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光亮霎亮于軒窗,遠處的夜空綻開了數(shù)輪花火,微弱的轟鳴聲回徹于耳邊,銜月蒼穹已模糊泛白…..
若顏握著那男人一番告白后再次交與自己的信物,草綠色的穗子垂掛于緊緊握著的小手中,女孩恍惚著羞澀的面容,跟著元儼走向了側房的出口……
此時的正堂內,三二宮人正在清掃著放置牌位的供桌和兩旁的桌椅擺件。見到這尊貴之人掀開了珠簾走了出來,皆恭敬地與之行禮起來。
男人挺拔的背影后,小女孩探頭瞧見房外有人,明亮的眼眸中透過了絲絲詫異。她即刻收回了怕被人聽去的思緒,在男人的庇護下掛著一臉粉暈走了出來。
“他們都是這慶壽宮的舊人,你毋需顧慮。”
似是瞧出了女孩單純的心思,元儼回過頭,與她淡淡笑道。
“走吧。”
他的語氣甚是溫柔。
女孩點了點頭,緊緊跟上了男人的腳步。只是此刻,她的目光落在了其中一個宮人正在輕撣的掛畫上。這副畫掛在供桌的右側墻壁上,畫下面的茶幾上亦是放置著一盞香爐與新置的數(shù)道供品。此景倒也沒有新奇之處,而令女孩甚為躇疑的是,這幅畫外覆著一層綢布,完全無法一覽其真容。
“既然是供奉之物,為何…..”
女孩心中一邊想著一邊放慢了腳步,而那好奇的目光亦是映入了男人此刻側過頭的眼眸中。
“這是……?”
她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腳步。
抄著手的男人漠然地看了看那墻壁上所掛之物,又轉眼瞧去女孩好奇在意的目光。嘴邊只是掛上了不經意的笑容。
“噢,這……”
他似有絲絲隱動于心中,卻又難以說服自己接受那些神怪之說,此刻只是輕描淡寫地開了口。
“此畫繪有戲水雙鯉,乃是一位高僧進獻之物,太妃生前頗為中意…..”
“故…..置于此。”
…..
“不過…..”
“本王不喜睹物思人。”
“所以蓋上也罷。”
他解釋的笑容帶過了一絲無奈,亦不留戀于過往的那些鎖事。
依舊隱隱不解的目光送去了男人不愿多做解釋的凌然側顏,女孩雖還有一睹那畫卷的幾分好奇,單純的心中卻也未有多想……
兩人一前一后踏出慶壽宮之時,遠處的天空中已綻開了萬重花千樹,星雨落下,揚灑進了汴京城的各個角落。
目送著這一對璧人欣賞著這壯闊景色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蜿蜒小徑的盡頭,此時藏身在慶壽宮外樹林里一角的男人方才走了出來……
“皇上,您這是何苦呢?”
下人的勸慰之語改變不了那面容中的傷感,口中的霧氣隨著一聲無奈嘆息氤氳在了周遭寒意逼人的空氣中,細長微瞇的目光則凝視向了花火散盡的黑夜里……
深夜的嚴寒沁入骨心,穿著輕薄的女孩輕撫上雙臂瑟瑟發(fā)抖起來……
男人的余光掃向身后,漸漸放慢了腳步……
一襲披肩環(huán)繞過肩頭輕輕披上了自己的身體,女孩詫異地抬起了頭,卻撞上了此刻那明媚凌厲的目光。那深如潭水般的目光只是輕帶過淺笑,并未多言一語…..
衣物帶著這個男人身體的余溫,女孩羞紅了臉,雙手不由得稍攥緊了披肩的領口…..
“妙元那傻孩子…..定還在集英殿等著你。”
男人的寥寥一語打斷了她此刻不知所措的思緒,她在他的目光中恍然回過神來,又瞧見風動揚起寬袖襲來陣陣香氣,那抄著的手向自己伸出來,挑翹起的一雙鳳目依舊不改瞳眸中的溫柔笑意。
臉頰的炙熱越發(fā)滾燙,女孩未想到眼前這一向恪守禮數(shù)的男人竟然會有如此舉動。
她猶豫著,緊張地顫抖著手,輕輕拂上了那寬闊的手掌…..
