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曉離開燕東師范大學，出門打車直奔省第二建筑公司。

　　設計圖已經有了眉目，可后期的工程還沒定。

　　三國城不比饅頭鎮的改造工程，工期長施工難度大。不是一般包工隊就能干的活，必須找專業的建筑公司。

　　九域國際是做房地產起家，并不缺少這方面的資源。只是后來發生那么多事，不想再找以前的合作伙伴。

　　而且三國城那樣的工程，云臺的建筑公司也未必能做好。

　　這趟到省里一個是為了前期設計，另外一個目的就是找工程承建商。

　　省二建牌子亮口碑好，有許多大型建筑群的施工經驗。而且根子很硬，猛龍過江不用擔心宵小搞事。如果能和他們達成合作，是最好的選擇。

　　這種建筑公司門檻高，一般的項目不會接。但是三國城這種規模，顧曉相信至少有的談。

　　到了地方后，和門衛表明來意。門衛給里面打了個電話，讓顧曉直接去接待室。

　　顧曉按照指引進到接待室，發現里面并沒有人。桌子椅子擦的還算干凈，但不難看出平時少有人來。

　　二建這種體量的單位，從來不會擔心沒工程，只會在乎工程的大小。一般都是去參加大工程的招標，像他這樣主動上門尋求合作的很少。

　　等了十多分鐘，一個男子拿著文件夾走了進來，大概二十五六歲，比顧曉還要年輕一些。

　　“你好。”顧曉主動起身。“我是云臺九域國際的顧曉，公司法人。”

　　“顧總你好，我是經營部助理魏林。”年輕人很熱情，和顧曉握了握手。“快請坐。”

　　“云臺市的九域國際……”魏林打開文件夾，拿出一份資料。

　　“剛才門衛在電話里有提到，我專門查了一下。之前是做房地產，后來轉型做風景區。風景區招標的時候，我們一度考慮過投標。結果工程部騰不出工期，所以放棄了。”

　　“魏助理真細心。”顧曉多少有些意外。

　　到底是省二建，工作效率又細致。就這么一會的功夫，竟然把資料就調了出來。原本還有些擔心門檻高不好談，可現在看起來，這個問題似乎并不存在。

　　“客戶是上帝嘛，工作肯定要到位。”魏林笑了笑，道：“顧總這趟過來，是景區工程遇到困難了吧。那么大的工程，一般的建筑公司確實不行。整個燕東省，也就我們二建有這個實力了……”

　　魏林滔滔不絕的說著，顧曉半天都沒插上話。等好不容易停下，才禮貌道：“魏助理誤會了，我們公司決策調整，以前的工程已經不做了。”

　　“不做了？”魏林明顯一愣。“為什么不做了？”

　　“這個……公司遇到了些困難。”顧曉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只好道。“魏助理調資料的時候，沒上網查查新聞么？”

　　“我平時只關注時政，貴公司的資料是從檔案庫里查的。”魏林意識到自己可能是犯了個錯誤，忙拿出手機檢索一下九域國際。

　　九域國際不是什么著名企業，影響力基本僅限于云臺市范圍。但是沾李思的光，現在正在度娘搜索排行榜上掛著。

　　翻看了幾條新聞，魏林的臉色一下就難看了起來。

　　“讓魏助理見笑了。”顧曉不奇怪魏林的反應。

　　“請您放心，網上的消息都是謠言，我們和李導的合作公正透明。現在法務部已經在組織力量，準備起訴造謠的媒體。”

　　魏林好像沒聽見顧曉的話，只陰晴不定的翻看著手機。

　　“我這次來，主要是為了一個新項目，距離開工還有過幾個月。”顧曉從包里拿出一沓資料：“魏助理可以先看看。”

　　“新項目？是什么？”魏林緩過了點神，接過資料。

　　顧曉道：“一個以三國位主題的文旅園區。”

　　魏林拿資料的手一頓，問道：“不是整個景區，只是其中一部分？”

　　顧曉點頭。“目前是這樣的。”

　　魏林耐著性子翻了幾頁，抬頭問道：“沒有圖紙嗎？”

　　顧曉答：“正在設計。”

