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蛇妖見張之嵐跟沒事人一樣，赤紅色的眼中閃過一抹果然如此，然后咬咬蛇牙，燃燒珍貴的精血狠狠甩出又粗又長的尾巴。

　　這一次，張之嵐身子搖晃一下，嘴角流出殷紅的鮮血。

　　很好，很好，再來次就死了。

　　等一下，為什么一種熟悉的感覺。

　　哎，希望這次是真的。

　　再不行，再不行就下次。

　　老天師裝的真像，跟真的一樣，元氣受損的青蛇妖吐著猩紅的芯子，喘出惡臭的氣。

　　等了一陣不見第三擊，張之嵐疑惑的抬起頭。

　　青蛇妖小半個尾巴，已經鮮血淋漓了，抽他的地方，更是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小傷，睡一覺就沒事了。”

　　張之嵐寬慰道。

　　你受這么重的傷，睡一覺就沒事了。

　　青蛇妖心中生出憤怒的情緒。

　　接著反應過來，老天師受這么重的傷，恐怕連瞇一會兒都不需要。

　　“來，最后一次。”

　　張之嵐再次閉上眼睛。

　　他感覺再來，一，二，三，四，五次就會死了。

　　青蛇妖做出甩尾巴的動作，想了想，放棄了，有氣無力道：“老天師，玩也玩過了，動手吧”

　　玩？

　　張之嵐怒了。

　　我在拼命，你跟我玩？

　　“再來一次，快點”

　　張之嵐沉著臉催促。

　　“既然老天師不肯動手，小妖就自己動手，活在老天師的時代，妖生自古誰無死。”

　　青蛇妖說完，臉上露出了猙獰的‘笑容’。

　　然后一聲嘶啞難聽、絕望至極的大吼，龐大駭人的青色身軀轟然炸開，血肉橫飛，元神碎片飛的到處都是。

　　有不少落在黑著臉的張之嵐身上。

　　一段段記憶出現。

　　青蛇妖叫小青，幼時，全家被其他妖魔殺死，只活了它一個。

　　靠著它父王留下的底蘊，以及小心謹慎，它活了下來。

　　幾年前，被其他妖魔發現了，被天上地下的追殺，受了重傷，倒在秦嶺邊緣的溪水邊快死的時候，一個相貌平平的人族女孩用丹藥救了他。

　　不久前，它不但徹底傷愈，還更進了一大步，他來找女孩報恩。

　　得知女孩是大戶人家的庶女，地位很低，之前的救命丹藥，是女孩最珍貴的東西。

　　它更感動了，決定送給女孩一座金礦，一段美滿的婚姻。

　　它去找女孩的哥哥許福提親，提到聘禮是一座金礦的時候，許福兩眼放光。

　　派人查看，確定后，無視它編的漏洞百出的出身關東大族的謊話，滿口答應了親事。

　　新婚之夜，它喝了點酒。

　　記憶到這里突然斷了。

　　接著，它變回了青蛇妖。

　　怔怔的看著一身嫁衣躺在地上，沒有了氣息的女孩。

　　緊接著，房門被丫鬟推開。

　　丫鬟一聲驚叫，引來了聽墻根的許福。

　　看到它，許福白眼一翻，昏了過去。

　　幾十個仆人拿著兵器試圖圍殺它，被它慌亂中殺死十幾個。

　　然后它逃了。

　　它越想越不對勁，晚上返回查看，遇到了一個老道士……

　　看完后，張之嵐眉頭微皺，有人算計了青蛇妖。

　　目的是什么？

　　等等，我是來作死的。

　　有人算計，跟我有什么關系。

　　看著一點點沒入自己身體的金色功德。

　　感受著逐漸變強變年輕的身體。

　　張之嵐濕了眼眶。

　　他只是想死，為什么這么難。

　　片刻后，張之嵐帶著滿心的郁悶走出院子。

　　遠遠的看到田千秋舉著火把站著，后面還跟著一堆同樣舉著火把的人。

　　田千秋看到張之嵐，眼睛一亮，快步走過來，行了一禮，畢恭畢敬道：“小子送老天師”

　　張之嵐停下腳步，“你怎么不問妖怪死了嗎？”

