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離一片魂獸森林和帝宮不遠處的位置,有一個規模較大的城鎮,鎮名為:麥金可。麥金可小鎮與神圣同盟的帝宮一樣,都是新建不久。原本橫立在麥金可小鎮上的百姓,在小鎮歷經合并和改名的變遷時,都沒有離開它,至于小鎮原本的名字,也沒有人在乎。改變一下對這塊區域的稱呼,并不會帶來什么影響,有一些老人極力反對,說小鎮的名字不能隨便改…于是這些老人第二天都通通消失了。
他們的去向,也沒有多少人在乎,反正這個國家也不能再差了。在動蕩不安的日子,每天失蹤幾個人,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只要沒落到自己頭上就好。
神圣同盟的主體之一便是巴薩克王國,巴薩克王國盛產寒鐵,在兩大帝國的夾擊下,寒鐵雖然材質不錯,價格卻不比普通生鐵貴多少,處境不佳。
好在巴薩克到處都是寒鐵,依靠著巨額的數量,售賣所得的金幣也是不菲數字,如此以來,整個帝國勉強也能維持現狀。麥金可小鎮坐落在一處巨大的礦脈分支上,整個小鎮的土地下,都有著豐富的寒鐵原礦儲量,得益于老天厚愛,這些鎮民也算是憑著寒鐵溫飽無憂,而靠近帝宮的位置,也給麥金可帶來了比其他地區相對而言更好的治安條件,是以鎮子雖然新建才不到10年,卻也吸引了超過20萬的人民聚集,這個規模已經算得上是一個城市的雛形了,相信再過不久,這個小鎮大概會被地理官員重視,再合并周邊幾個小地方,將之組成一個城市。
沉月,作為微光教派的總部,坐落在麥金可小鎮的西邊,與魂獸森林毗鄰,人跡罕至。整個沉月的外觀,都用一種灰白色的涂料裝飾,顯得異常衰敗落寞。
戲命師從沉月的一處大門走出,便朝著人群攢動的地方走去,剛出沉月時,他穿著黑色的錦服,巨大的帽子將整個人都包裹進去,而在人群中穿梭后,他的衣服又變為灰褐色的麻衣,除了那張面具,他其他地方已與常人無異。他從一條略少有人經過的圓巷經過,后又迅速拐進一個小門,從大堂后門離開。
此刻戲命師的裝飾已是一身黃藍相間的華服,絲綢質地的衣服沒有一絲褶皺,在春日的照耀下,竟隱隱有彩光閃爍,而那雙黑皮蹬履軟鞋,從刻在其上的那些精美紋路,也足以顯示其價值不菲。戲命師身著盛服,戴著那個銀色面具,不急不緩的行走在麥金可小鎮上,此時他已穿越近半個麥金可,仍朝著東邊走去,一路上偶爾會有行人微微朝他低頭致意,似乎是在行禮。熟悉戲命師的人知道,這位老爺開始出來“采風”了。
戲命師的“采風”,與人們通常意義上形容的采風有一些區別,戲命師的“采風”,是挑選適合作為他藝術品的載體,這個載體,通常都是活人,偶爾會有一些魂獸混雜其中。
一路上,戲命師的眼睛透過那雙銀色的面具,不住地打量路人,片刻后,他搖了搖頭,隨后拐了個彎,進入了一條小路。
他的速度漸漸加快,而那種被鎖定,被監視的感覺也愈來愈強烈,戲命師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冷笑一聲,繼續奔跑。
在蕭炎的超凡感知下,戲命師的一舉一動都無所遁形,蕭炎也始終保持勻速運動,戲命師顯然已經知道蕭炎的追蹤,既然他仍然沒有返回沉月的打算,或許是想以自己為誘餌,設下陷阱反殺蕭炎。
蕭炎覺得有些可笑,這個老瘸子,難道以為靠著瘋狂,可以與自己戰斗么,他之前的魂技自己已經領教過了,并非避無可避,但從威力上來說,尚不如自己的四色佛怒火蓮,至于明晝蓮華和夜幽蓮華,他還不夠資格領教。
“若是你想以自己為誘餌,想要憑自己釣我這條大魚,那就讓我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蕭炎藝高人膽大,而戲命師也有自己的打算。
