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聽完楮墨說的最后一句話便離場，隨后褚昕宇跟著那位不知道名字的少校走了，林英也一直陪著老爺子。
眾人也都沒什么話，紛紛散去了。
宴會散去，依舊是晴兒陪伴著他。
兩人漫步在后花園里，楮墨感覺到自己腦子里那顆定時炸彈已經被解除，頓時輕松了不少。
“你腦袋后面的紅光不見了。”坐在花園的涼亭里，晴兒突然發現楮墨脖子后面沒有了紅光，大聲叫道，“它不見了誒。”
楮墨裝模作樣摸了摸脖子，也驚訝地說道：“好神奇，它真的消失了。”
“哈哈哈哈哈。太好了。”晴兒高興得拍起了手。
“哈哈哈哈。”楮墨也跟著笑起來，不過他沒有笑得很大聲，始終是收斂著自己的笑意，淡淡地掛在臉上。
炸彈并沒有消失，只是定時消失了而已。
那個可以瞬間摧毀他腦袋的納米脈沖炸彈，只是安安靜靜地躺在他腦子里。
笑過之后，兩個人繼續看著天穹，快把星河聯盟所在的星系都認完了。
但是星河聯盟聯邦實在是太大，搞明白天上每個星星叫什么名字，到底在哪里。
兩個人用了一年時間。
“有流星，快許愿！”晴兒突然大聲喊道。
天空果然劃過了一道流星，看起來不大，隱藏在群星之間，所以楮墨第一時間并沒有發現。
流星劃過天空，照例是要許愿的，更別提今天還是他的生日，雖然知道是假的，楮墨還是閉上了眼睛，許下了一個短小但是埋藏了很久的愿望。
等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卻發現眼前仍是一片漆黑，一個肉嘟嘟的小手遮住了自己的視線。
“晴兒，你干什么？”
“我要送你個生日禮物，你等等。”晴兒兩只手捂著楮墨的臉，“你不許睜開眼睛哦。”
“嗯。”楮墨點點頭，果然沒有睜開眼睛。
每年生日，晴兒都會送他禮物，只是今年比較特殊。
如果剛才不是老爺子叫他，晴兒應該也準備把禮物送出來了吧。
只是不知道這最后一份禮物，晴兒到底準備了什么。
耳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好像是將某個盒子拆封了，晴兒又能騰出一只手來捂住他的眼睛，細聲細語地說道：“猜猜是什么吧？”
“我想想啊。”
去年晴兒送了他一個床墊，躺上去有躺在森林里的感覺，曾經短暫治好過他的失眠癥，不久后就不知道被哪個下人拿走了。
他也沒說，后來晴兒知道又幫他找了回來，可是他卻再也睡不出那種感覺了。
林家是上古以來傳承有序的家族，不然也不會在清明節設宴，懸掛引魂燈，同時也是掌握著數十家超大型科技企業的現代家族，所以晴兒每次送他的東西，都是最新的科技產品，代表著聯邦最高端的科技體驗。
“我猜是一床被子。”楮墨說道。
畢竟去年送了一個床墊子來著。
“不是，猜錯啦！”晴兒放開手，“噔噔蹬蹬！”
楮墨只見她手里拿著一個小巧的乳白色盒子，散發著如同古籍記載中玉石一般的圓潤光澤。
“這是什么？”楮墨伸手接過來，就聽到盒子內部有機械響動的聲音，頂部的蓋子自動劃開，里面是一枚指頭般大小的橢圓石頭。
他伸手拿起來，只見它通體開始散發著幽藍色的光芒，隨之發出聲音：“星河宇宙網絡阿爾法為您提供星河互聯的網絡服務，請驗證瞳紋綁定。”
“這是？”
“這就是銀河網絡科技的最新產品，直接連通全聯邦的網絡終端！”晴兒得意地說道，“你看，我已經戴上了。”
