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大家剛好都有空，我們幾個聚一聚。”文成迎著凃凃坐下，看著依然還有些錯愕的凃凃，繼續說道：“你應該記得我和阿鑫是戰友吧？”

　　凃凃張嘴吸了一口氣，挑了挑眉毛，這一提醒她想起來了，文成和她說過。

　　“對，咱們幾個這圈子還真小。”

　　兩個人并沒有過于疏遠，聊著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文成知道，如果自己單獨約凃凃，凃凃很有可能會想各種理由拒絕，接到云楓的消息后，他左思右想了好久，想到了小鳳和阿鑫。一個戰友，一個發小，都是鐵打的關系，沒有什么比這種安排更合理的了。

　　四個人吃飯的時候都有自己的要把控的度，聊的都與感情無關，回憶部隊的生活，調侃兒時的糗事，說說笑笑，很放松。只是文成，會時不時的主動給凃凃夾菜。

　　吃過晚飯已經九點多，以前發小一定會讓凃凃留宿，然后兩個人熬夜嘮知心嗑，但這次還沒等別人說話，小鳳像是在下逐客令“麻煩文成送一下凃凃吧，我家這位今晚喝了酒，可不能開車，我可不想去看守所給他送飯。”

　　文成的車停在小區外，夜晚天氣轉涼，文成剛一出單元門，就脫掉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凃凃身上，并和她并肩走著，隨口說著凃凃不在的這段時間，阿鑫，小鳳他們幾個之間的故事，他們也會偶爾聚餐，有時候在家里，有時候在外面，他們也經常會聊到凃凃。總之，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

　　“能和你聊聊嗎？”文成坐在駕駛座位上，沒有啟動車子，看著副駕上的凃凃，等待著回答。

　　“聊什么？你說吧。”

　　“我們找個地方坐坐？如果你不想在外面，去你那或者去我那都可以。”

　　“太晚了，就在這說吧。”

　　“也好。”

　　文成明白了凃凃的意思，她不想和他有獨立的空間。于是啟動車子，停在了附近的商場旁邊，那里有一家24小時飲品店。

　　“車里坐著不舒服，我們來這里待一會。”

　　凃凃沒有說話，跟著下了車。

　　文成給凃凃點了一杯檸檬茶，端給凃凃的時候，解釋道：“知道你愛喝咖啡，但太晚了，會影響你休息。”

　　坐下來，兩人相視了一下，都不約而同的低頭喝手中的飲品，此時的環境似乎有些過于安靜了。

　　文成放下杯子，打破了沉默。

　　“過的還好嗎？”

　　“還不錯，挺充實的。”

　　“那邊的生活還適應嗎？”

　　“總是需要時間的嘛，慢慢的就好了。”凃凃的話聽起來像是一語雙關。

　　“我這幾年也還不錯。”

　　“那就好。”

　　“我爸去年去世了。”文成沒有抬頭，似乎還在陷入了悲傷的情緒中。

　　凃凃先是有些意外，但很快恢復過來，“人年紀大了，總該有這一天，你應該想開些。叔叔是個好人，這輩子也承受了太多，也該歇一歇了。”

　　文成并沒有告訴她當時自己有多想要發消息或者打電話給她。

　　“我一直自己一個人埋頭于工作，不過，結果還不錯，現在終于算是看到了希望。”其實文成在告訴他自己的現狀給凃凃。

　　“那挺好，我一直都看好你，也一直都很相信你有這個能力。”凃凃沒有敷衍應付，在這方面，她是真的相信他。

　　“真的？”

　　“我們之間沒必要相互吹捧。”

　　“明天我把你當初給我救急的錢轉給你，你給我一個卡號。”

　　“給你的就是給你的，既然說救急，救了急就說明它們發揮了它們該有的價值。”凃凃語言簡單，但態度很堅決。

　　氣氛又安靜了下來。

　　“我幾乎每天晚上都在想，當初推開你到底是對還是錯。”文成看著凃凃。

　　“決定這種東西向來沒有對錯，任何決定都有選擇成本，你是學經濟的，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但我沒辦法再次開始新的生活，經常會想到你。”文成指的是感情生活。

　　凃凃輕輕的笑了一下，里面夾雜著幾分灑脫，“我每天都在回憶過往，都在不自覺的猜測你在做什么，想你會突然出現，想我們大膽又坦然的重逢，除了上班工作占用的時間，我幾乎都在想關于你的事。”凃凃一貫的坦誠，語氣也充滿了從容，但就是聽不出別的內容。

　　“那的確挺痛苦的，但還好，我有過類似的經歷，不再像以前那么慌張無助了。”凃凃繼續補充道。

　　“對不起。”文成抬頭。

　　“沒關系。”凃凃幾乎沒有任何遲疑，直接把‘沒關系’接在‘對不起’的后面。

　　“你愿意再……”

　　“木已成舟，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凃凃的眼神不再溫柔，“被質疑過的感情早就沒有了生命力，我有愛人的能力，但沒有被愛的運氣。我一直總覺得自己很懂愛，可事實告訴我，對于愛，或許我一無所知。但我會堅信我字典里關于愛的定義，對于我無能為力的事，如果愛，我會選擇成全，所以我成全了你，就是這么簡單。關于以后，我會用剩下的愛用來消化過去，直到消失不再。”

　　文成看著眼前的凃凃，果斷決絕，再次變成了那個他無法駕馭的人。

　　“這不是你的問題。”凃凃看著怔在那的文成，補充說，“是我自己，回憶過往，覺得自己的確不配擁有愛，那東西，很奢侈，至少對于我，即使有一天真的有幸擁有，也只怕沒辦法好好守護它。”

　　文成在這時才意識到，他當初對她的承諾不但沒有兌現，反而成為了另一個壞蛋，他知道他傷害了那個倔強固執的凃凃，傷的比任何人都徹底。也終究在讓她在絕望中重燃希望后，再次對愛情陷入徹底失望。他盯著眼前的這個女人，滿眼的心疼，滿心的愧疚，滿腦子的自責。

　　“我，我真的希望你快樂。”

　　“我知道，我現在很快樂，關于思念，現在已經適應了很多，最近不再那么頻繁的想起。關于心理引起的生理上的痛楚，我有這個幫忙，現在也不常服用了。”說著，凃凃從口袋里拿出那個小藥瓶。凃凃不會假裝，沒有做作，不是她不會，而是她覺得那都是小孩子的把戲，成年人的世界里沒有那么多的感同身受，也沒有那么多的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