蕭炎來到一處荒涼的院落前,戲命師與自己的距離已經不足1000米,而這個院落,或許就是他為自己布置的陷阱。轉念一想,蕭炎又覺得很怪異,戲命師與自己邂逅不過幾天,而且這些天他都隱匿在沉月,為何會精心布置陷阱呢?他布置這個陷阱又是為了什么?思索無果,蕭炎決定先拋卻這個問題。
蕭炎不懼任何陰謀陽謀,他現在要做的,就是用手中這把玄重尺,用最簡單,最直接了當的方式,將所有的詭計斬斷。
院落的設計,是采用的斗羅大陸通用的民用建筑,小院以“口”字貫徹,正對大門的,是一座主殿,也是所謂祠堂所在,主殿是凝結宗族和血脈的重要紐帶,故身形也較其他幾個房子更加高大,主殿左右連接兩個小一號的房子,共同與之構成“口“字那居中的一橫,而左右則是整整齊齊的幾個房間,左右房間大體上能一一對應,一些細節上的差異,反而能彰顯其不同之處,倒也相映成趣。
這處院落,看上去就是一個日漸衰敗的居所,內里好像無人久居,是再普通不過的建筑,但在蕭炎的超凡感知下,紫色的魂力波動深埋的各個位置,猶如黑夜中的火把那么顯眼,只是可惜了精心設計這處陷阱的人,白忙活了。蕭炎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實力的進步越明顯,他越能體會到超凡感知的重要性。
蕭炎避開了每一個陷阱,并將深埋在陷阱中的曼舞手雷一一拔除,隨后朝著主殿走去。主殿建筑整體高約6米,長約15米,里面放著幾個雕塑。
居中端坐的,是斗羅大陸的主要信仰神:天使神。天使神也是武魂殿的守護天神,某種程度上也可視作武魂殿的代表;左邊則是一尊不知名的神祇,這位神祇不論是外形,還是雕塑的整體大小,都與天使神相去較遠。雕塑前的供牌上有一些說明,大概就是記載著這尊神祇的生平事跡。
原來左邊這尊雕塑,并非神祇,而是一位封號斗羅,據說這位封號斗羅生前實力超群,庇佑了自己的族群百年,待其仙逝后,流淌著其血脈和曾受其蒙蔭的后人便將之雕刻成塑,流傳紀念。
雕刻石像的目的,歌功頌德是一方面,但更多的層面,則是想要其余蔭能庇佑后人。在宗教信仰自由的斗羅大陸,就算供奉的是三條腿的蛤蟆,只要沒造成惡劣影響,也無人會管。
而與左邊相對應的雕塑,則赫然是一尊沒有臉的石像!從其輪廓可以看出,這幅石像還未竣工,各個雕塑上的細節還沒能刻畫完美,但從這座石像上的精美紋理,足以彰顯雕刻之人的技藝,已達到大師水準。
雕刻者便是戲命師,蕭炎篤定。或許這個沒有臉的雕塑,正是他自己。
站起身來,蕭炎稍稍集中注意力,便發現了天使神石像后的三道陌生氣息,待來到石像背面,映入眼簾的是三具已經失去生命的尸體,從身上還能散發的微弱氣息,可以得出這三人死亡的時間很短,或許就在半個時辰之前。
三人皆為女子,從其略顯暴露和誘惑的服飾,和其身上散發的絲絲酒味,不難看出,這幾位女子皆是在酒肆勾欄之所流連之人,三人左胸前各有一個曲別針,曲別針粘連著一小塊刺繡,上面有兩個小字,代表了其某個時期的某個身份。
迎春,知夏,追秋。這便是三人的名字,以戲命師的性格,不可能落下最后一名帶有“冬”的女子,蕭炎凜神探索,在地下數百米的位置,感受到了一絲細微的氣息。蕭炎看著這充滿陰暗氣息的三尊雕塑,心里不知如何感想。血順著內嵌的地溝,流到了居中的那尊雕像前,更給雕塑增添了一抹煞色。
三尊雕塑,正面是受人敬仰的仙神高人,而背面則是墮入地獄的邪異鬼怪。這一體兩面的雕塑,在光與暗的隔離下,自成一個世界。
蕭炎將迎春的眼睛合上,起身朝著那道暗門走去,空氣中一雙紫色的火手悍然將墻壁蠻橫撕開,露出里面的暗門,火焰將灰塵盡數焚盡,而暗門也無法幸免,就連門后的曼舞手雷,也一并都被點燃。
火光席卷了整個大殿,將一切焚燒殆盡,而巨大的雕塑也承受不住熾熱的溫度而解體,一時之間,焦土遍地,目所能及沒有一點完好無損的東西。
在蕭炎的感知中,暗門后的十幾枚曼舞手雷無所遁形,但蕭炎并沒有選擇避開,而是直挺挺的撞上去,他正是要用這種方式,令對方放松警惕,從而給他一個深刻的教訓!