男人滿意的神色躍上了有隱隱笑意的嘴角。寬闊的手掌緊緊握過了那纖巧小手,接而回過了眼眸,引領著這一葉孤舟游走去了那深幽無底的巨壑中……
集英殿外,翹首以待的小公主遠遠瞧見若顏在那個男人的守護下漸走漸近,已是抑制不住心中的欣慰動容向她招起了手…..
待兩人前后走近,公主伶俐地向女孩身前的男人一禮,既而甜甜地笑道:
“妙元見過叔叔!”
她揚起了彎月般的笑眼。
“今日多虧了叔叔,及時阻止了父皇。”
“若是父皇一意孤行,還不知若顏妹妹身處何種險境中呢…..”
想到了父親后宮之中數(shù)不盡的女人,還有那行事果敢,攻于城府的母后,女孩背后不禁泛起絲絲涼意。
“不過,叔叔您…..”
“怎么會與我這好妹妹…..?”
她含笑看著眼前人,心中甚是好奇這身份年紀懸殊的兩人怎么會有了這一層關系。
“難不成…..”
“可是我這小侄兒無意中做了媒人?”
她笑著看向一旁的素玉,素玉微微懼于公主在這男人面前毫無顧忌的言語,只是掩口忍著笑意。
“我大婚那日,方才從妹妹那里聽聞狄大人卷入了劉顯一案。”
“我心中后怕,又擔心叔叔多忙,妹妹興許會錯過了說話的時機……”
“故讓素玉尋去了叔叔那里捎了話。”
“讓叔叔留步在了駙馬府上…..”
“卻沒想到…..”
她看去若顏恍然微紅的臉龐,又看去了男人垂目含笑的神情,那嬌俏笑容帶進了無盡的意味深長。
“你呀…..”
“可沒少給我添亂。”
淺淺的無奈劃過男人含笑的面龐,對于這自己看著長大,亦愛撒嬌于自己的古靈精怪的小侄女,他已是習慣了對她有求必應。
“只是本王記著,這小媒人應該已為他人妻,怎么說話…..”
“卻是和未出閣的小娘子一般,絲毫未變吶。”
他微瞇上眼睛看向她,絲毫不與其讓步,三言兩語地與她調侃了起來。
元儼的調侃之語瞬間讓這嬌蠻的女孩臊紅了臉蛋,她憤憤地撅上了嘴巴,又輕輕嘟噥了起來。
“叔叔…..你…..”
“你怎么提起這種事情…..”
她將臉撇去一旁,在眾人的面前不禁羞愧難耐起來。而周圍的侍女與那男人身邊的女孩亦是忍俊不禁地掩口而笑了起來。
男人微微笑看著眼前令人欣慰的一切,只覺得心中有了幾分釋然。他將目光轉向不遠處一旁那躊躇不安的老臣身上,又不禁收起了幾分柔媚倜儻之色。他走到狄常德身前,微微點了點頭,那惶恐的老臣恍然回過神來,即又對這尊貴的男人深深一禮道:
“今日夜已深,宮門即將下鑰,下官正要回府,這便送王爺一程。”
元儼扶狄常德起身,又笑道:
“也好,本王亦有事要與你商議。”
他的側顏瞥過身后那正談笑風生的小侄女,又看見了妙元身邊那乖巧聽話的女孩。女孩的目光向這里不安地轉來,映入了男人若有所思的眼中。他嘴角浮上一絲笑意,皆而又回過了頭,與這老臣啟身往庭院外走去。
“若顏妹妹,我們也走吧。”
妙元與母親真如做了最后道別,亦是牽過了身邊女孩的手。
“嗯!”
