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剛進港不久又要離開的秦樹谷,軍港上的九治城權貴表情不盡相同。
“父親,秦公子這一走,我們豈不是無功而返?”一個和秦樹谷年紀相仿的少年郁悶的看著身旁的中年人。
中年人倒是風輕云淡,“也不算無功而返,至少表面看起來這個跟腳不明的少年的確不像是個酒囊飯袋,再加之上將軍的重視羅家早晚坐不住……”
少年仿佛有些明白了,而中年人臉上竟有些意味不明的笑容,“這些年天下不太平,大周皇帝撐不了幾天了,中原變天近在眼前,這朔川郡也自然難跑……”
而在軍港上眾多的權貴中,露出這樣笑容的人,不在少數。
看著已經差不多的艦隊,秦樹谷轉身對著在場的眾人拱手道:“諸位的心意秦某心領了,但如今事態嚴重某不得已如此,待他日回歸之時某必定與諸位不醉不歸,告辭!”
話音剛落場上立刻呼聲一片,皆是回禮預祝凱旋。
話說九治城雖然對此次任務的態度不怎么積極,但所提供的支援倒是不含糊,不僅派出了三艘重型巡穹艦甚至還有一艘重型裂虛艦。
剩下的三艘則是運輸之后可能的重傷災民的運兵船,這種船只是象征性的配備了四個輔助陣法,沒什么作戰能力。
終于,艦隊在軍港眾人的注視下順利啟航,那極快的速度僅十多息便消失在了眾人的眼中。
而在軍艦離開不多時天也沉沉的暗了下來。
重型裂虛艦上,一間古色古香的議室內,秦樹谷正坐在主位和披掛一身的李長青兄妹談著到達焚妖崖后的事宜。
“長青兄,如果一切順利那么便按你們原來制定的計劃行事吧。”秦樹谷從椅子上站起。
“秦將軍還是叫某李偏將吧,軍中不可無上下尊卑。”
旁邊從始至終埋著頭不發一言的李長容也有樣學樣的拱著手。
這二人誠懇的樣子看的秦樹谷一笑,“既然事情已經敲定那你們兄妹倆便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過幾天估計就沒時間歇著了。”
“是,屬下告退。”李長青兄妹躬身行禮,轉身離開。
來到回廊,李長容穿著比自身個子稍大一圈的甲胄,挽著李長青的胳膊,“哥,那個秦將軍到底多大年紀了,他一直戴著護面看也看不到,聽聲音很年輕但他做事的感覺卻不像啊。”
看著妹妹那疑惑的表情李長青嘴角微揚,“如果我告訴你,秦將軍的年紀與你相仿你會怎么想?”
“啊?這,這怎么可能嘛。”
李長容一臉難以置信,身邊和自己同齡的人不論男女,不論家里是文官還是武職,誰不是有一天沒一天的混日子。
有些出息的也就只是跟著長輩撿資歷,像直接帶領一支軍隊出征到情況未卜的邊境,簡直聞所未聞。
“哈哈,瞧你那一臉無法接受的樣子,對了,某人之前還說要當年輕一輩領頭人的,怎么就這?”
“你……你就會取笑我。”李長容被說的氣急,猛的撒手走開。
“誒,我開玩笑的。”
李長青苦笑,怎么就管不住嘴賤呢。
此時的議室內,秦樹谷依然端坐于主位,一只手撐著下巴看起來像在沉思著什么,但是才過了一會兒,護面下便傳來了微微鼾聲。
倒不是他不重視這次行動,只是因為自啟航后,他不是在向青山請教就是興奮的滿艦亂竄,以至于這幾天其實一刻鐘也沒休息過。
艦隊外呼嘯而過的寒風凜冽非常,天色也隨著時間愈發陰沉,天空堆積的烏云遮星蔽月,不多時便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
轟~轟~~
“嗯?”
