”

　　薛榮一聽就知道事情肯定不是薛華說的這么簡單，但是小孩特別聰明，幾乎過目不忘，采買的大概是看他有用想帶著幫著清點數目。薛榮看著薛華亮晶晶的眼里滿是渴望，不忍心拒絕，何況，他也該見見世面了，薛榮有心放開手。

　　“好吧。你去了一定得跟緊了采買的人，不能自己到處亂走?！?p>　　“知道了，哥哥。”

　　第二天丑時薛華早早起來，薛榮送他去和采買的匯合。到了地方忍不住再三拜托采買的多多照看他弟弟，一直目送他們走了。

　　薛華走了，薛榮再無睡意，心里一直緊繃著，不得不找點事情做打發時間，緩解一下心情。

　　薛榮把薛華的舊衣服拿出來比劃了一下大小，小孩子長得快，這件衣服看來不能穿了，得再給他買件新的了。新衣服最便宜的細棉布得五文錢，還得給他買雙鞋，千層底的棉布鞋四文錢一雙，薛榮算了一下還行，能買得起。

　　薛榮手里已經領了三個月的工錢了，除去給薛華買了一身衣裳花了五文錢，手里有兩百九十五文存款。薛榮本來還打算給薛華買些筆、紙，讓他練字，薛華說不能買，萬一被別人看到嫉妒起來就不好了。

　　薛榮覺得薛華說的有道理，但是，她想讓薛華讀書。薛華說他有辦法。等到薛華拿著賬房里的人給的那些本來該丟棄的廢紙和筆墨回來后，薛榮就隨他去了。

　　薛華是一個讓人頂頂省心的聰明小孩。

　　有了事情做，天亮的也快了。薛榮到酒樓外看了無數次后，終于看到采買回來的人。

　　薛榮的心終于放下了，閃身躲到酒樓里，沒有被那些人看到。

　　薛榮回到小屋等了一會，薛華終于飛跑著回來了。

　　“哥哥，哥哥，我今天漲大見識了?！?p>　　“哦？漲了什么見識？”

　　薛榮故意端著，不能然薛華太得意忘形了。

　　“先生買了一條小鹿，梅花鹿，我只在書本里見過?！?p>　　“我們老家那里的山里沒有梅花鹿嗎？”

　　“哥哥你傻了嗎？我們那里的山里哪里有梅花鹿？它都是在深山里的，聽說這只是在京城那邊的山里獵到的。”

　　“京城離的這么遠，為什么帶到這里來賣？”

　　“這個，我也不知道。只是先生一眼看到了，而且出了大價錢買了下來?！?p>　　“出了多少錢？”

　　“五兩銀子?！?p>　　“這么多？”

　　“就是呀。先生眼都沒有眨一下就付了銀子。當時還有西邊那家酒樓的采買先生在場，先生都沒給他開口的機會。”

　　薛榮摸摸薛華的頭，

　　“那是因為咱們酒樓的采買先生認為這頭鹿值得買。認定了值得的事情就得果斷，不要猶豫，不留后悔?！?p>　　“那哥哥，你覺得采買先生為什么認定這頭鹿值得買？”

　　“我想想。也許，今天有點它的客人？”

　　“一頭鹿，單是買來就花了五兩銀子，再做出來，端到桌上，不知道得多少錢，什么客人呀，這么有錢。”

　　“等等來了不就知道了？”

　　中午林掌柜專門把跑堂的伙計叫到一起，吩咐了件事：

　　“二樓靠窗的那間單間今天誰都不要帶客人去。”

　　“是?！?p>　　伙計們聽了吩咐就四散開干活去了。

　　薛榮猜點那頭鹿的客人大概就是那間單間的客人了。

　　薛榮一邊干活一邊留意掌柜的動靜，當她看到掌柜的快步從樓上走下來向著門外迎去的時候，薛榮閃身到柱子后面，剛好被柱子擋住身影，就看見林掌柜把四位銀盔銀甲器宇軒昂的小將軍請進來。

　　薛榮一眼看見了那張在她心中出現了無數次的臉。棱角分明的臉，小麥膚色，炯炯有神的眼睛，微抿的嘴唇，挺拔的身形。他堅定有力的步伐一步一步，都踩在了薛榮的心上。薛榮又往里躲了躲。

　　林掌柜很快把人請到了樓上。薛榮激動過后，想想自己的身份和身上的衣裳，一聲苦笑，努力抑制內心翻滾的波瀾，還是忍不住找機會偷偷看他一眼。

　　那頭小鹿被做成烤鹿肉端上來。鹿肉香夾雜著果木的清香把薛榮小鹿亂跳的心攪得一團亂。

　　薛榮暗暗慶幸送菜的不是她，如果是她，在他面前亂了分寸，他一定會笑話她。

　　薛榮的心丟在了二樓的那個單間。她無意間搶了那個單間周圍的所有活，只為聽一聽里面的聲音，那個聲音還有點稚嫩，卻依然那么好聽，那么動人心。

　　“這道烤鹿肉做得好，很有京城聚福樓的味道。”

　　“和聚福樓做得是有些像，可惜也只是學得像而已?！?p>　　“阿衛，不能這樣沒有禮貌?？吹贸隽终乒袷怯昧诵恼写覀??！?p>　　“我花了銀子的?！?p>　　“阿衛！”

　　“二公子，小公子只是心里不痛快，讓他說幾句也無妨。都是自己兄弟，不會向外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