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年幼時候,他們曾到一個小鎮上春游。
曾經,他們在藻荇蒲葦間劃槳,現在,他們泛舟在衣料和長發的波浪之上。
但是,當尤霧睜開眼睛的時候,還是抓住了枕頭狠狠一拍。
沒有腰酸背痛,沒有婉轉承恩,焦谷昨晚把她放到床上,然后,一個人去了浴室沖澡。足足半個多小時才出來,等得她昏昏欲睡,最后被焦谷哄著,還真睡過去了。
等她一覺醒來,焦谷早就到畫廊去處理一些收尾的事情了,她又羞又惱,憤憤的給焦谷發了一句,發完就隨手丟到了被子里。
焦谷剛剛忙完,正在安排人把里面的東西搬出來,一卡車全部裝到尤霧先前抽空帶他去過的一棟空著的別墅里。
路有點遠,他剛談好了價錢,坐下來喝杯水的功夫,手機上就彈出一條信息。
大霧:你是不是不行啊!
大霧撤回了一條消息。
只是這話一發出去,尤霧就有些后悔,趕緊手忙腳亂的在被子里翻手機,快速的撤回。
卻不知,焦谷早就看見了,還好整以暇的看著她撤回,笑的溫柔又玩味。
他倒不是不行,只是他們現在才在一起多久,就算從尤霧的口中得知,她也是喜歡自己的。可未來的事情誰說的準,萬一尤霧某一天厭了他,那他這么急哄哄的,豈不是誤了尤霧。
他往后一靠,順著力道在椅子上轉了一圈,他回味起昨晚,尤霧邀請他參加的那一場盛大Party。
露出來的是雪白的奶油,隱藏在貝齒后面的是沾有透明醬汁的果凍,因為升溫而軟成一灘的白巧,以及,水面下加以點綴的鮮花。
他不是足控,卻用泛著涼意的手從她的腿一點點往上,一寸寸的侵犯那片柔嫩肌膚。他想讓尤霧的眼底充滿欲望,她的一舉一動最好都因他而散漫無章。
可是看著尤霧發絲凌亂也要拉著他共赴盛會的樣子,他突然有些退卻,他承認他有些怕了。
他怕尤霧后悔,怕自己的占有欲一日更勝一日,他怕太多太多。
所以到了最后,他起身離開,收拾好了尤霧,和自己。
焦谷:撤回了什么?
他想了想,沒有戳穿尤霧拙劣的掩飾,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飛快的跳動。
大霧:沒什么沒什么,是我發錯了!
大霧:早餐在哪里?
焦谷:廚房,保溫柜里。
尤霧揉了揉自己的臉,看見消息便趕緊起身,攏了攏敞開的外袍,光著腳跑到廚房,果真在保溫柜里看見了自己愛吃的三明治。
她笑瞇瞇的回去洗漱,然后熱了杯牛奶,坐在餐桌前小口小口的吃著。
突兀響起的手機鈴聲打破了溫馨的早上,鈴聲是尤霧剛換的,她好心情的聽了一會兒才接起,摁了免提鍵。
“你好,什么事?”
“小霧,是媽媽,我和你爸回來咯。你現在在家嗎?我們直接過去,把給你的禮物順手拿過去。”
電話那頭響起的是母親熟悉的溫柔又熱情的聲音,尤霧咽下嘴里的東西,眸子里閃過幾分驚喜,卻還是嘴硬道:“還記得我這個女兒啊,一出去就是大半年,都不告訴我。要不是霍秘書,我都不知道你們去瑞士玩兒了!”
“都怪你爸,是他的主意,你知道媽媽一向沒主見的嘛。”尤母毫無心理壓力的把鍋甩給了尤父,一邊忙前忙后的尤父也是無奈,但還是認命的接下了這口大鍋。
自己看上的自己看上的,都這么多年了,也不是第一次背鍋了,沒關系沒關系。
而知道“真相”的尤霧卻是哈哈大笑起來,“你們出去這段時間,誰給你們看公司呀?”
“當然是霍群啊。”
尤母理所當然的語氣讓尤霧笑得更開心了,霍群是尤父至交的兒子,六年前就代替他病重的父親在尤氏工作。和她也算是從小一起長大,霍群大她五歲,所以她很喜歡跟在霍群屁股后頭,一口一個霍哥哥的叫。
“霍秘書真是辛苦,拿著這么點工資,卻要打三四五份工。”
“知道你心疼你的霍哥哥,誒誒誒,這個要輕拿輕放,尤柏山!這可是給女兒的,你要弄壞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乖崽,告訴我你現在在不在家,我們要上車了哦。”
尤母像是沒脾氣一樣,一邊指揮著尤父擺放行李,一邊笑瞇瞇的重復了一遍剛剛的問題。
尤霧喝下最后一口牛奶,柔聲道:“在家在家,快來吧。”
她倒是半點都不擔心焦谷會突然回來,雖然她不知道焦谷是什么時候走的,但是那棟空著的別墅在豐源區,離這兒足有一小時的車程。
倒不是故意告訴焦谷一個那么遠的地點,只是因為幾年前不知道城市規劃的后續是逐漸南移,只是眼看著在市中心邊上,簡約好看,價格也承受的起,就直接買了。
結果這幾年經濟發展,市中心逐漸從那邊向南灣區這邊發展,豐源區那邊的房子就這樣空了下來,平時也就放小長假的時候才會過去。
焦谷畫廊里的那些作品,都是他的心血,如果隨意放在什么不重要的地方,只怕會因為沒人打理而落下灰塵,慢慢腐敗。
豐源區的別墅定期有傭人打掃,比起其他地方,自然是更讓人放心的。
不過十幾分鐘,門鈴就被摁響,尤霧穿著拖鞋小步跑過去,從貓眼里看見了熟悉的四個身影。她一把拉開門,張開雙臂給站在最前面的尤父尤母一個大大的擁抱。
“快進來,我去給你們倒水。”
尤父尤母換了鞋就往里走,這地方是尤霧自己買下來,自己布置的,他們少有機會過來,所以格外高興。
霍群接過小助理手上的禮物,目光卻落在了另一個鞋柜里,那三四雙格格不入的黑色皮鞋上。
——尤霧設置了兩個鞋柜,一個專門放自己的鞋,另一個就給偶爾來的客人臨時穿。
這些他都知道。
那么,這幾雙皮鞋就顯得格外可疑了。
“霍群,趕緊過來呀,別光站著,咱們坐下來說說話。”
尤母見霍群站在原地,趕緊招呼著要他過來,霍群抬頭笑著應下。他的目光在皮鞋是轉了一圈,眼底的濃黑幾乎凝成實質,最終還是壓抑著,走向單人沙發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