一聲炸雷驚醒了小憩中的秦樹谷,看著外邊密布的烏云,那聲炸雷如同一個信號般,雨勢也驟然變得滂沱起來。
“青山伯伯。”秦樹谷突然睡眼惺忪的喊了聲。
因為青山修習的《冥皇手記》境界已是極其高深,平時并不在現實世界修煉,所以秦樹谷其實并不能感知青山是否在身邊。
看著空曠的議室,想當初秦流沙把年僅四歲的他帶到青山旁邊,跟他說以后青山便是師父,有問題可以叫師父解答
青山也大手一揮,“我是你師父,什么問題都要問我。”
“哦…這樣啊…”四歲的秦樹谷似懂非懂的答應了。
很顯然,當時的青山并沒有意識到這個承諾的嚴重性,于是自那時起秦樹谷事無巨細都要喊青山伯伯。
有問題會喊,被批評了會喊,冷了熱了會喊,甚至像現在這樣無聊了也會喊。
想那青山作為頂級暗手一世瀟灑,可就算窮盡他前半生所有的智慧也想不到,明明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當起保姆了?
“咋啦,看著外邊下大雨寂寞難耐?”
聽著這熟悉的腔調,秦樹谷回過神,他當然沒有考慮是否會沒回應,畢竟從小到大從來沒有這種情況。
扭頭看著端坐于椅子上不怒自威的青山,秦樹谷也是連連搖頭:“多好的一位大修士啊,可惜長了張嘴。”
“嗯?”
看著青山立刻就要發作,秦樹谷當即轉移話題:“那個…青山伯伯,你能告訴我為什么父親會給我這個任務嗎?”
“哼,蠢小子還想揣摩大人的心思?”
訕笑幾聲,秦樹谷還是說道:“我這也是擔心你們嘛,我知道近幾年妖眾的襲擊愈發頻繁。”
“上將軍可不需要你擔心,你管好你自己就是對上將軍最大的幫助了。”青山抿了抿茶水。
“切,你不說我也知道,我早把以前的事情弄明白了。”
“哦?那你來說說看,為何此次突然被安排出征。”
嘿嘿一笑,秦樹谷清了清嗓子道:“首先,根源在十三年前的大叛亂,左將軍林成牧乘著我爹失聯的幾年,大肆發展黨羽,宣揚我爹已經死了。”
“并且很快帶領著叛軍屠戮了城內毫無防備的禁軍,從內占領了桓靈城,等到我爹回來后雖然帶領著地方軍隊重新攻下桓靈城,但仍損失慘重。”
“自此妖族各部便都開始不安分起來,尤其是近些年屢屢犯我邊境,而我被急調則是因為一些不大不小的事人手不夠,你說我講的怎么樣?”
說完秦樹谷便得意的看著青山滿以為至少會得兩句贊揚,可聽著秦樹谷滔滔不絕的青山卻逐漸收斂了表情,甚至可以說是越發嚴肅。
他猛的喝光杯中茶,“你說對了前因,可現在情況不止于此,且這方天地需要防范的可不只是偶爾蹦噠的妖眾。”
眼見秦樹谷又要問,青山直言道:“之前上將軍把你關在桓靈城,那是因為上將軍覺得桓靈城還能夠保護的了你,但現在……”
盯著青山那雙蒼老的眼睛秦樹谷有些愣住了,他都沒發現,那個曾經目光如鷹隼般銳利的青山伯伯,現在的目光竟是如此的混濁。
是因為什么,妖族?還是潛逃的叛徒?
“青山伯伯,你也不要為這些事情苦惱了,妖族雖強但我們不是還可以向朝廷求援嘛,放心吧。”回過神來的秦樹谷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么,只得安慰。
青山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態,只得兩眼一閉:“樹谷啊,我其實也不確定以后的事情會如何,沒人知道,有可能一切如常,也有可能天翻地覆……”
“所以啊,你要快快長大變強,那樣到時候你或許還能做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