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從十九的消息里,聞夜歸也徹底掌握了花甜的信息。
賞金獵人?
就是眼前這個低頭玩螞蟻的小姑娘接下了他的懸賞令?聞夜歸瞇著眼勾唇一笑,笑得危險又迷人。
“過來。”聞夜歸朝著花甜勾手。此刻他臉上帶著自己都不曾察覺到的笑意,語氣聽起來格外溫柔。
花甜此時雙手抱膝蹲在地上,聞言仰頭抬眼,疑惑地看向聞夜歸。
“什么嘛~我又不是小狗。”她嘴里嘟嘟囔囔,但還是聽話地起身拍拍身上的土,走了過來。
花甜抬頭看他那一瞬間,聞夜歸看著蹲在地上抬起頭時,她那疑惑又無辜的眼神,讓他想起了記憶中那只陪伴多年的小狗。
心里突然莫名一軟。
“干嘛呀?”花甜仰頭看他。
“咱家值多少銀子?嗯?”微微上揚的語調,帶著一點漫不經心的態度。
而機靈的花甜立馬就聽出來他語氣中的戲謔,也頓時明白眼前這人肯定是打聽清楚了她的底細。本來還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心虛,但一想到眼前這人都是她救下的,瞬間就理直氣壯了。
“督公值千金!”花甜沒好氣的說。
“哦?那你賺到了沒?”聞夜歸低眉,看向被她戳著找不到方向的螞蟻。明知故問。
“賺什么賺!我可虧大發了。回家的銀子都沒有了!”花甜氣鼓鼓瞪著他。
“還想不想掙錢了?”聞夜歸像是一只引誘獵物的狐貍。
花甜想都沒想,眼睛一亮:“先說好,傷天害理的事我可不干!”
聞夜歸假裝思索了一下說道:“那可能要讓你失望了。護送咱家回京城,若是咱家平安無事那你可就是傷天害理了。”
他似乎心情不錯,還有心思跟花甜開玩笑。
可花甜卻不喜歡他這副自嘲的模樣。就像那種做錯事的小孩在賭氣,鬧脾氣一樣,陰陽怪氣地說著反話。你說我不好那我就不好給你看看好了。
“天下大事不歸我管!”花甜瞪了他一眼,伸手要錢。
“先給定金!”
聞夜歸看著她白白凈凈的小手,很是奇怪。練武之人的人怎么能如此干凈呢?哪怕是他,自八歲練武,手里也有一層薄繭。
鬼使神差般地,聞夜歸伸手把花甜的手拉起來看了看。
花甜頓時愣住了。好半天沒反應過來,任由他動作。
直到聞夜歸自己反應過來,略顯尷尬地快速松開的時候。花甜才似乎意識到什么,一張小臉通紅。
結結巴巴開口:“你…你……你怎能輕易拉女孩子的手?”
聞夜歸看她羞窘的樣子,內心格外復雜。似乎有一種花甜把他當正常男人來看的感覺。
一個女孩在一個男人面前臉紅那自然再正常不過……
可,他是什么人呢?
想到這,聞夜歸突然回想起花甜對他的態度似乎一直都是如此。明明她心知肚明,甚至在他受傷昏迷的時候還做過更過分的……
可她卻總是這幅理所當然的樣子。
此時兩人之間的氛圍格外的不同尋常,聞夜歸沉默,花甜則是有種說不清楚的羞澀。
突然,聞夜歸的一聲輕笑打破了平靜。
“你羞什么?你忘了咱家是什么人了?在宮里多年什么沒見過。你大可不必如此反應。”
像是自我保護般的,聞夜歸又開始了自嘲。似乎只有這樣,在被別人傷害之前先自捅一刀才能不怕來自外界的傷害。
花甜見他又開始了,實在氣不過。這人就是不會好好說話!誰說你什么了么?還什么沒見過?哼!本姑娘今天非得治治你這臭毛病!
于是她眼疾手快,在聞夜歸沒有反應過來之前一把拉過他的手,用力帶向自己。聞夜歸沒有料到花甜的動作,來不及防備身體就不自覺地倒向花甜。
花甜看著聞夜歸朝她低下來的臉,此時還未換上他一貫的冷漠假笑。
于是“叭”一聲響,她大膽地在聞夜歸臉上親了一口!
這一刻,空氣似乎都凝固了。
聞夜歸四肢僵硬,整個人直接定在原地,一副沒回過神來的樣子。
而始作俑者花甜則飛身躍起,跳到遠處的院墻頭上坐著,笑盈盈地看著她。
“見多識廣聞督公好像也不過如此嘛。”說完,還若有所思咂咂嘴。
聞夜歸有點呆愣地抬頭,坐在院墻頭的姑娘小幅度晃動著雙腳,臉上帶著得逞的笑意。
他覺得自己應該是生氣的,從沒有人敢如此放肆。但是他抬頭看著花甜明媚的笑顏,胸口剛剛升起的怒火卻不知去了哪里,只剩下剛才花甜雙唇在他臉上留下那柔軟的觸感和火辣辣的溫度。
那是聞夜歸從未有過的感覺,像一把火噌地一下在心口燒了起來。有點疼也有點暖……
又過了幾天,兩個人相處還是很自然。似乎那天花甜那個似是而非的吻從來沒有存在過一般,兩人都非常有默契的沒有提及。
不過,也是從那天起,兩個人之間也似乎有什么在悄然改變。
花甜學畫進展不大,但是照聞夜歸所說,花甜開創了自己的新流派。怎么說呢?花甜并不適合畫一個單一的沒有活力的物體。就像那天的棗樹,簡直是災難現場。
但是,有一天聞夜歸突然發現花甜把金大娘一家關于養狗的小爭論畫了下來。像一個小故事一般,出場人物只有金大娘一家,但人物被花甜改得童趣又可愛。
畫里,雙手叉腰的金大娘手拿一把比人還大的蒲扇,表情惡狠狠地看著畫中兩個小小的男孩,一只眼中帶淚的小狗狗在兩個男孩身后探出頭作揖求饒。那另一個中年男子在大蒲扇底下呼救,懷里抱著另一只小狗。
當時聞夜歸看到,花甜拿著紙躲了躲,還往身后藏,不好意思讓他看到。
但聞夜歸竟然難得的夸了她,親手給她做了一支更適合她的炭筆。
自此,花甜便把身邊發生的小事有意識地畫了下來。
她還偷偷地畫了聞夜歸,在花甜的故事里,聞夜歸有標志性的黑金斗篷,但是卻沒有本人那種凌厲感。
她一點點畫著,時間也慢慢過去了。
期間,十九等人也避著金大娘一家出現過幾次。聞夜歸的傷好得差不多了,得到了周大夫的叮囑,約好了半年后再次回來取藥,根治病根。
聞夜歸和花甜就辭別了金大娘一家。向著京城出發了。
剛一出村口沒多遠,聞夜歸就換了十九準備的馬車。后來,馬車幾乎是一天一換,一天奢華過一天。三天后,終于到了京郊外。
也終于讓聞夜歸等來了一直在等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