　　魏林表情更是不好看，語氣也有些生硬起來。“顧總，你就這樣過來，似乎有些兒戲了。”

　　顧曉笑了笑。“以前沒和二建合作過，今天過來主要是認認門。對于我們公司的實力和狀況，想來二建這邊也需要進一步了解。咱們可以先達成個初步意向，具體要不要合作可以等一段時間再說。”

　　魏林不置可否，只道。“顧總，您對二建可能不了解。工程部的工期很緊，一般的小項目我們是不接的。”

　　顧曉道：“這個項目規模并不小，您看下項目書就知道了。”

　　魏林嘴角挑了挑，似乎有些嘲弄的意思。“顧總，您先回去，等圖紙設計出來了咱們再談……你看，我這也挺忙的。”

　　顧曉皺了皺眉，知道自己的判斷出了問題。

　　魏林并不是在進行風險評估，只是單純的想拿大工程賺取業績。現在態度變化，是因為覺得項目太小，而不是在意網上那些八卦新聞。

　　“我今天來是很有合作誠意的，不然你先看看資料，或者拿給經理看一眼也行。”顧曉看中的是二建的實力，不會因為一個人就輕易改變。

　　“不用拿給經理看，我就可以做主。”魏林語氣越發不善。

　　“我覺得魏助理做不了這個主。”顧曉也不再客氣。

　　“那你還和我談什么。”魏林騰的一下站起身，將資料甩資料桌上。

　　“哎，魏林，正找你呢。”正在這時，外面走進來一個女子，對魏林招呼道。“財務部的小陳找你，讓你去對下賬。”

　　“知道了。”魏林直接就走了，看都沒再看顧曉。

　　顧曉也沒轉頭，從桌上拿回項目書，撣了撣，也走到門口。

　　“這位老總，不好意思哈。”女人忙攔住顧曉，一臉的歉意。“您有什么業務，可以和我談。”

　　女人和魏林年齡相仿，相貌端莊皮膚白皙，一看就是坐辦公室那種類型。顯然不是真有事找魏林，而是路過聽到動靜，過來打圓場。

　　顧曉問。“您是？”

　　“我也是經營部的，叫王娜。”女人微笑著。“如果方便的話，能把項目書給我看看嗎？如果我們做不了，我也可以幫您介紹合適的建筑單位。”

　　魏林并沒有走遠，而是站在門口。眼睛瞪著王娜，似乎對她的舉動很是不滿。

　　顧曉停頓兩秒，將項目書遞了過去。

　　王娜接過來認真的翻看，大概看了兩三頁，又看了看后面，有些驚訝的抬起頭。“呦，您這工程量不小啊。雖然沒寫預算，但投資只怕要過億了。”

　　在門外偷聽的魏林頓時一愣，

　　顧曉道：“不止，這只是一期工程。”

　　王娜眼睛明顯又亮了不少。

　　魏林則差點把眼珠子瞪出來，本能的就要回來。

　　顧曉很自然隨手關門，隔著玻璃門對著尷尬的魏林笑笑，轉身對王娜道。“不過還沒有設計圖。”

　　王娜連忙道：“那個不著急，顧總快請坐，咱們慢慢談。”

　　顧曉堵著門沒動地方。“不用，這里就行。”

　　魏林在門外面抓耳撓腮，想強行推門又不大敢。

　　王娜看著有點好笑，但更多的是奇怪，不理解魏林為什么會慢待這種大客戶。

　　平時遇到這種大工程，哪怕是省二建也是需要參加投標的。現在人家主動找來，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業績。

　　顧曉看出王娜的疑惑，道：“魏助理沒看項目書。”

　　王娜恍然，而后笑了笑。“魏助理新入職，沒經驗，您多擔待。”

　　簡單一句話，顧曉瞬間秒懂。

　　新入職，經驗少，卻比明顯有經驗的王娜地位高，大概率是關系戶。剛才那種表現，也就不算奇怪了。

　　“沒關系，不影響合作。”顧曉掏出一張名片，遞給王娜。“九域國際，顧曉。”

　　“是啊，關鍵是合作。”王娜笑的彎了眉毛，也拿出一張自己的名片。“省二建，王娜。”

　　屋內兩人交換名片，屋外一人后悔不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