火手將暗門撕開,露出一條向下的通道,通道約四米方圓,是一個不大不小的礦洞,內里富含寒鐵原礦。這種富含寒鐵的地方,對蕭炎的異火有一些克制,但以蕭炎如今實力,已經躋身頂尖強者行列,自是不懼這種低級陽謀。
蕭炎踏進礦洞后,突然感覺有些陰冷,這種感覺異常詭譎,但仔細查其源頭,卻又無從究竟,在超凡感知下,地下深處僅有兩道氣息,既是如此,那陰冷的感覺由何而來?蕭炎周身泛起陣陣青色漣漪,逐漸匯聚為一層薄薄的紗衣形狀,流轉不停。異火紗衣可以有效抵擋暗器偷襲,蕭炎將玄重尺提起,逐步向下走去。
礦洞內缺少光源,有很長一截路都處于完全的黑暗狀態,但蕭炎依靠超凡感知,倒也走得極快,不一會兒,便來到地下的一個礦堆間,這個礦堆長寬各約百米,高七八米,而其邊緣又連接著大大小小的其他礦洞,算是一個中型的中轉場所。在傳統的礦洞內,地下礦洞也會專門開辟一個空地,用以堆放礦石,進行初步的冶煉或提純加工。
礦堆間是幾堆寒鐵原礦石,相鄰的是一套冶鐵器械,而相隔不遠之處則是有著些許半成品寒鐵堆放著,數量極少。但是從其表面的顏色鑒別來看,這些寒鐵也多半值不了幾個銀幣。
在不遠處的礦堆上,一個熟悉的身影正端坐著。礦堆約4米高,戲命師正端坐在上面,將身體遮擋住的是一架鋼琴,它橫立在蕭炎與戲命師的視線之間。銀色的琴梁和黑白的琴鍵均不染纖塵,就連其油錚發亮的三條琴腿,也似乎在宣示其不屬于這個骯臟的礦洞。
蕭炎只瞥了他一眼,便將視線移至右側。在戲命師的旁邊,一名女子正被數條細小絲線束縛。這些細絲都附有紫色的魂力介質,顯然是戲命師用魂力幻化的。如今這些絲線將女子雙手束在背后,雙腳也并攏在一起,而維持著女子全身平衡所在,即是那根由頭頸至腰身,再連接橫放在鋼琴上的那把低語槍管的細線。
由魂力而形成的細線。
胸前那枚熟悉的胸針,將這名女子與此前蕭炎看見的三位女子聯系到一起,蕭炎知道,含冬的性命,取決于戲命師一念之間。
至少要救下一個。蕭炎在心里說著。
蕭炎看著戲命師,夜藍森炎的火燭在其肩頭搖曳閃爍,“放開她,你我一戰,無關外人,不要將普通人牽連進來。”
“你在說什么呢?你的言辭如此粗俗,想必也只能用愚蠢的大腦去寫屬于你的劇本。”
“這就是你的劇本嗎?用殺戮來演繹?”
