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睡了多久,葉真真被親醒。熟悉的氣息,她沒睜眼,便張嘴迎合。
良久后,鐘離起身。葉真真睜開眼,拿出手機,調出照片遞給他。
“趙何發給我的,半個月前的程文皓。”
鐘離看了看,說:“萬一這張照片是很早之前拍的呢?”
葉真真搖了搖頭,找出在馬記羊肉店拍下的視頻。
“人不可能在短時間變化那么大的。趙銘給我看的照片是一月九號的,和元旦的時候體型差不多,這張照片上的程文皓體型和面貌也差不多,只是頭發長了點。”
鐘離盯著屏幕看了好一會兒,將手機還給她。
葉真真問:“白天為什么不接電話?”
鐘離沒回答,說:“明天一早和趙何說,我們帶上木頭匣子回勤城。”
葉真真沒吭聲。
鐘離說:“快睡吧,一點多了。”
葉真真看向他,說:“如果運回去了,趙銘還和上次一樣,拿程文皓的消息繼續忽悠我呢?雖然我不知道他干了什么,但是我了解你,如果他沒問題,你就不會一直查他。”
鐘離愣了一下,摸了摸她臉,說:“放心,按我說的做,一切聽我的,你擔心的那些根本就不會發生。”
葉真真聞到他身上一股很濃的煙味,皺眉,說:“少抽點煙。”
鐘離笑了笑,說:“我先去洗澡。”
第二天一早八點,葉真真撥通了趙何的電話,三言兩語說清后,趙何說好。
兩人收拾好東西,將鑰匙還給趙何,跟著趙何的車來到花鳥市場。
趙何進了店內拐角,留兩人在收銀臺處等著。
拐角的木質屏風將里外隔開,擋住了視線,看不清里面模樣。
正納悶間,趙何拿著盒子從拐角處走了出來,葉真真回過神,低頭看著地面。
趙何將盒子交給葉真真,鐘離一把接了過來。
上了車,鐘離把木頭匣子放到擋風玻璃邊上。
位置太明顯,生怕別人看不到似的。葉真真問:“不藏起來嗎?”
鐘離看了她一眼,說:“不用藏,越明顯的位置,別人越不會多想。”
……
天黑了,葉真真開車進了服務區。吃完飯后,鐘離拉著葉真真回車里過夜。
迷迷糊糊中,似乎聽到稀稀索索的聲音,葉真真心一驚,睜開眼。
葉真真剛想抬頭看過去,鐘離按住她頭,掌心在她后腦上慢慢摩挲。
一聲輕微的啪嗒聲,駕駛座車門開了,一個人影爬了上來。
人影在車里翻了翻后,從擋風玻璃邊上拿走了木頭匣子。
門被關上,鐘離坐起來,靠在車窗往外看去。葉真真爬起來,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剛剛那人影帶著鴨舌帽和口罩。
李俊峰?
李俊峰打開花壇邊角落里一輛銀色轎車的駕駛座,坐了進去。
待車子離開,鐘離立刻下車,走到花壇邊站定。
綠植高大,將鐘離擋在了銀色轎車的視線之外。
不一會兒,一輛黑色轎車停在了鐘離身旁,葉真真快步走到他身邊,一把握住他手。
鐘離回頭看她,說:“你先回家。”
葉真真盯著他,沒吭聲,用力握緊了他手。
鐘離嘆了口氣,拉著她坐進了車里。
“車鎖好了?”
葉真真點了點頭,說:“早就鎖好了。”
駕駛座上的黑衣男人回頭看了一眼葉真真,皺著眉頭說:“帶著她不方便。”
鐘離說:“讓她一個人待在那里更不安全。”
黑衣男人沒再說話。
天色漸亮,前方轎車一直沒停,接近六點的時候,才終于減了車速。
黑衣男人把車子停在路邊,等了好一會兒,才又重新動了車子。
車子來到一處村落,黑衣男人將車停在一棟樓房門口的平地上,關了車窗,打開排氣扇。
葉真真聞到一股大糞的味道,聽到一串哼哼哼的聲音,她轉過頭看向車窗外。
半米遠的地方立著一個一米多高的小房子,聲音正是從那里傳來。葉真真皺了皺眉。
豬圈。
天還黑著,整個村落只有一處農家小院院燈亮著,黑夜里極其刺眼,院門口停著一輛轎車,正是那銀色轎車。
鐘離問:“他家人都在?”
黑衣男人點點頭,說:“對,他媽和老婆閨女兒子都在。”
察覺到葉真真一直盯著自己,鐘離握了握她手,說:“困了的話,先睡覺。”
緊繃了一夜的弦此刻終于松開了,葉真真看了一眼豬圈,靠在車窗上閉眼睡了。
醒來的時候,太陽正當空。鐘離閉眼靠在車窗上打盹,前排黑衣男人發出輕微的鼾聲。葉真真動了動,鐘離睜開眼。
葉真真坐直身子,輕聲說:“睡吧。”
鐘離閉眼,睡了。
臨天黑的時候,一輛銀色廂式貨車停在院落門口,車上陸陸續續下來三人。
鐘離問:“真真,是他們嗎?”
