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嚏。”
白茶穿著一件素青色長袍于學校后山上閑逛,腰間還用細小的紅繩懸掛著一串淺紫色的風鈴。
本以為一走動就能聽到悅耳的聲響,當事人卻始料不及的打了一個噴嚏。
與旁人有所不同的是,她的肩上趴著一只引人注目的藍色小貍貓。除了那一雙時刻透露著幽綠色的雙眸外,額頭還有著同主人腰間風鈴一樣圖案的印記。
也許是感受到了白茶有些著涼,藍色小貍貓竟忍不住口吐人言調侃起來:“我說,出門前我可勸過你多加一件衣服——你自己硬要為了風度出門,到時候可別昂求著本靈貓治療!”
“愚蠢。”
“你跟我這么久都不知道有感冒靈啊——”
白茶懶懶的回了一句,對此司空見慣。
若是讓外人聽到興許會嚇一大跳,但對于白茶來說,這樣的生活已有15余載。
從她五歲記事起,父母離異,媽媽便將她拋于阿公家。
她打小便是聽著阿公說的故事長大的:有時是專門抓愛哭鼻子的小孩的鼴鼠精;有時是喜歡變成人來騙小孩蔬菜吃的兔子精;有時也有道士,也有和尚游走捉妖的聽聞。
久而久之,白茶一直覺得自己會遇到那些妖怪。甚至有時都盤算好了遇到兔子精就把阿公給自己夾的所有蔬菜全部送出去,然后幻想自己與它們友好告別的場景。
“胡鬧,人類研發的東西怎么會及本貓的功力一半。”貍貓很不識趣地在白茶的頭上扒拉起來,美好的回憶也被再次打斷。
白茶有些不悅的將它提起,隨即嫌棄地放在地上任由貍貓吵鬧。
“叮鈴鈴——”
一人一貓正僵持不下,白茶腰間的風鈴卻突然無風自響。
貍貓謹慎地嗅著四處,兩人的神經都驟然緊繃起來——空氣中,彌漫著一絲血腥味,夾雜著一股濃郁的檀木香連貍貓也辨別不出是人是妖。
“你們好……”
站在白茶面前的是一個穿著校服的十七歲左右的女孩,她禮貌的點了點頭后面露難色的指了指自己被血液沾染的裙子和小腿上的傷痕說道:“這里離我家很遠,你們能帶我包扎一下嗎?”
“嗷嗷,好的。”白茶見狀習慣性地點了點頭,將貍貓重新放回自己的肩上,“我叫白茶,你是……”
女孩剛要開口,卻被突如其來的一聲打斷。
“等一下……你能聽得懂我說話?”
貍貓驚訝地看向女孩,接著又使眼色讓白茶保持警惕。
“不,不是的。剛剛還有一只貓也和你說了一樣的話……”
女孩顫顫巍巍地如此說著,讓白茶一時不知所措,生怕她下一秒就在自己面前哭泣。
“剩下的等會再說吧,我先帶你去醫務室。”
貍貓仍擺著一副臭架子,但終究沒再阻攔。
在醫院經過簡單的處理之后,白茶又飛快的從書包里翻出了貍貓為她準備的外套,細心地圍在了女孩的裙子上。
奇怪的是,當白茶靠近女孩時,那股濃郁的檀木香卻變的十分微弱,風鈴也毫無變化。
難道當時有妖在抓她?
不,不對。
女孩看出了貍貓的困惑,對白茶道謝之后才指了指自己的手腕——上面有著一朵小小的茉莉花圖案,她解釋道:“我叫花嫁,和白茶一樣都是可以聽見、看見怪物的人。”
“我是學習繪畫的,因為成績一直上不去所以想在后山放松一下,順帶尋找靈感——沒過一會我就看到了一只受傷的黑貓,我知道它是妖,但總有些不忍心看著它那樣。”
“我裝作聽不到它說話,替它清洗傷口。就當我準備帶它去附近的獸醫院時,聽到它開口詢問就習慣性地看向它……”
“妖都有自愈能力,哪需要你們人類自作多情。”貍貓嘴角勾起,在它心中自己那微不足道的妖力足以在這群凡人中間吹上天。
“不是的……它把我抓傷之后,趕我走好像是因為附近還有一只比它強很多的妖……”花嫁支支吾吾的又開始說不清道不明的比劃了半天,“我只會聽妖說話,不會捉妖……你們能幫幫它嗎?”