戲命師突然緩緩按起琴鍵,此刻他的身姿也隨著美妙的琴音開始微微搖擺,儼然琴音大師,但蕭炎可不想陪這個瘋子演話劇,但他剛剛往前踏出一步,戲命師突然騰出左手伸到嘴前,發出噓聲,并用余光看著連接在低語上的魂力細線。
蕭炎猶豫再三,終是將腳步挪回。“我倒要看看,你要為我演繹什么樣的病態戲劇。”
戲命師的雙手緩緩跳動,在一排排琴鍵上悠然起舞。先是緩慢而低沉的旋律,令人如墜幽深山谷,婉轉悠揚而不失寧靜祥和的音浪,使人不禁沉醉,隨后,琴音的頻次和音浪攀升,仿佛一把鋒利的刀逐漸露出崢嶸。突然,炸裂般的轉折音陡然襲來,仿佛令人置身千層海浪之中手足無措。巨大的轉折音此起彼伏,讓人如同在山巔和谷地不停跳躍,其心率也不自覺被琴音所牽引。
如此數個來回,就連蕭炎也感到內心深處有些情緒不自覺被牽引起,他小心運轉焚決,將這種不適的情緒摒去,這才再次看著戲命師。
一曲終有罷時,而這一幕很快便來臨。戲命師將手平鋪在琴鍵上,緩緩撫摸著已經過分熾熱的琴鍵,低聲喃道:“將你殺死,便又是我的一部杰作了。”
“所以這有些妖媚的曲子,是為我的落幕而獻上的臨終贈禮嗎?”蕭炎冷笑道。
“你在,說什么蠢話?我的這一藝術,已經完成。哦,我似乎忘記了一點:我的藝術,是一場骨灰級的演出,沒有足夠的藝術細胞,是無法理解的。“
蕭炎愕然,轉而看向含冬。含冬的雙眼睜著,但瞳孔深處已經沒有華彩閃爍,她的束縛已被一一解開,卻呈現一個奇異的跪姿:頭部仰望天空,雙手交叉貼近胸口,臉龐還泛著絲絲笑意。
她竟然是笑著離開世界的。
一種無可名狀的憤怒突然充斥于蕭炎的腦海,蕭炎幾乎是瞬間朝著戲命師飛了過去,背后六翼竟微微撲棱,竟有流光閃爍,眨眼便至戲命師眼前。
戲命師優雅地吟誦:我開火前的瞬間,便是極----樂的巔峰!
低語恍如有自主意識,竟自動飛到戲命師手上。戲命師將低語橫在胸前,提起低語,與玄重尺砸在一起。
玄重尺與低語砸到一起的瞬間,便響起金屬破碎的聲音,定眼看去,竟是玄重尺與低語觸碰的那部分,被砸出一大截的碎塊下來。這把玄重尺自上次斷裂后,蕭炎花了不少時間和心血,又在重尺中注入大量珍稀資源,才使得玄重尺恢復如初,如今再次損毀,令蕭炎心疼不已。
“你的武魂,又發生了進化嗎?“
“我為你的謝幕表演已經準備了很長時間了,現在,好好嘗嘗我的“致命華彩“吧!“
低語此時已經完全被紫色浸染,而巨大的槍管部分,則是隱隱有絲絲青煙,這把槍,似乎已經超越了凡品。
紫極生青!