若顏從那漸行漸遠的身影上游離出夢境,接而與這身邊好友笑允道。
眾人三五成群地往宮門走去,在王府下人的議論紛紛里,亦是有許多不解的聲音。
漓畫趕回宮時,這上元之宴已經結束,目睹了自己侍奉多年的男人受了傷,方才又領著這狄府女公子若有親密地走回來,那顆柔軟的心中亦是泛起了五味雜陳的感情。她難以自禁地想著這些事,默默地走在路上,一改平日爽朗活潑的模樣。
“漓畫。你剛剛去哪兒了?”
鴻音在一旁不解地問道。
朋友的發(fā)問讓侍女恍然回過神來,她沖這多年好友微微笑了笑,又強裝無事地搖了搖頭。
“我瞧你這幾日面色不太好,可有瞧過大夫?”
身邊的女子依舊不安地發(fā)問道。
“我…..我沒事…..”
漓畫躊躇了片刻,又支支吾吾起來。
“大約是…..以前的舊疾又犯了罷……”
她的心不在焉映入了鴻音的視線里,看見這一向堅強的女子如此神不守舍的模樣,侍女十分心疼與委屈。
“你說王爺也真是…..”
“倘若是迎娶那相府二小姐便也罷了。”
“如今壞了與丞相大人的約定,轉口竟要娶那狄府的女公子了。”
她輕輕嘆了口氣,心中只覺得這男人的心,變得如此之快,甚是難以琢磨。
“這女公子雖樣貌出眾。但性子生得柔柔弱弱,方才殿中瞧見她那楚楚可憐的模樣,像只受驚的小兔子一般。我們王爺是何等強勢之人,竟也對這般女子有興趣…..”
她心中憤憤不平地一一數(shù)落著此事,高傲的心中甚至覺得這女子除了有幾分美貌以外,其他的東西甚至未及自己。
“你這話說的…..”
同鄉(xiāng)朋友的一番義正嚴辭的剖析,讓漓畫無奈地笑了起來。
“王爺如此待她…..”
“自有王爺?shù)牡览怼!?p> “我們這些做下人的,只便遵從主子的意思便成,你又何必去挑別人的毛病。”
漓畫未迎合自己的無奈之言讓心高氣傲的鴻音自討了無趣,她轉過頭一臉不解道:
“好姐姐,你別誤會。我可不是挑她毛病,我可是替你著想。”
侍女那濃眉輕蹙起來。
“這府中上下的大小事……”
“王妃娘娘那里,盡搶那體面好做的,遇上什么棘手的事,她可不興管,次次都推給你。”
想起這府中過得謹慎艱難的日子,此時她只想一吐為快。
“好在所有的事情都被你收拾得妥妥貼貼,我們府里上下才能維持得如此井井有條。”
“王爺也數(shù)次與王妃娘娘提過你的事情……”
“你卻總是推脫。”
“說什么“不愿意為人妾室,只愿意留在王爺身邊。”這樣婉拒的話。”
…….
“以至于娘娘以為你不滿妾的身份,有窺覬側妃之位的心,對你甚是不滿和堤防。”
她無奈地看著身邊一言不發(fā)的女人,細數(shù)著她為了守護這個男人默默付出的一切,心中始終難以理解她的堅持和沉默。
侍女看去鴻音為了自己碎碎念叨的臉龐,甚是覺得無奈又可笑。看著遠處那人的背影,她惘然惆悵道:
“既無愛,又要身份有何用。”
“趙王妃不滿于我,是因為她與我不為一路人。”
“我與她辯解也無用……”
她淡淡說罷又看去鴻音隱隱動容的臉頰。
“…..你有父母兄弟,而我…..”
“我這條命是王爺撿回來的。”
“卑賤之軀,何來那么多想法。”
“我…..只管為他做事便是了。”
一聲嘆息讓堅忍之色籠罩上了侍女的面容,亦填上了那憤憤不平的友人之口。鴻音讀不懂這侍女心中的通透,只是遙看向那月色,替彼此多舛的命運嘆息了起來……
“鴻音?”
見鴻音沉默,漓畫又后悔起自己方才的語氣有些重了。她似有想起來什么,又掛念地轉過頭。
“嗯?”
鴻音睜大了那雙濃眉下的明媚雙眸。
“我記得上月你將月銀寄了些回家…..”
