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突然說起這個啦？”權數將自己的兩只胳膊疊在一起，枕在臉下，她笑著看向母親，嘟起嘴，好似在向母親賣萌。

　　今天蔣情知道她在路上被人惡意潑硫酸，嚇得魂不守舍，她在警局做筆錄時，蔣情的電話都打炸了。

　　等阮竹晚上送權數回來，腳一踏進門，蔣情緊緊地抱住她，仿佛要與她融為一體，久久不肯放手。

　　安慰了好一會兒，蔣情的心情才平復下來。

　　“沒什么，就是突然感慨這件事，一晃二十多年，你也長成一個大孩子了。”蔣情的手不停地重復著一個動作，就是將權數的卷發向下順毛，手法極奇溫柔。

　　“我早就成年了，已經是個大人了，才不是小孩子。”權數反駁道，俏皮地吐了吐舌頭。

　　“無論你多大，在媽媽眼里永遠都是個孩子，你是媽媽的掌上明珠，是媽媽最愛的孩子。”蔣情的聲線偏向江南水鄉女子的綿柔，輕盈地落入耳中，好似一只色彩樸素的蝴蝶停留在嬌嫩的花蕊上。

　　剎那間，權數眼眶一熱，眸子中竟閃現一絲淚光。

　　她迅速將臉埋回手臂之間，不想讓蔣情發覺她現在的狀態。

　　“怎么了？”蔣情手上一空，看到權數突然把頭埋下去，不禁心生好奇。

　　“唔......沒什么。”蚊子哼哼般的回復。

　　蔣情的笑容越發燦爛，如三月春風掠過，讓她的每一處皮膚都染上了暖意，她將身子向前傾，手放在權數的后腦勺上，試探性地問：“你不會掉金豆子了吧？”

　　“沒有沒有，才沒有呢！”許是被戳破的窘迫，權數努力把掉金豆子的欲望憋回去，頭倔強地又扭回來，再次看向蔣情時，她不知道她的眼眶淺紅。

　　蔣情愣神，也僅僅是一瞬間，然后繼續笑著撫上權數的額頭，“好吧，你說沒有就沒有?！?p>　　權數緊緊抿著嘴，專注地盯著蔣情的臉，恍然間發現，蔣情又消瘦了，臉部也顯得蒼老了許多。

　　目光往上隨意一瞥，權數看到蔣情較為濃密的墨色秀發中，夾雜了一根突兀的銀絲。

　　這下她的鼻頭也突然一熱，眼眶更紅了。

　　“媽媽，你又有白頭發了?！毙目谀行┒碌没?，權數說話輕輕的，她側著身子，一只手托起頭，面向蔣情，竭盡全力讓自己看起來是平靜的。

　　臥室內的燈光明亮，權數表現在臉上的情緒蔣情一覽無余，包括權數的隱忍。

　　“傻孩子，有白頭發很正常，這是自然的法力，”蔣情手指微微用力，刮了一下權數高挺的鼻梁，“放平心態，不用排斥這件事?！?p>　　權數一手撐著枕頭上，身體向上移動，而后坐了起來，還將屁股往前挪了挪，向蔣情靠近。

　　她將一只手伸出來，有些撒嬌地伸向蔣情，蔣情順勢牽住權數的手。

　　蔣情的手掌幾乎沒有肉，都是松垮垮的皮，掌心的溫度很低。

　　權數的另一只手也伸了過來，兩只手一起包裹住蔣情的一只手，努力用她的體溫，暖著蔣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