在戲命師的手里,這把低語仿佛已經活了過來,槍柄處已經與戲命師的手融合在一起,似乎低語已經成為他身體的一部分。
戲命師雙眼呈湛紫狀,這讓蕭炎不自覺想起了夜瞳那雙如同汪洋大海般深邃的真視之瞳,這不同的兩雙眼睛,似乎代表了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我希望,這一片星空下的馬車各有航向,所有人的璀璨夢想雖殊途卻能終往,人民不再飽受戰爭和饑餓,約德爾人也可以在陽光下悠閑地喝著麥酒,各種族之間相互理解....”熟悉的話語在蕭炎耳邊響起,那是夜瞳所期待的和平。
而眼前這個瘋子,卻將殺戮視為藝術,將死亡稱為恩賜。
短短的幾次碰撞后,玄重尺表面已被大大小小的坑洼覆蓋,殘屑揮灑在地面,借微弱的燭火而泛著奇異的光。蕭炎將玄重尺收回納戒,繼而取出無盡之刃,這把被藥老嘖嘖稱奇的上古神器,蕭炎很少使用,一方面是因為無盡之刃的特殊效果對于蕭炎來說并非必要,另一方面,這把無盡之刃,重量比玄重尺要輕了不少,是以用慣了重武器的蕭炎,對無盡之刃并不是很喜歡,但眼下不得不出拿出來使用了。
無盡之刃與低語相撞,低語登時發出嘶嘶呻吟,隨后戲命師竟心疼地撫摸著低語,向后暴退十多步,顯然是不想要再和蕭炎近戰了。
“你的這把巨劍從何而來?”戲命師聲音顫抖,話語中帶有止不住的渴望。
“家師所贈,天外所取。”
“把它給我,今后你讓我殺誰,我就殺誰!就算你讓我去刺殺神靈,我也絕無二話!”
蕭炎看著無盡之刃劍鋒泛起的絲絲金光,這縷金光在較為昏暗的環境下,更顯神采。
“我不和瘋子交易。”
戲命師突然大笑起來,他的笑容極具穿透力,卻又不失優雅,“凡塵俗世,庸人何止千萬?能看懂我的藝術之人,畢竟是少數。”
蕭炎卻不打算再與戲命師廢話了,無盡之刃徑直劈向戲命師所在的礦堆,這一劍觸發了暴擊效果,將寒鐵原礦擊碎大半,但造成的破壞效果卻不是很大,蕭炎掃向寒鐵原礦,發現這些礦石竟能儲存部分他的魂力。
這就很有趣了,蕭炎的魂力屬性是至純至剛的火,而寒鐵原礦則是屬于水和金的雜糅,二者相撞,要么互相吸收融合崩解,要么產生斥力而爆炸,怎么可能被儲存呢?
戲命師可以將魂力儲存在寒鐵內并制成魂力手雷,是因為他的魂力本質也是屬于金,再加上他獨特的天賦,或許還有些別的聰明構思,才造就了這種奇特的曼舞手雷。
但是自己的魂力為什么也能被相斥的寒鐵所儲存呢?
“看來你的腦袋也不全是枯萎的干草,但只有一滴露珠,也于久旱無益。”戲命師嘲諷道。
“這些寒鐵還可以作為魂力的儲存工具對吧?你的曼舞手雷就是依附于這種效果,基于此,你才能使用魂力線遠程操縱它的爆炸時間,對嗎?
所以你掌握了一種全新的原礦,卻沒有跟你那位陛下分享,你們的關系看來也沒那么好吧?我看這個地方詭異得要死,應該就是你的老巢了吧,正好,我有些帳要和你細算,今天就在你最能發揮實力的地方做個了斷吧。“
能夠儲存魂力的寒鐵原礦,較普通的寒鐵原礦并無不同,只是顏色會略帶黑色,戲命師將曼舞手雷全都涂成紫色,也有一部分遮掩其顏色特性的考慮。
蕭炎陡然提速,無盡之刃微斜,朝著戲命師奔去,而戲命師也不閃避,將低語槍座轉向,便與無盡之刃碰撞在一起,兩人在武器抵擋的間隙下,開始了近身戰。蕭炎揮出右拳,夜藍森炎凝成手套覆蓋其上,朝著戲命師面具砸去,戲命師微微側身躲開這一拳,并同時朝著蕭炎的下身踢去。
蕭炎借力后移兩寸,躲過這計斷子絕孫腳,立馬還以顏色,借慣性踢出右腳,這計橫腿速度極快,戲命師來不及閃避,只好將低語向上微提,擋住脖頸位置。
這一腳又快又狠,踢在低語上,連帶著將戲命師向后推了四五步。
戲命師放下低語,露出那銀色面具,他看上去沒有什么傷痛,呼吸也很勻稱。
戲命師中了這一腳,卻好像什么事情都沒有。蕭炎當然沒指望一腳就能踢死他,但剛剛這擊“祝融腿”糅合了八極崩的暗勁,怎么說也應該讓戲命師吃個苦頭。
戲命師突然射出一槍完美謝幕,這發包含魂力的子彈一經射出,便將周遭染成紫青色,蕭炎早已有應對完美謝幕的手段,在完美謝幕即將爆炸時,蕭炎瞬間便使用夜藍森炎幻化成一個尺許大小的正方體,將完美謝幕包裹進去,隨后將神識注入這小小空間內,切斷完美謝幕與戲命師之間的聯系。
片刻后,完美謝幕崩解,消散在空中。
戲命師呆呆地看著蕭炎這一技藝。他先是創造一個能隔絕自己意念控制的小空間,然后再用精神力解除完美謝幕的爆炸。
“你還不到60級,為什么有如此高深的魂技,還有你的精神力...你到底是誰?”
