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是平靜的,但在這里并非平凡,因為這里有了仙界的東西,讓一切平凡的人不再平凡,而和這些不平凡的人相關(guān)的一切事,也不再平凡——這里是人間!
一個剛剛還身穿著大號土匪衣服,身上土里土氣,像一個落魄的小乞丐,而下一刻就變成身穿青色衣袍,其身上還隱隱散發(fā)著光芒的小男孩,看見他就像看見了真正的仙人。
突然,譚自生感覺腳上也傳來舒服的暖和,他又把青衣角撩起來一點,這才看到腳上原本破爛不堪的鞋子,此刻早已不知何時變成一雙油亮的青色鞋子,在陽光的反射下,鞋子上有著斑斑點點的銀色光芒,如水波一般在流動,鞋子上若隱若現(xiàn)著金色的絲線。
那老頭看著譚自生怔怔出神,好半天過后,他恍如夢醒般的說道:
“我為什么穿不上?為什么?為什么?”
他這一聲不大不小,卻把冷天涯的目光吸引過來,把欣喜的譚自生驚醒,兩個人的目光一時都聚集向他,看著他眼中的疑惑,也看著他眼中的滄桑,在一個瞬間,兩個人都同時感到凄涼,不管他現(xiàn)在臉上是如何的褶皺,他以前也一樣年輕過。
“為什么?……為什么啊!”
老頭像是發(fā)瘋了一般,他這時候又有了活動的力氣,可能因為要做衣服,所以長時間沒有剪頭發(fā),他的頭發(fā)已經(jīng)又長又粗糙,在斑白中還摻雜著絲絲縷縷的黑發(fā)。
突然,老頭身子前傾了一下,冷天涯以為他是站不穩(wěn),下意識的伸手去扶住他,可是碰到他的手,只感到一絲滑嫩,仿若是一個二三十歲的年輕人的手,而老頭根本沒有被冷天涯的手阻攔,一下就掙脫出來,向著門外沖去。
“可是不管怎么樣,這件衣服有主人啦,仙界,天帝,你的死期到啦,啊哈哈哈……”
冷天涯和譚自生也跟了過來,冷天涯看著那有些削瘦,而且有些孤獨的身影,他的眼前都有種模糊的錯覺,鼻頭也有發(fā)酸的感覺,他不禁看向旁邊的譚自生,有些不忍的說道:
“要不……還是把衣服還給他吧,看他這么傷心的樣子,好像都有些精神錯亂啦!”
冷天涯說著,抬起胳膊擦拭了一下眼淚,他知道譚自生或許很需要這件衣服,也知道這件衣服并不平凡,但人心都是肉長的,誰能忍心看著這樣一個可憐的老頭兒傷心呢?
等等!不平凡,我怎么感覺這個衣服……好像在哪里見過呢?
冷天涯又看向譚自生身上的衣服,越看越覺得熟悉,越看越覺得這衣服真的不是凡物。
我只是一個凡人,什么東西既不平凡,又是我見過的呢?哎呀!頭痛死了,動腦子這種事情我是真的干不來啊。
在冷天涯抱頭想的頭痛欲裂,也沒想出來這青衣到底在哪里見過的時候,譚自生已經(jīng)走到了老頭身后,他也是和冷天涯一樣的想法,他覺得奪人所愛不是君子所為,雖然他不知道‘君子’是什么意思,只是以前總聽譚夫子說,想來應(yīng)該是好人的意思。
“老爺爺,您要是實在不舍得這件衣服,那我把它還給您吧,但是……但是我不會脫啊,您能……幫我……脫一下……嗎?”
冷天涯停止了思考,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譚自生,他還是個稚嫩的孩子,居然會提出這種要求,這都有些顛覆自己的三觀了。
哎呀!究竟是時代變了,還是我太落后了啊!冷天涯忍不住在心中嘀咕起來。
“不!小兄弟,這件衣服本來就是屬于你的,而且是永遠屬于你的,誰也搶不走,你就穿上它,到那里去……到那里去……”
這次又聽到老頭叫譚自生‘小兄弟’,冷天涯真想跑到老頭跟前,把他的舌頭扯出來檢查一下到底哪里出了問題,怎么會分不清輩分亂叫人呢?是不是因為眼睛不好,所以沒有看清譚自生的年齡實際上很小呢?那應(yīng)該是眼睛的問題。
嗯!應(yīng)該就是眼睛的問題,可是這個應(yīng)該怎么檢查呢?又不能拆卸……
冷天涯心中想著,真要去分析他的想法,那可要分析到人體結(jié)構(gòu),乃至宇宙的構(gòu)造了,他自己或許都沒有察覺,他其實是有病的,而且病的還不清,而且這個世界還沒有可以發(fā)現(xiàn)這種病的醫(yī)生,也沒有不是醫(yī)生而認得這種病的人,那他這病也只能惡化下去了,反正也不會折壽。
“老爺爺,您什么意思啊,我去哪里?”
看著神態(tài)恍惚的老頭,譚自生兩只手摸不著頭腦,一時間都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我又不認識你,你喜歡這件衣服我還你就是了,你怎么還命令我似的,讓我到什么什么地方去?
“到那里……到那里去……”
老頭抬手指著天,提高了一分音量,聲音里更顯蒼老無力。
“天上?我可以去嗎?我這么弱小,我也不會飛啊!”
聽著老頭的話語,譚自生一時間只認為他的話是天方夜譚,他一個普通的小孩,怎么可能上天呢?
但是下一刻,譚自生又想到了那個自稱天帝的老頭,當日就是他給了自己那把破爛短劍,表面上爛可實際卻很厲害的短劍,他所說的難道都是真的嗎?他真的是天帝?那個懸崖也確實是天界?
譚自生雖然自從寒月鎮(zhèn)醒來的時候,就忘了很多事情,那天的事就猶如一場夢一樣,他還記得那是非常非常高的懸崖,高處這個世界所有的建筑,所有的高山,也曾找尋過那個懸崖,但那就像是一個虛無的存在,從來不曾在這個世界停留,或者已經(jīng)去了其他世界。
“不!你一定可以的,你可以……”
老頭說完,不再有任何聲響,他白色的頭發(fā),黑色的衣角卻在風中不斷飄動,這一刻,他就宛如天上的神仙,站在那里,就算看似一動不動,或許在一瞬間,也有千萬次閃動。
半刻鐘過去了……老頭還在那里,一動不動。
一刻鐘過去了……老頭還是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誒,我說你這老頭怎么回事啊?”
一動不動站上一刻鐘,誰受得了啊,冷天涯現(xiàn)在感覺腿也麻了,手也酸了,眼看老頭還是瘋癲一般的站著,他忍不住沖上去,伸手想要去推老頭,可是在下一刻,他的眼睛瞪大,眼里滿是不可思議。
譚自生也隨著冷天涯的目光看向他的手,下一刻他的眼睛也滿是不可思議。
只見老頭還是那個老頭,也還是實實在在的站在那里,可是冷天涯剛才伸出去推老頭的手卻穿透了老頭的身體,這一刻還在老頭身體前顫抖著。
兩人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擦一擦眼睛再看,才感覺那老頭的身體虛幻無比,仿佛不是真實的,他們身處的這個空間也變得虛幻無比,不是真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