　　隨之，張之嵐意識到自己問一個蠢問題。

　　自己是誰。

　　這個世界的武力值天花板。

　　是讓一代又一代大小妖魔絕望的存在。

　　區區一個小蛇妖，還不是抬抬手的事，就跟前世隔壁的宅男阿強，吃過晚飯，下來遛彎一樣平常。

　　田千秋微微一笑：“老天師說笑了，妖怪到了你面前，只有兩個結局，一個是被您殺死。”

　　他突然止住了。

　　張之嵐揚起霜雪一樣的白眉看著他：“另一個結局是什么？”

　　“被自己殺死”

　　田千秋說道。

　　還真被這小子說中了。

　　張之嵐暗道。

　　田千秋小心的看了張之嵐一眼，自己剛才賣關子不會熱的老天師不高興吧。

　　緊接著，他差點沒抽自己一嘴巴子。

　　老天師什么人，活了不知多少年的存在，什么人沒見過。

　　他的行為，在老天師眼里，就是無知小兒賣弄，拙劣又可笑。

　　張之嵐自然沒當回事，賣關子的事，在他看來，是一件很尋常的事。

　　“事情已了，老道也該走了”

　　張之嵐一揮寬松衣袖，瀟灑離去。

　　此處不殺爺，自有殺爺處。

　　“送老天師”

　　田千秋躬身行禮，動作非常標準。

　　遠處拿著火把的一群百姓，周家上下，異口同聲的喊道：“送老天師”

　　等張之嵐走遠。

　　眾人進入周家后院，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斷壁殘垣，池塘干涸，地上有一個大坑的場景。

　　眾人全都露出理所當然的表情。

　　“啊”

　　一聲慘叫傳來。

　　眾人一驚，難道又有妖魔來了。

　　回頭一看。

　　周家的當家人，周福坐在一片廢墟旁，一副死了阿翁的表情。

　　“呸，姓周的也有今天”

　　有人幸災樂禍。

　　不少人露出笑容。

　　“像這樣的宅子，周福還有十幾座。”

　　田千秋幽幽的醒了一句。

　　眾人的笑容一下子僵硬了。

　　半響不知誰‘草’了一聲。

　　……

　　時間已經是深夜。

　　冷風呼嘯。

　　張之嵐拄著拐杖慢悠悠的行走在山路上。

　　腦子里想著這兩天遇到的妖魔。

　　山蛟，按照那個雌雀鷹的說法，應該是被趕出老巢后，走投無路，又恰巧得知他快不行了，放手一搏。

　　也可能是被其他想試探他還剩多少實力的大妖魔蠱惑。

　　雌雀鷹，不用說了，慫妖一個。

　　至于青蛇妖，應該是喝了什么不該喝的酒，突然變成本體，活活嚇死了新婚妻子。

　　可能是單純的被一直追殺它的妖魔算計，也可能是大妖魔的二次試探。

　　如果這些猜測為真，希望這些躲在背后的大妖魔盡快出來。

　　不然，三年三年又三年，他就重回武力值天花板了。

　　突然覺得好像忘記了什么。

　　走了好幾里，才想起來，把又丑又膽小的徒弟落在集市上了。

　　連忙折返回去找。

　　突然，小動物，鳥，兔子，狼，老虎，斑羚、野豬、黑熊、松鼠等小動物，倉皇奔跑，好像遭遇了什么大敵一樣。

　　張之嵐停下腳步。

　　有幾個眼中明顯有人性化光輝的動物，看到張之嵐嚇得原路跑回。

　　果然，我才是這個世界最大的恐怖。

　　張之嵐在心中自嘲。

　　等動物群從身邊跑過之后，張之嵐朝他們來的方向走去。

　　能嚇得百獸逃命的，肯定差不到哪去。

　　說不定能殺，算了，不說了。

　　好像每次只要一說就不靈。

　　張之嵐走了一陣，周圍變的十分寂靜，準確的說，是死一般的寂靜。

　　張之嵐心中升起了幾分期待。

　　加快了腳步。

　　忽然，一道身影出現在遠處的山坡上。

　　張之嵐瞇了瞇眼睛。

　　看清了，是一個成了氣候的尸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