“小子蕭炎,師承藥老,僅是無名之輩。”
“藥老是誰?我從來沒聽說過這個人。”
“呃...家師也不是什么響當當的大人物,只是個普通的異世界神靈。”
“一派胡言!再來試試我的弦月高墜!”戲命師說完,雙手紫色光芒綻放,注入低語中,但低語卻漸漸劇烈抖動,仿佛在承受痛苦,發出嘶嘶轟鳴。
這蘊含狂躁能量的一槍,終是沒有發出。
面具突然迸出一絲裂紋,仿佛精美瓷器的崩解伊始。
戲命師仿佛連隔絕超凡感知的打算都沒有,蕭炎瞬間便搞清楚了戲命師的現狀。
原來戲命師的生命早就到了盡頭,微光只是放大了他的癲狂和力量,卻無法挽回他那顆死灰般的心臟。
這樣來看,他或許還得感謝微光,因為正是微光激發了他的所有潛力,才讓他多活了幾年。
“你還有什么話要說嗎?你殺了小炎,所以我會殺了你為它報仇。在你虐殺那些普通人的時候,有想過自己最終會死在這樣一片暗無天日的陰冷礦堆里嗎?你是一個強者,卻沒有背負起強者的責任,反而利用自己的實力瘋狂迫害平民。埋尸礦堆的結局,倒配得上你。”
戲命師突然笑了,他的嘴角溢出紫色的血,流到地上還散發絲絲紫煙,“你的平庸無奇,將被我的無倫才智徹底升華!”戲命師突然撕開上衣,露出青紫色的身體,悠然道“我的天才,已無人能允…”
“但是,終有一日,我的天才,定會得到世人理解!”
戲命師突然飛至空中,竭力嘶鳴。整個礦洞開始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繼而旋轉成為一股紫中泛青的龐大能量柱,戲命師身處能量柱中央,神態盡顯癲狂。
”這處失樂園,本是我為陛下而獻上的沉月之頌歌,下面的各個礦洞埋藏著數千個曼舞手雷,耗費了一千多管“微光“的能量,且全部都用我的生命力隔絕了魂力共振,數千個曼舞手雷的瞬間綻放,別說你區區凡人之軀,就算是傳說中的神明,也只能拜倒在我的藝術之下!感謝我吧,我將為你的死亡,獻上雷鳴般的萬眾喝彩!這等超越極樂的藝術,將為你而拉開序幕!“
戲命師越說越大聲,神色也越發扭曲,他的面具已經產生寸寸裂紋,行將損毀,紫青色能量柱灌注在他身體內的每個毛孔,令他的軀體形態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藝術!就是….咳咳…哈哈哈哈!爆炸!”
那把低語此刻已被扔在路上,所謂“致命華彩”是一種強化效果,如今褪去了“致命華彩”的洗禮,低語已經恢復了平靜,它就靜靜的躺在那里,等待有人拾起。
蕭炎一劍揮去,低語便化為飛灰,消散在世間。
或許某年某月后,在某個平行時空的某個世界,會再次誕生,另一把低語。
戲命師此刻已化身為高達五米的能量巨人,他周身皆被紫青色所覆蓋,而紫色正一步步褪去,化為更加絕美的青。單單從流動的能量密度來看,戲命師這最后的“藝術”,若與地下那些充盈著魂力的寒鐵原礦匯聚,恐怕會將整個神圣同盟國給毀滅掉!
