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克。”

　　“我要把你燉湯，聽到了沒。”

　　面對這只特立獨行的雞，咒罵似乎也顯得很無力。

　　白頭海雕飛走，院子里恢復平靜。

　　借著燈光秦川發現大公雞像是受了傷，有什么液體滴到了地上。

　　他湊近一看不得了，大公雞秦始皇的脖子禿嚕掉了一層皮，正在流血。

　　看來是剛才被海雕抓破的，那家伙的爪子很鋒利，能夠輕易刺破野牛的皮膚，更別說一只公雞。

　　傷的不輕，感覺秦始皇的脖子隨時能斷，從它不再繼續高昂著頭就能判斷出來。

　　現在已經是晚上九點多鐘，外面的大風依舊沒有停。

　　秦川做了個艱難的選擇，拿起電話撥通了鎮上24小時寵物診所的電話，詢問他們能否愿意幫一只雞包扎脖子。

　　得到應許之后，秦川準備帶著秦始皇外出看病。關掉別墅燈光后周圍陷入黑暗，只有遠處星星點點的亮度，那應該是路燈，還有偶爾的過往車輛。

　　怎么把秦始皇帶上車就顯得很棘手，這家伙仍然桀驁不馴，很擔心它在這個過程中抵抗然后擴大傷口。

　　秦川小心翼翼捏住了它的雙腳，然后直接提溜上了車。好在什么也沒發生，可能這家伙因為失血過多已經暈了過去。

　　獸醫診所位于寵物收容所旁邊，公益性質的，收費很低。

　　但醫術可能不會太好，這是目前鎮上唯一還開業的寵物診所了。

　　秦川告訴德牧兄弟要它倆乖乖看家，如果那只大海雕再來就咬斷它的脖子！

　　母雞們比較聽話，不像秦始皇那樣伸著腦袋等人抓，它們晚上蜷縮雞舍里很安全。

　　道奇跑車發出轟鳴，沿著公路往珊瑚鎮東側跑。

　　一路上秦始皇的情緒還算穩定，一直安靜呆在后排看風景，只是明天要找地方清理坐墊上的血跡了。

　　二十分鐘后到了寵物醫院，對面就是當初自己領養德牧兄弟的地方，時隔三個多月還挺有感慨。

　　急匆匆抱著秦始皇進去，之前電話聯系的那位醫生有些驚訝。

　　見是只普通雞，醫生眉頭一皺。

　　他們原以為會是只高貴的寵物雞，比如長尾雞、婆羅門雞、藍馬雞等等，沒成想只是再普通不過的野雞。

　　“先生，你從路邊救助了它？”女護士問。

　　醫生護士們的第一反應是這位年輕人開車軋到了它，于心不忍就帶來看醫生，這種待遇通常發生在流浪貓身上，尤其是海明威家的。

　　秦川苦笑，“這是我的家庭成員。”

　　眾人面面相覷，但現在不是討論血統的時候，寵物醫院的宗旨就是救治每一只動物，無論它是誰。

　　另外秦川也想讓醫生看看為什么秦始皇總是一副不可一世的姿態，或者可以讓它玩玩沙盤來配合診斷。

　　脖頸受傷，經過檢查之后確定都是皮外傷，這讓秦川長呼一口氣，但也因為大海雕的爪子傷到了筋骨，起碼需要休養一個周。

　　也就是說秦始皇要帶上固定器，以保證不會因為亂動而把腦袋扭下來。

　　“你是說它被一只白頭海雕襲擊了？”醫生對此很有興趣。

　　秦川點點頭，“是的，那個家伙很龐大，張開翅膀差不多有兩米，公雞很幸運，我開槍嚇唬走了海雕。”

　　醫生笑了笑，“那真的很幸運，通常情況下海雕抓住獵物很難松手，它們會飛上高中然后摔死獵物，聽上去很殘忍。”