她手指著自己的右額太陽穴的位置，果然有一個一摸一樣的小巧石頭，只是緊緊貼著她的皮膚，與皮膚乳白的顏色融為一體，不仔細看竟然也看不出來。
“我不懂。”楮墨在林家，除了看書還是看書，對整個聯邦幾乎沒有任何了解，只是聽說過關于林家旗下科技公司的只言片語，“這有什么用嗎？”
“你先用瞳紋把它激活，然后像我一樣戴上就行了。”晴兒說道，楮墨順勢蹲了下來，她就握著他的手，將石頭舉到它眼睛的位置，“盯著它看五秒鐘。”
“好。”
“瞳紋已綁定，歡迎您使用阿爾法網絡終端。請在您覺得舒適的環境下念出‘星河宇宙’，您將會自動連接到星河宇宙網絡。”
他把那個石頭也像晴兒一般放在耳邊，“星河宇宙。”下意識地念了出來，而且他也聽到，身邊的人也緊跟著它念出了這四個字。
楮墨眼前一黑，一睜開，眼前是茫茫白霧，仿佛混沌未開。
溫柔女聲再次響起：“您的實名信息已存在于數據庫中，楮墨，歡迎您。”
“鑒于您的安全簽名級別更改未達到規定時限，您的部分功能已經關閉。”
“已為您尋找到最安全的節點。希望您在星河宇宙網絡之中游玩愉快。”
說著，眼前云霧翻騰，仿佛有一扇云霧大門在他面前打開，楮墨往前走去，穿過云霧，看到了一個繁華的街道。
兩側建筑雕欄畫棟，飛龍走鳳，路上行人三三兩兩，身著華服，看到楮墨時都看著他頭頂，似乎是看到什么臟東西一般低下頭，然后繞路走開。
“哥哥，在嗎？”楮墨站在原地，搞不清楚狀況，便聽到耳邊似乎是晴兒在喊叫。
“我在。”楮墨說道，“我不知道這里到底是哪里？”
“你現在在哪里？我找不到你的位置。”晴兒焦急地說道，“你快和我共享一下位置，我來找你。”
“好。”楮墨說道，卻不知道該如何與她共享位置。“這里好像是，唐朝。”
他想起來了，他認得這里，他在遺跡的書里看過，這里全是仿制上古時期唐朝的建筑，他們身上穿的都是唐朝的服飾。
“我知道了，你被送到了唐街。我馬上來找你。”晴兒說道。
“好。”楮墨獨自一人走在這街道上，好像一只大魚游進了小河塘里，沿途的魚蝦紛紛繞著他走開，如同躲避瘟神。
楮墨早已經習慣，只是在這兒走著，看著。
路上有很多他很熟悉又陌生的東西，以前只在書上見過，沒想到現在也能看到。
糖人，是那種薄如蟬翼的糖人，有個老頭兒坐在桌子后面，專心致志地吹著糖人。
有雕塑，手藝人專心致志地雕刻著，看著像是一個小孩子的臉，腳踩著一個兩個圓環，身上還有絲帶......
還有人在賣藝，噴火，噴水，走火坑，在書里，這些好像都叫做戲法。
他走著，走著，所有人都繞著他走，而當他走到攤位前的時候，卻發現老板們也低著頭。
“您好。”
“您好？”
“您好......”
沒有人搭理他，低著頭做自己的事情，甚至變戲法兒的都不再噴火，玩水，而是停下咯愛，坐在自己的小馬扎上，閑聊。
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好像走到了這條路的盡頭，突然抬頭看到一個瑰麗堂皇的建筑，大紅燈籠掛在屋檐之下，紅綠交錯。
重樓層層，欄桿之后，有女子露出半個身子，楮墨看了一眼，頓時面紅耳赤。
那女人怎么真如書上所寫，身披薄紗？
“難道這里是唐朝。我剛才明明在院子里，怎么突然來到了這里。”
他幾乎懷疑自己穿越，自言自語之間，身邊有個身影漸漸凝實。
“你怎么在十八禁的地方？”晴兒看了一眼青樓，卻因為未滿十八歲什么都看不見，只能看到一個白色的光幕上，寫著十八禁三個大字。
“......我不知道，我走到這里發現是盡頭，抬頭就看見了.....”