“開什么玩笑!”貍貓大叫起來,似乎想要強硬著替白茶做好決定。
可平時一向讓著自己的白茶今日卻默不作聲,思考半天之后她才認認真真的看向花嫁。
“讓普通貓妖感到害怕的,肯定是非常危險的妖——因為貓妖即便面對實力很強的妖精也能輕而易舉地逃走。”
“所以我——答應了。”
小貍貓大跌眼鏡,這類套路在它與白茶間早已輕車熟路,不過它這次可并不打算由著白茶的性子來。
只要它不出手,她去也無能為力。
“要去你自己去,我就賴這。”貍貓往地上一躺,一副不顧白茶死活的架勢耍起無賴。
可當它洋洋得意之時,白茶已經無視它走向遠處,它的氣勢一下被撫平了:“喂喂喂!沒本貓你去也是送死,何必呢……”
“你忘了臭道士了嗎?”白茶扭過頭,眼神中閃過一絲狡黠,繼而裝作無所畏懼,更大聲的說道:“別忘了熬——我只要cos一次,它就無條件幫我收妖哦——”
完全是道德與實力上的雙重碾壓!
這是貍貓日后對此次事件咬牙切齒的評價。即便它知道白茶不會穿cos給那臭道士看,它也還是會胡思亂想,最終無條件幫她的忙。
“貓大哥還是很疼我的嘛!”白茶欣慰地將貍貓重新抱起放在肩上。
“你吃的太多啦!”
一路上除了白茶的抱怨與貍貓的嘮叨,倒也不算無趣。
貍貓也總會在這時慵懶的坐在白茶的肩上打個哈哈,仿佛在很久以前,這個呆女孩就是如此嘴硬心軟。
“白茶,阿公干活去了,你可不要亂跑——后山有吃人的妖怪哦。”
“知道啦!”五歲的小白茶頂著蓬松的短發在房里的竹床上打著滾,她很享受泛黃的竹床受壓而發出的“吱呀吱呀”聲。
很快吃完晚飯后,阿公便要帶著竹筐往市場走。小白茶見狀立刻賴皮地撒起嬌來,一副不說完故事就不讓走的架勢。
“白茶要乖——”阿公摸了摸她的頭后,便徑直拿起竹筐出門。
“否則就會有妖怪。”
“到底是什么樣的妖怪嘛……”
小白茶撇了撇嘴,不滿的望著阿公遠去。
最近一段時間,阿公總是無暇顧及自己,故事也沒再說。
她想,也許世界上總共就這么幾只妖怪,一只狐貍一會兒勾引路人魂魄,一會兒嫁給了將軍。
如此胡亂的想象一番后,小白茶心里總算好受了些,誰料剛跳下床便聽見地板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
幾道黑影奪眶而出——看樣子是老鼠,剛離開白茶的視線它們便在門檻外的石階下玩耍了起來。
小白茶小心翼翼地蹲在門檻探頭,兩只棕色的小老鼠正抱著一顆煮熟的雞蛋打滾,一會又你追我趕的轉圈。
然而正當小白茶津津有味的看著它們嬉戲時,耳畔卻被一陣輕盈的風鈴聲吸引。一陣怪風吹過,她瞇著眼張望半天,兩只老鼠已被一個穿著白色長袍的男人單手拎起。
“諾,雞蛋。”
小白茶失望至極的將雞蛋推了回去說道:“那雞蛋是我送給它們的!”
“哦?”男人莞爾一笑,又輕輕地將老鼠連同雞蛋放在臺階上,轉身離去之時又放心不下,于是便走在了小白茶面前將風鈴取出。
“小姑娘,你倒是心大。”他摸了摸白茶那蓬松短發的腦袋,直到快離開小白茶的視線時,輕飄飄的身影才傳來一聲溫柔的告戒:
“不過聽得見動物說話可不要宣傳,當心被后山的貓咪王抓住哦——”

墨弦魚清
人間尋何物的章節被屏蔽了,改了幾次都沒過,也許稍許帶一點負面情緒的東西都不能出來,那另一本我也覺得免不了最后的不過審,開新書唄。?˙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