葉真真說:“對,最高的那個叫建軍,藍色外套的叫斌子,光頭的那個叫有志。”
黑衣男人回頭看她,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問:“你怎么知道?”
葉真真說:“李俊峰叫過他們的名字,最高的那個建軍叫李俊峰哥。”
話音剛落,院門開了,一個四十歲模樣的穿著紅色棉服的女人推著電動車走了出來。
葉真真說:“另外三個人,一個住在馬崗縣麗琴便利店樓上三樓,一個是個跛子,還有一個身材瘦小。”
不一會兒,一輛白色面包車在門口停下,車上下來三人,和葉真真說的一樣。
黑衣男人看了看葉真真,對著鐘離說:“現在抓捕行嗎?”
鐘離說:“再等等。”
葉真真看向鐘離,鐘離握住她手,說:“這幾個人只是小角色,真正的大魚還在水下。”
紅衣女人騎車回來,拎著個大袋子進了院門。
鐘離緊了緊葉真真手,問:“餓不餓?”
葉真真搖了搖頭,說:“不餓。”
黑衣男人聞言,翻了翻車。什么吃的都沒找到,黑衣男人嘆了口氣。
十點多的時候,那群人推門出來,開車走了。
等了一會兒,黑衣男人咳嗽了一聲,說:“鐘離,你要不要去方便一下?”
葉真真看向鐘離,說:“我也想去。”
鐘離看了一眼黑衣男人,拉著葉真真下車。
找了一圈,也沒見到廁所,鐘離指著一處墻角,說:“我給你擋著。”
葉真真臉黑了。
鐘離嘆了口氣,說:“讓你回家,你非要跟著過來。”
葉真真沒吭聲。
鐘離說:“村里黑漆麻黑的,我把手電筒一關,沒人看得到。”
葉真真咬了咬牙,指著一處荒涼的地,說:“我去那邊,你看著別讓人過去。”
那處黑暗,在手電筒范圍外,鐘離點了點頭。
葉真真往那黑暗處走了走,確定他聽不到聲音后,才放心。
這邊鐘離看到她身影消失了,才在墻角根解脫了。
葉真真走回墻角處,遞給鐘離一張紙巾。
“我都看到了。”
鐘離頓了頓,臉沉了,接過紙巾擦了擦手。
“看到了又怎樣?”
“有點惡心。”
鐘離噗嗤一聲笑了,說:“當做沒看到。”
葉真真皺著眉,搖頭說:“我做不到。”
鐘離哈哈哈悶聲笑,摟著她腰,低頭親了親她臉頰,說:“以后看到的機會多的是,慢慢就習慣了。”
葉真真偏過臉,撇了撇嘴,說:“不想看。”
鐘離一口咬在她頭頂,卻塞進了一嘴頭發。
……
回到車里,黑衣男人半天沒動,葉真真問:“你不去嗎?”
黑衣男人笑了笑,說:“我沒關系。”
擋風玻璃上放著一個空的飲料瓶子,葉真真猛地想起鐘離的話,她屏住呼吸,移開了視線。
一天兩夜沒吃飯,葉真真問:“你們不餓么?”
黑衣男人說:“這里偏僻,哪里找吃的?”說著按亮手機屏幕,又在車里翻了翻。
從儲藏盒最里面翻出了一顆糖,黑衣男人遞給葉真真。
葉真真剛想接,轉念一想又縮回手。
“我不喜歡吃糖。”
黑衣男人縮回手,撕開包裝袋放進了嘴里。
鐘離從褲子口袋里摸出一小塊已經變了形的巧克力,遞給葉真真。
葉真真搖了搖頭。
鐘離撕開,捏著包裝紙一角喂給她。
葉真真瞪了他一眼,偏過頭。
鐘離拿眼橫她,說:“快點吃。”
葉真真皺了皺鼻子,咬了一小口。
鐘離臉一沉,捏著她下巴,把整塊巧克力塞進她嘴里。
葉真真一臉嫌棄地看他,鐘離挑了挑眉,將包裝紙拿了下來。
葉真真撇了撇嘴,將巧克力含進了嘴里。
黑衣男人關了手機,說:“睡會覺,輪著來。”
鐘離攬著葉真真肩膀,靠在一起睡了。
等葉真真睡著了,鐘離小聲說:“換你了。”
黑衣男人輕輕嘆了一口氣,小聲說:“真沒想到,她還挺能熬。”
鐘離說:“上次也是她陪我熬了一天兩夜。”
黑衣男人嘖了一聲,說:“是個好姑娘,好好待她。”
黑暗中,鐘離看著葉真真的方向,輕輕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