“我什么都看不見，這里只有十八歲以上的人才能逛。”晴兒打斷他的話，生怕他觸發禁忌詞，“我還沒滿十八歲呢。”
“好。”楮墨懵懵懂懂地應道，他不知道在晴兒眼中這里就是一副超現實主義抽象畫，甚至只有三個字。
“你跟隨我，我們去烈陽星最大的現實空間。”晴兒拉著他的手，不知道念了句什么鳥語，兩人消失在唐街之中。
兩人身后，不少“游客”輕嘆了一口氣，不再那么緊張。
“終于走了。”
“他頭上竟然頂著一級囚犯的標，烈陽星沒有一級監獄啊。
“你們不會沒有聽說過林家的那個怪物吧。”
“那個，即將被聯邦監獄審判的妖怪？”
“我倒是聽說過。是一個異族。”
此言一出，周圍的游客們都圍了上來。
他們中的大多數并不是來自烈陽星，只是聽說清明節烈陽星的節點會有水西子，來游玩而已，因此對烈陽星并不熟悉。
......
“到了！”
剛才感覺懸浮在空中，剛落地，便聽到耳邊喧鬧之聲不止，一浪接著一浪，楮墨第一時間塞住了自己的耳朵，沒聽到晴兒說話。
他眼前是一個碩大的廣場，廣場中央立起了一個兩三米高的高臺，高臺之上，有人正蹦著，跳著，高臺旁邊有幾架復古音響，它有著兩個比人臉還大的喇叭赤裸裸地暴露在空氣中。
“竟然是這樣。”楮墨自言自語道。
“我幫你把場景音調小點。”晴兒知道楮墨完全聽不到自己說話，自言自語道，順手扒拉了一下楮墨。
“誒，怎么沒這么吵了。”楮墨自言自語道，看到晴兒在自己身上劃拉了一下，問道，“你干嘛了？”
“幫你把周圍的聲音調小了一點，今天節點為什么人突然變少了？”晴兒四下探望了一圈，感覺人比平常少了一半還多，“好奇怪，今天清明人應該更多才對，去年清明可來了不少人。”
“哦，我感覺人還挺多的啊。”楮墨說道，看著臺上人瘋狂舞動，像是喉嚨里含著鐵一般弄出金屬的聲響，底下的人還搖頭晃腦，摩肩接踵，深感不解，“這歌好聽嗎？”
“不好聽。聽說清明節還有個大活動來著，怎么好像什么都沒看到？”晴兒四下看了看，“被騙了。”
“搖頭丸要不要？”
“搖頭丸腰不腰？”
“搖頭丸咬不咬？”
有個紅頭發的少年突然出現在兩人面前，晃來晃去，手里拿著一張漆黑的傳單，嘴里只重復著一句話。
楮墨往后退了兩步，只見他快速跟了上來，甚至出現了殘影。
“搖頭丸邀不邀？”
楮墨伸手想接一下他手里的傳單，卻被晴兒拉走。
“別管他，垃圾廣告，很快就會被抹除的。”晴兒拉著他的手走開，那少年身影漸漸變得虛化，消失在了空氣之中。
“聽說清明活動水西子會來到烈陽星節點開演唱會，沒想到還沒過來。”晴兒說道，“那我們走吧。”
如果水西子不來的話，那留在這里也沒什么意義了。
“就是不知道水西子到底來不來，雖然有內幕消息，但還是感覺不穩妥啊.....”晴兒說道。
“好。”雖然沒搞懂自己到底在干什么，楮墨還是點了點頭，“走吧。”
那個唐街還是很有意思的，如果那些人不怎么怕他的話，他倒是想和他們聊一聊。
晴兒話音剛落，便消失不見，而楮墨卻依舊停在原地。
“來了？”他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通告，自言自語道，“水西子演唱會即將開始，會場封閉，在場人員請不要驚慌，節點中有不安全因素存在。為了確保您和會場的雙重安全，您的物理地址和網絡地址已被鎖定，等待會場布置完成，系統會為您下線，如果您不想下線，請點擊確認，我們將為您保留席位。”
“我還沒走呢。”
“不安全因素，又是什么？”
而另一邊，晴兒皺著眉頭，看著還未醒來的哥哥陷入了沉思，自己的連接請求也被駁回，看來是節點被鎖定，要么是水西子來了，要么是某個大人物來了，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但是哥哥還在里面，不是很安全。
“我來啦！”有人很聰明地繞過烈陽星節點給她發了一條消息。
“演唱會，開始了？”
自己只是慢了一秒發出讓哥哥下線的請求而已。
這也。太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