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漠的夜舞妓”,是西漠史書中記錄的一種奇特景象。
從西軍收降的土著口中得知,在西漠以西更遠處有一接天瀑布,其形也彎曲,似云猊吞吐、余煙飄渺。周邊部落都將此瀑布尊為神意,歲歲獻禮供奉“神獸”,以保來年安寧。
只有行客和虞中盛知道,那“瀑布”不過天兵肅隔一角。放眼望去開闊數千里,這面墻是初代將人神位擁有者留下,用以阻絕蠻荒、七彩天河的神物,執掌將人神位方可視其全貌,驅使如意。
泉鬼爭路悟花開,黑龍含月曉星海。
鬼泉于天幕之后、星海中央,借神靈之軀孕育千年陰水,養死尸之魂。等到黑龍含月,華耀收攏日,即見白。若其下妖花也能見日,則盛開粉顏嫵媚、形異動人。
玲瓏花結玲瓏果,玲瓏果下度佛陀。
重塑外形的泉鬼爭相競出,將自身靈魂附于任意一株玲瓏妖花,并盤坐悟道。而有投機取巧者,會被星海神靈覺察,剝奪魂魄、做假人流放界外,這些便是“夜舞妓”。夜舞妓,既是星海之靈映照之物,每逢妖都歷四月初一顯形不知處,進西漠、經妖都、走南國、穿中圖、入北地,至涂林,東盡則歸虛。
行客對過路的惡鬼們并不關心,只記得神言千萬天兵各有靈性,縱使肉身成帝也難于此間來去自由。若決意尋找古劍,最好能夠奪取一只假人的控制權,讓它代行進入肅隔之中。
“為何這虛妄能有這般神通,莫非它們生前都強過本帝?”
“因為,過去初代借助星海神力筑成結界,與那神靈契約,只有將人神位、星海神力共聚一身者,方可解除蠻荒之地的封印。”
“假人假寐,它們由星海神靈靈眼化身操縱,與天門氣息自然吻合,否則怎能抵擋住千萬天兵真意。”將人神平淡道。
“既如此,它是神,你也是神,你怎么如此沒用?嘁!”
“這......”
“我只知道,它從那里來,是真正的神明?!?p> “你看錯了,那是神仙閣,要從天河再往上......”
行客和將人神一齊仰望蒼穹,沒人知道他們在看什么。就在這時,二尊目光所視之處,湛青色法陣閃現旋轉布局,七尾冷焰照明居中的古字印,哀鳴聲皆至,一染血妖狐自法陣脫出疾墜向下。
“月菂?”
行客瞬身于空中將月菂接下,在后者額頭處,原本象征著三次生命的血簇已去其二,他不得不再次借用不朽生殺術的“生”,為狐人族秘字續靈。
“不朽生殺術一生一死,君鐸創立此法約束各妖族為其謀事,你竟然給一個狐人連用兩門生字?”
“當心死字的反噬,也別忘了,你的靈魂永遠是那個二十一歲的孩子。”
“啰嗦!”
行客兩指并尖輕觸菂兒眉心處,憑借狐目,他看到一座莊嚴且高貴的殿堂。女婢們靜候兩側,她們衣著既像宗族子弟也像宮里人,她們胸前統一帶著藍紫色的鳶尾花,她們嘴中又呢喃著不知什么時代的語言……
她們好像要凈化一切。
唯有側立在人群中,擁有和李子冬相同面容的男子,回眸淺笑,留給行客無法猜透的兩個字:等我。
“是她?!?p> ……
黃沙路上塵卷鋪地,石與細草飛揚,被一群群戰馬沖破間隙。馬啼聲嘹亮,只見那領軍女將朱翎箍發,環帶護額,身穿黑龍鱗雷紋金甲,腳踏波瀾祥云逍遙靴,赤槍銀尖,紅纓斬無。她是王下十三騎第三騎將,丹桂兒。
“鳳孤將軍,別來無恙?!?p> “你不是我的對手,回去吧,就算無通來了也一樣?!兵P孤堅定道。
“哈哈哈哈哈哈!狂妄!”
“喝!”
丹桂兒踏馬飛起,全旋開弓劈槍落地,拿握龍尾直扎,出散水絞首,被撩,俯身轉槍又躲劍刺寒芒,攻勢奪回亂舞銀花,層層洶涌如波濤,靈光浩蕩。
鳳孤凝氣,腕劍出殘影盡破浪潮,縱起躍如彎月,斬風破云、點星天河,終掛劍分兩側落于左手,以橫掃做局與赤槍戰成平手。
“丹圣之名果然不虛!”
“哼,西漠第一劍不會就這點兒水平吧,本將軍臨陣可向來不會手軟,接招!”
頃刻間,東流之息湍急龍卷升天,隨著丹桂兒手印變換,那些水流與蒼穹元素交界處暗雷鼓動,最終形成一片元素之海。
“白水初生,甘洺露引,流流之葛,洱洱之低,今得吾令,喚汝真靈,道法天啟,名曰魚龍?!?p> “開!”
元素海洋中,魚龍的龐大身軀比擬半方天地,它用盡全力也不過是從空間里抻出頭顱。白水瀅瀅,波紋流轉勾勒出一道道金色的符文。魚龍張開大嘴,并用靈視將下方敵人牢牢鎖住,似乎后者已經難逃此劫。
“白水真意!九重天露!”
丹桂兒御槍而下,身后白水宛如銀幕遮天,折光透影。
“我說過,就算無通來了也一樣?!?p> 白衣震袖,手臂掄劍迎刃撕裂空間,但如果仔細看,那些空間劃痕都在一招一式的盡頭被湮滅。褂衣纏絲游若燕,逍遙取藝天上仙,原來鳳孤已然突破第十四境界,比丹桂兒還要高一重。
劍聲靈動且飄柔,好像任誰也不愿意打破這短暫的寧靜。鳳孤出劍,四方百轉回,升格八方卻無依,這是真正的八方劍意,而領悟這道劍意的世間僅此一人。
“八方逍遙劍?”丹桂兒震驚道。
時間流淌,一柄純白之劍于瞳孔中不斷放大,丹桂兒本想格擋,卻被它炸開散作無數細小飛燕,在各個方向再次交織,目的唯有黑金鎧甲正中央的那對龍眸。
“噗!”
“吼!”
直到魚龍隱去,水霧消散,周圍的一切才漸漸平息……
鳳孤慢步來到丹桂兒身邊,盤腿下坐并將劍鞘擱置一旁,他輕呼一口氣,好似如釋重負。
“戰斗結束,這里已經不是戰場了,起來吧?”
“哼!”
“唉呀,我本以為這次丹無通會來,沒想到是你這妮子,浪費逍遙劍意嘍!”
“你耍賴!若非大哥修煉閉關,早就飛過來了,然后把你揍得鼻青臉腫......”丹桂兒眼睛一轉,立馬湊到鳳孤身邊。
“二哥二哥,好二哥,你教我逍遙劍吧?”
“一邊兒去,誰是你二哥,舅母知道你這般胡鬧,定讓你回去吃書蟲!”
“我不管,你就是我二哥,比丹無通那傻子還要親,最親最親的二哥了,好哥哥,教教我吧,嗯?”
“美得你!”
“鳳孤!別給臉不要臉!你別跑!站??!站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