蕭炎只覺得無比棘手,不怕瘋子亂來,就怕瘋子又強又有腦子。曼舞手雷經戲命師的生命力注入隔絕,完全屏蔽了蕭炎的超凡感知。超凡感知對死物是沒有探查效果的,至于為什么戲命師的生命力屬于死物,這就只有老天知道了。
眼看戲命師的身軀越發龐大,再撐下去便要觸碰到礦洞的頂了。
“你這么做的意義是什么?你死了,所謂藝術,不論其有多么恢弘,若是你未曾親眼目睹世人的震撼和朝拜,那這一切又有什么意義呢?你精心設計這么一個絕美的藝術,該不會只是想為自己選一塊幽深漆黑的墳墓吧?”蕭炎勸道。
“我的藝術,是令世界顫栗,是永遠存在于世人的驚懼之中!阿南走后,我的劇目便無人能懂,既然她已先走一步,那便讓整個巴薩克給他陪葬吧!”
戲命師話音剛落,青色的光柱便完全的浮現,一朵五米方圓的深青色能量蓮花開始綻放,與蕭炎的青蓮火不同,戲命師所化的蓮花,只是單純的能量實體,如果沒有外力的注入,并不會自行崩解或是消散,它將維持這個平衡而永久存在。
蕭炎雙手觸摸著青色的能量罩,展開神識試圖將之控制,若能將戲命師的憎念消除,這朵深青色蓮花或許便不會綻放。
“我于殺戮之中盛放,亦如黎明中的----花朵!”
戲命師的聲音憑空產生,傳入蕭炎的腦海,隨后,是充斥整個礦洞的深青色光芒,光芒閃爍后,便是暴虐純凈的破壞。
深青色光芒仿佛穿透了物質阻隔,將整個礦脈下埋藏的所有魂力手雷激活。
整個世界,除了爆炸,再無其他。
某處風景秀麗的山澗,唐三此刻正在練習亂披風錘法。此時他已能連續施展錘法至51錘疊加,昊天錘此刻在他手中已應用自如。
忽然,他似乎是察覺到了什么,眼神朝著遙遠的西邊天際望去。
唐昊也看著遠處西邊,竟隱約有著數十道深青色光芒一閃而過,直沖天際,將天上的云朵層層割開。
“小三,你發現了什么嗎?”唐昊率先發問。
“父親,我感覺西邊有一股很龐大的能量在釋放,但是相隔太遠,我并沒發現什么特別之處。”
“我跟你一樣,只能模糊的感應到能量正在釋放....繼續練習錘法,將左手再抬高兩寸!“
”是,父親!“
麥金可小鎮自合并后就沒有發生過什么大事了。聚集在這里的人越來越多,市井集市也各自繁茂發展起來,除了小鎮中心區域的商業街外,以商業街為中心,也呈同心圓狀向外擴散開。
這個世界是屬于魂師的世界,也是屬于普通人的世界。整個斗羅大陸二三十億人,其中有資格能成為魂師的,十之一二而已。
普通人自然有普通人的活法,與高高在上的魂師不同,普通人沒有超然的地位,要為了幾個銀幣的稅額頭疼,但相對應的,一般的戰事,也不會將全部的普通人都卷入進去。多年前的兩大帝國開戰,也不過征調了不到兩成的平民參戰,并且,由于麥金可小鎮并非處在兩國交戰區域,更是幸免于難。
神圣同盟剛剛宣告成立時,麥金可的一些富豪悄悄卷起了家財想要逃到天斗帝國去,但在兩大帝國相繼承認其獨立地位后,又將挪開的屁股騰了回來。依靠這些富豪的商路,麥金可的寒鐵賣出了還算合理的價格,繼而小心翼翼的發展,直至今日,才造就成這么一個“白“字型的繁華小鎮。
