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朋友背叛了他。
當朋友舉起屠刀的那一刻,即使那刀沒有來得及揮下,他仍舊懷著沉重的絕望和悲傷搶先出手了。
手中的短匕雖不致命,但放得血多了也總能奪取生機。
他看著好友臨行前仍舊是那般的憨厚和天真,一時無法理解他究竟為什么要對自己刀劍相向。
甚至有一瞬間,他覺得是自己瘋了。
“他怎么會殺我呢,是我瘋了吧,一定是我出現了幻覺!”
悲痛和瘋狂在胸中、腦中肆虐,眼神卻怎么也離不開那死死抓著自己的雙手和手中的屠刀!
所以他無法停止,不斷將短匕穿破那脂肪和血肉,直到鮮血流盡,直到那身軀無力地墜入深淵。
深淵之下是無底的洞,他凝視著那深淵,深淵也漸漸吞噬了他。
他的眼神冷漠,神情漸漸失去了一個“人”的生氣,隨后他回過頭看向了那個罪魁禍首。
禍首得逞般笑著,顯得那樣的輕松寫意,那般的癲狂殘忍。
他只覺得胸中的悲痛在瞬間轉化成無匹的怒火!
隨后抬起手來,用無數的劍狠狠砸向那禍首,將他淹沒。
他浮空而起,懷揣著烈怒。
他召喚無數金甲兇兵闖入了殿堂。
那些兇兵肆意地屠殺著,將偽飾的繁榮摧毀,將虛構的信心擊潰,將原本應該屬于虔敬的廟宇化作了煉獄。
而他則淡然地從殿中飄過,眼神甚至不曾瞥視那受難者一眼,滿臉盡是冷漠。
他來到殿外看著那些僥幸得以逃脫者的身影,陷入了沉思。
最后他化作凡人,又混入其中同行。
只是那憤怒仍舊侵蝕著他,令他不自覺地自語著:
“把那些沒有信的都抓起來,清洗一遍!”
他說完這話便看到了身邊路人詫異的眼神,突然像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這才終于收斂了些神色。
他找到了人母,便與之同行了許久。
他告訴人母人生最絕望的事情莫過于“醫者難自醫”,越是沉溺于某事就越是難以看清處境......
人母只是笑笑,似乎并不十分認可,但也從不反對他的觀點,只是默默帶著他回到家中。
他躺在床上,胸中的怒火和郁氣卻仍未消散。
父走來躺在他的身邊,他看到父的樣子從未這般年輕過。
父打趣般地調笑了幾句。他卻沒有那份心情玩笑,只是表面的應付著,甚至對父的笑話有些反感。
他莫名其妙地產生一個邪惡的趣味,竟然半嚇唬地去掃打了一下父的下陰。
他做完這事便立刻后悔了,但是父不曾發怒。
誰想到父竟然一反常態地不著調,也還之以顏色,這次是真真實實地彈了一下他的小兄弟。
他疼得面色一抽。但總歸是沒有受傷,沒一會兒就緩了過來,他像是取回了些許人性,緩緩問道:
“誒,我要是無后,你會不會氣死?”
父卻毫不在意地笑著道:
“不會,你一定兒孫滿堂,我還等著享受天倫之樂呢!”
“你對我這么有信心?!”
他有些意外,但不知為何,總覺得因著父的信心他得到了某種安慰。
他突然想到了一些什么,拍了拍父的大腿滿臉期許道:
“誒!你都死過一次了,那這次能不能永遠別死了。”
父聞言臉上的表情頓時有些尷尬,似乎連他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沉默了一會兒后為難道:
“死這個字說得......”
父沒有繼續說下去,他卻沒由來地鼻頭一酸,已然會意。
該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