“若是你手頭緊,我這里的月例你先拿去用吧。”
清麗的女人心中惦記著彼此的難處,看著她溫柔道。
“我……”
“我沒事。”
“我還有些梯己可以應急…..”
心中的愁苦被摯友那若有擔憂的眼眸消除了幾分,侍女收起了方才憤憤的傲意,抿了抿嘴唇,又稍懷不安地與她婉謝道…..
相同的月色下,人的悲歡卻仿佛并不相通,正在這些下人們?yōu)榻褚怪赂袊@之際。此刻在元儼與狄常德身后,那小公主正拉著若顏開心地有說有笑著。
“我這叔叔,你別看他待人居高臨下,一身孤傲。他可是面冷心熱之人。”
“雖然大臣們都十分怕他,父皇母后亦要讓他三分。”
“但是他對我們這些晚輩,還有宮中府里的下人,甚是平易近人和藹可親……”
“這皇宮里的宮人,受過叔叔恩惠之人,亦不在少數(shù)。”
妙元細數(shù)著這一代賢仁之主令自己敬畏的為人,只覺得自己朋友的這樁婚事若能圓滿,自己亦是滿足與欣慰。
而若顏聽到此處,亦回憶起了三年前出宮時的那一幕。一枚玉佩便讓侍衛(wèi)完全逆轉了態(tài)度,此中的緣由定沒有令牌之命那般簡單,她此刻方才感覺到,那個人在宮里內外積累的人脈與聲譽,遠遠超過了自己的想象……
“若是將你交給我們宗親家中的任何一個男人,我定不得放心。”
“唯有皇叔……”
“若你能得他庇護…..”
“我…..”
“定是沒有任何遺憾的。”
公主淡淡笑道,又有所嘆息起來。
“我是看著叔叔的背影長大的…..”
“皇叔的為人,我再清楚不過了。”
感慨萬千劃過心間,她握著女孩的手,眼眸看向她,劃過了絲絲欣慰的動容。
“想當年,父皇的皇位…...”
她低垂下眼眸,想起了那朝堂中的紛爭,又想與她將心事繼續(xù)傾訴下去。只是此刻,一襲白衣身影匆匆走近兩人的身邊,身邊女公子的目光已是被吸引而去……
“若顏?”
妙元不解地尋去那女孩的臉龐。女孩看去那疾步而過的少年,甚是有心事的模樣。
“宛樂師請留步。”
機靈的公主一語叫住了欲跟上樂府隊伍的宛徽玉。
少年回過頭,放慢了腳步,待兩人走近,他伏身一揖道:
“公主殿下。”
“狄女公子。”
“在下這便要趕回王府,還要先行一步。”
他的話語十分恭敬,一時間竟然也淡漠了許多。若顏想起在深音閣與這個男子談笑無間協(xié)力相助的畫面。此刻的面容上閃爍過絲絲不解。
“樂師大人…..”
女孩淡淡地開了口。
“大人不僅三年前救過若顏的命。”
“今日又在殿中替小女冒險解圍。”
“大人的恩情,若顏沒齒難忘。”
她無法探究人心,卻知要與萍水相逢的恩人鄭重道謝。
少年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無奈,又寫進了幾分悲涼。
“女公子何出此言。”
“在下…..只是做了在下應做的事。”
他勉強擠出了些許笑容。
“在下在王府暖音閣做事。”
“往后,姑娘若入了府。我還得改口稱姑娘一聲側妃娘娘呢。”
他低垂下眼眸,目光又停留在了眼前男人的背影上。心底劃過了絲絲涼意,更是泛起了些許難言的痛心。
這少年前后轉變態(tài)度的寥寥數(shù)語讓若顏微紅了臉頰,也疑惑地難以自處起來。
“宛…..”