　　秦始皇看上去奄奄一息，失血過多導致出現短暫昏迷。

　　秦川很擔心醫生會說誰是病人家屬，需要緊急輸血，那他只能擼起袖子硬上，從此以后自己跟一只公雞不分彼此，想想就無語。

　　好在這一幕沒有發生，公雞的造血能力很強，醫生說用不了多久它就能重新活蹦亂跳起來。

　　于是秦始皇的脖子上套了固定器，顯得更加特立獨行，讓人看了想笑，但起碼保住了命。

　　這間寵物醫院來來往往的人不少，也許是因為24小時營業的緣故。

　　有因為車禍受傷的狗，玩刀子不慎被割傷的貓，還有蜥蜴、蟒蛇等等，唯獨沒有野雞。

　　一對情侶帶著只寵物雞過來做常規檢查，他們對秦川懷里抱著的玩意很詫異，顯然想問為什么有人會拿島上隨處可見的野雞當寵物。

　　不少人會把野雞當作狩獵目標，餐廳也把它們端上了餐桌，但現在秦川卻抱著一只脖子帶固定器的野雞。

　　秦川覺得無所謂，他對這個家伙多少是有感情的，盡管現在還沒有什么交集。但只要進了鉆石漁場的大門，秦川就會把它們當成伙伴。

　　“你很有愛心，先生。雖說這只公雞值不了多少錢，但總不能用鈔票來衡量所有事情，對吧？”

　　男醫生留著一頭蓬松中長發，看上去更像是混跡酒吧的情場老手。

　　秦川點了點頭，“沒錯，況且它還很特別。”

　　醫生回頭看了眼大公雞，“特別？你是指哪方面？”

　　接下來秦川把秦始皇的日常生活告訴了他，包括如何昂著腦袋在院子來回巡視，怎么跟德牧兄弟打的不可開交。

　　醫生聽完并沒有被它震撼，反而皺起了眉頭。

　　秦川說有什么問題？

　　醫生走過來，半彎腰跟大公雞對視，又摸了看它的雞冠。

　　“先生，我有一個大膽的猜測，也許不對，所以你不要太放在心上。”

　　醫生的話讓秦川頓時覺得不妙，難不成秦始皇不正常。

　　接下來醫生的話證實了他的猜想，毫無疑問秦始皇是一只特立獨行的雞，而且很可能還是只患有“雞”格障礙的雞。

　　“雞格障礙？”

　　秦川懵了，這個詞還是第一次聽說。

　　醫生捏著下巴想了想，“實際上你可以不用太糾結這個單詞，只需要把公雞當成一個人去考慮問題就可以。”

　　所謂“雞”格障礙其實跟人格障礙差不多，只不過發生對象是在雞身上。

　　在動物界是種罕見病，通常會發生在大猩猩之類的靈長類動物，野雞還從來沒聽說。

　　也或者沒有人關心一只雞的心理是否正常，聽上去十分荒唐。

　　患有這種病的雞會對自己的身份認知模糊，高看自己藐視對手。

　　這也很好解釋了為什么它總高昂著頭，看誰都是匹夫。

　　秦川有點明白了，原來秦始皇并不是目空一切，而是怪異的心理讓它以為自己是世界之主。

　　醫生也是推測，曾經在一只馬士提夫犬身上見到過類似行為，那個家伙純粹是因為智商不后用，導致它看誰都像傻子。

　　“那么有什么好的治療方法，我想讓它恢復正常。”秦川雙手叉腰，他第一次對秦始皇產生了同情。

　　醫生攤了攤手，“對于一只野雞而言，最有效的是一發子彈或者一把菜刀。”

　　他比劃了個抹脖子的動作，“一刀下去就什么煩惱也沒有了，世界重歸平靜。”

　　秦川無語，即使開玩笑也要注重場合，自己正陷入對秦始皇的同情之中。

　　即同情又好笑，不過對秦始皇來說它的內心是富足的，起碼現在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