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德懷特·里爾,我得承認宥訴術師讓我長時間舉著魔杖這種事真的會消磨大量的體力和耐力,我不知道我究竟舉著那根魔杖舉了多久。但宥訴術師在那段時間一直面向著我,這也讓我倍感壓力。
我想如果不是因為宥訴術師就站在我的面前,我應該把那根魔杖放下來了至少五六次。
我其實不愿意在這里描述太多有關于我最后放下魔杖的場景,去在這里具體講講我究竟到結束的時候流了多少的汗。我認為去強調這些東西是很沒必要的——這世界上有太多比我舉魔杖更累的事情,比如在碼頭搬運貨物、在熱帶雨林的伐木場伐木、在深海之中鋪設海底電纜。
而我也不過是舉著一根魔杖舉了相當一段時間,甚至宥訴術師讓我做的這件事的最終目的還是在提升我自己的實力,和我前面說的那些工作還有些不同——那些工作雖然也能獲得填飽勞動者們的肚子,但它們產出的更多效益還是流進了老板們的錢包里。
“我應該感謝上天給予我的天賦,也應該感謝宥訴術師選中我的眼光。”我當時就這樣對自己說道。
“很好,德懷特。”宥訴術師依舊面對著我,他又問道我,“你現在覺得怎么樣?”
“非常好,我只能這么說。”我回答道宥訴,“雖然長時間舉著魔杖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情,我的身體似乎也是很像讓我知道這一點,不斷地在提醒著我。但我相信這件事一定能給我帶來很大的幫助。”
宥訴術師沒有再多講些什么,他向著我伸出手來,我看到他的動作后也明白他是在向我索要魔杖。
其實那時候我很累,我感覺自己巴不得直接攤躺在地上。不過我還是很勉強地對著宥訴術師笑了一下,又把手中緊緊握著的他的魔杖放到了他伸出來的掌心上。
“我知道這很重要,不是嗎?”我對宥訴術師說道。
“長時間握著其他術師的魔杖,對你沒有太大的好處。”宥訴術師聽到我說的話后便嘗試跟我解釋起來。
“這是有什么說法在里面嗎?我想知道。”
“一種比較傳統的迷信罷了。”宥訴術師簡短地回答道我。
“不過我很信。”他又緊接著那個句子后面補充了一句。
宥訴術師把身體轉了過去,用他那堅實的后背面向著我。不得不承認,那真的是非常漂亮的背,看上去就像是一個中世紀騎士用的木制的盾牌。
我知道這樣的比喻可能比較幼稚,像是年紀不大的小孩子說出來的一樣,但那真的是我看到它時產生的第一印象。
盡管宥訴術師是背對著我,我其實還是能夠清楚地看見他正在做些什么。他把腦袋低了下來,感覺像是在琢磨他的那根魔杖,不過他的背倒依舊是直直地挺著的。
“他是在檢查我有沒有弄壞他的魔杖嘛?”
我非常用力地依靠著我那沒怎么經過鍛煉的肺吸著空氣中的氧氣,但這其實并不能在很短的時間里就讓我的體力完全得到恢復。我依舊感到相當地累,我認為我至少還得需要十分鐘才能從這種狀態中稍微緩過一點來。
我在那時候認為自己就算恢復了一些體力過來,也沒法進行宥訴術師為我準備的接下來的術法課程。我在原地半站半蹲著不動,嘗試恢復體力的時候其實也在猶豫自己要不要把這個消息告訴宥訴,而我更多地還是覺得這是沒有太大的必要的——畢竟如果我真的在后面的學習中體力不支,宥訴術師應該還是能夠看出來并讓我停止練習的。
“我現在主動地告訴宥訴術師我沒法再堅持下去,可能會讓他以為我還是一個不能吃苦,性格懦弱的孩子。”我這樣對自己說道。
我選擇咬緊牙堅持下去,我渴望能在這些時間里學到更多。我多么希望自己能通過術法改變命運,而在這一天之前,我曾無數次地想象過在這一天能發生的情景。
“你得永遠像這般樣地渴望成就。”我在心中跟自己說道。
時間在緩緩地流逝過去,宥訴術師仍站在我的面前撫摸著他的魔杖,他始終背對著我。我猜想如果他真的只是在檢查,那可能他不需要用上這樣長的時間。
他很可能是在腦海中思索什么東西,而不斷地去用手摸魔杖會有助于他的思考,所以宥訴術師才會一直這樣做。
“又或者他真的只是單單太愛這根魔杖了,覺得這根魔杖對他來說是真的太重要了。”我又在心里想。
我不清楚自己要不要真的干脆走到他的身后去告訴他我已經準備好了,其實那時候我的體力并沒能恢復太多。但我想我這樣做的目的事實上也單單是在跟宥訴術師展示我對術法學習的熱情和動力。我始終是一個不太真實的人,這我確實得要承認。
我認為考慮這樣的事并不會花費上太多的時間,因為很多事情擺在我面前讓我上選擇一萬次,我也會選擇同一個答案。我很快就告訴自己我得這樣做,我應該主動地去找宥訴術師,而不是等待他轉過身來再告訴我下一步該怎樣做。
“再在這里休息一下,等會兒就主動去找到他。”我對自己講道,“他可能很快就要轉身過來了。”
我把身體直立了起來,以自己認為最為合適的力度拍了拍宥訴術師的后輩。他在這之后便轉過身來,我從他的眼神中反而察覺出了他心中可能存在的迷茫和疑惑,所以還是我先開口對他說道:“您怎么了嘛?”
“我很好。”他回答我的聲音不算大,但他吐出來每一個的音節似乎都在顫抖。
我也開始變得相當不明白起來,也不知道該對宥訴術師說些什么才好,但我還是對他講道:“我們還要繼續嗎?”
宥訴術師的眼睛突然就閉上了,我以為他是要在心中考慮一下再能給我一個回答。但他在接下來的幾秒鐘臉色很快就變得煞白,又在我的面前就這樣倒下了。
他是往他的后背方向往下倒的,我當時可以說是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如果我能不那么遲鈍,我想我至少也會來拉宥訴術師一把的。
他在倒下的時候發出了相當大的響聲,而我只能單單地看著這發生的一切,并對著他那倒下的身體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