“在下告辭。”
還未等她再多過問。那身影已是不愿再多說些什么,頭也不回地走入了匆匆而過的宮人之中……
瞧見若顏不知所措的模樣,一旁的妙元不禁輕笑。
“瞧這樂師小小年紀,脾氣倒是不小。”
“我見他靠著幾分才華,還有那俊俏的模樣,討了母后歡心。倒是越發(fā)驕縱起來了。”
公主打趣地念叨著,更是勸慰女孩毋需為了一個教坊之人的態(tài)度而自責煩惱。
“不過話說回來,皇叔對府上的人可是甚好,三年前你誤入宮中,集英殿出了刺客一事,宮中常有謠言,說此人出自王府,而叔叔不想牽累府中無辜之人,只道是無稽之談,并未一一細查。此事后來…..”
“亦就不了了之了……”
妙元一一吐露著心中的疑惑,而若顏只覺得自己猶如踏入了一個未知的世界,心中的迷霧更幽幽深重了起來……
與摯友相處的時光珍貴而短暫。火花黯淡后的宮墻月色下,一行人已走到了那高聳開敞的西華門門口。
“狄大人,不用遠送了。”
元儼含笑抄手,接而微微一禮道。
狄常德沉默回禮,低垂的恭敬眉目中卻寫滿了憂愁。
這尊貴的男人若有所思地洞幽微察著老臣的神情,輕嘆了一口氣,又若無其事地將目光抬去了他身后那女孩身上。
若顏輕輕走上前,向其投去了滿目楚楚動容的期望,那傲然凌立的目光在女孩的瀲滟中停留了片刻,卻又柔媚地一掃而下,接而一言不發(fā),伏身入了下人揭開轎簾的轎中……
……
狄府的廂房內,若顏與晚歸于府上的小侍女傾訴了今夜在集英殿殿中發(fā)生的一切。卻在訴說到了分別的一幕時,又不禁突然啞然。
“小姐?你怎么了?”
小侍女倚靠在女孩的身邊,聽著這曲折驚險的故事,已是入神。那聲音嘎然而止,蠻兒發(fā)覺了女孩微凝的神色。
“沒什么。”
若顏苦笑著搖了搖頭,攥緊了那枚千回百轉后又回到手中的信物。
“如今…..”
“這枚玉佩果真變成了那人的信物……”
“這本是…..我心中的期望。”
“可不知道為什么,心里…..”
燭光下,她凝望著手里通透潤澤之物,在經歷了許多事后,已覺得那人不僅身世撲朔迷離,又似乎懷揣著一方充滿了謎團的世界。
“細細想來,我雖一直愛慕于他。”
“但是卻…..”
“從未真正了解過他…..”
想起了妙元與自己滔滔不絕的傾訴,女孩越發(fā)感慨起來。
“他替我做了許多事情…..”
“給了我誓言,亦給了我保證。”
“我卻…..”
“我卻還是無法抑制心中的不安。”
…..
“我知道不該如此胡思亂想……”
“我也知道,應相信所愛之人…..”
說到動容之處,女孩的情緒不免有些起伏…..
“只是…..”
她想像普通夫妻那般,去探知所愛之人的世界,亦想與其坦誠相待,只是那個男人身份尊貴,又年長了自己近二十歲。要跨出這一步甚是需要勇氣。
“老爺如今對王爺態(tài)度微妙,小姐亦不方便尋去王府……”
“不過感情這種東西…..向來無須根據(jù),亦不需要理由。”
“小姐與其一個人苦惱,為何不直接與王爺傾訴呢?”
“王爺既然心中牽掛小姐您,斷然不會拒絕您。”
“公主殿下與您常有書信往來。”
“你們的感情方才日漸深厚…..”
“您…..”
“亦可以給荊王殿下書信…..”
…..
“雖然幾封書信可能無法立即消除小姐心中的不安。”
“但也可知一窺殿下的態(tài)度,增進彼此的了解。”
蠻兒的溫柔勸慰隱隱打動了女孩微蹙的眉心。她雖時常孤高自傲,本心里卻不失柔軟溫和,亦聽得進這小侍女的規(guī)勸。
此刻她似是想通了些什么,將被褥蓋上身子,長睫舒卷的朦朧側顏看向一旁的小侍女,嬌羞的臉龐上露出了幾分欣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