麥金可鎮上有一個打鐵的鋪子,名曰”寒鐵鋪“,與其店名相稱的是店里擺放的貨物,店大概百來平方米大小,略顯老舊的展貨臺上存放著一些武器,有鐵鍬,榔頭,鐵錘和一些其他常用農具。
這些都是用寒鐵做成的,售價從1個銀幣到兩個金幣不等,價值最高的是一把較為精美的軟劍,軟劍中央還有鏤空花紋,這把劍放在展貨臺最上層已經好些日子,卻無人問津,鋪子的主人,也就是這把軟劍的締造者,正用飽含疼惜的目光看著它。就在剛剛,他已經決定要以一個金幣+三個銀幣的價格把它賤賣給隔壁的劉三爺,這是四女兒出嫁的嫁妝之一。
四女兒是他最小的孩子,深得他疼愛。
麥金可的婚嫁習俗基本沿襲星羅帝國,嫁女兒往往是一個大出血的事情。
找個“白眼狼”干兒子,不但要賠個女兒,還得送上一份好嫁妝,否則女兒入了夫家的門,或許會因為嫁妝的事情而被看輕。
老鐵匠在麥金可土生土長,被深深刻上寒鐵的標簽,鎮上像他這樣的鐵匠不在少數,敲打烙鐵的聲音清脆無比,此起彼伏,有時若是時機得當,數個鐵匠還能用錘子合奏一曲。
這是平凡生活中的一抹靚色,正是這些偶爾出現,并一閃而過的靚色,才讓這么一個普通的鐵匠,期待著明天。
老鐵匠隔壁的劉三爺,則是另外一個普通人,他早年靠著倒賣寒鐵,掙了些小錢,隨后在鎮上較為荒涼的區域買了幾塊地,后來小鎮規模日漸擴大,他那幾塊地也處在新建商業街鋪的邊緣,得益于此,價格漲了好幾倍。劉三爺于是靠著出租商鋪,倒也得了一些小錢,如今他已是知天命之年,早年的壯志不復,倒是喜愛收藏一些古董珍品,以留給后人。
那把軟劍他一看就喜歡,但老鐵匠卻要兩個金幣,劉三爺便開始軟磨硬泡起來。恰逢老鐵匠嫁四女兒,正需要變賣武器湊彩禮,劉三爺便抓緊時間,終于將老鐵匠的嘴撬松了不少,估計這幾天便會跟自己再洽談那把軟件的價格。劉三爺打算花1.5個金幣的價格買下,放在自己左側三格的柜子上,那個位置正好缺一把劍來陪襯。
劉三爺有好幾個女人,卻只有兩個孩子,還都是女兒,而反觀老鐵匠,區區一個臭打鐵的,卻膝下有四個女兒和兩個兒子,這讓劉三爺很是嫉妒。早年劉三爺曾上過戰場倒賣寒鐵,被星羅帝國的軍需官發現,打了個半死。此后劉三爺夾著尾巴回到麥金可,安穩生活,但從那以后,就像是中了邪一般,縱使劉三爺夜夜播種,日日笙歌,納了四個妾,辛苦多年,卻還是只有兩個女兒。
“唉,我這偌大的家業,卻沒有個帶把兒的能繼承,人生無望,人生無望啊....”劉三爺如此感慨著。
突然,地面劇烈晃動,劉三爺趕緊從太師椅上起身,就在他起身的這個瞬間,地面已開始寸寸龜裂,并飛速向前方蔓延,裂紋急速擴大,地面被分割成無數個碎塊。房梁相繼倒塌,屋內一眾物什也乒乒乓乓的散落,劉三爺腳下地板突然碎裂,熾熱的火浪陣陣撲來,來不及吃痛,劉三爺便掉入深淵。他的驚恐此刻正鮮活呈現在他遍布皺紋的臉上,劉三爺極力晃動,在跌入深淵前,他最后看見的,是一道道深青色的光,它們如流星般劃過天際,直沖云霄。
“真好看.....”劉三爺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