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這不是李主任么!”一個中年婦女滿臉堆笑地道,“李主任,你怎么來了?”
李蘭蘭打量著眼前的女人,沒什么印象,不過向宏濤和這個女人眉眼之間有幾分相似,應該是向宏濤的媽媽。
“不是向宏濤的家長,給我閉嘴!”
中年婦女沒有生氣,仍然笑著道:“李主任,我是向宏濤的媽媽?!?p> 果然,李蘭蘭猜的沒錯。
“李主任,你不記得我了?”
李蘭蘭作為家委會主任,很多家長對她都不陌生,但她認識的家長有限。
“別跟我套近乎!你兒子打了我兒子,這你認吧?”
“什么?”向母有些難以置信地道,“你兒子是?”
袁澤不禁搖頭,這向宏濤一家只顧演戲了,功課做得不咋地呀。
李蘭蘭指著旁邊的沈飛道:“我兒子,沈飛!”
“他是你兒子?”向母臉上驚訝的神色,不像是裝的。
一個中年男人沖過來,語氣不善地道:“打了又怎樣?”
向母連拉帶扯地把中年男人拉到一邊,對他耳語了幾句,從他們的舉止判斷,這中年男人應該是向宏濤的爸爸。
向母和中年男人又走了回來,中年男人態度有所轉變,“你兒子也打了我兒子,他倆算是扯平了!”
李蘭蘭冷哼一聲,“扯平?學校叫家長那天我在外地出差,我沒到學校,趁我不在,你們合起伙來欺負我兒子!真當我李蘭蘭不會秋后算賬嗎?你兒子憑什么先動手打我兒子?還有,我兒子打了你兒子,你兒子完好無損;但是,你兒子打了我兒子之后,我兒子聽覺出現了障礙?!崩钐m蘭掃視著在場所有的人,“你們說,這事怎么辦?”
聞言,向父的脾氣又上來了,“你說你兒子出現了聽覺障礙,有什么證據?”向家那邊的人也紛紛附和。
“就是,你說什么就是什么嗎?”
“紅口白牙,信口開河!”
“證據呢?拿出證據來!”
……
“證據?就你們還跟我要證據?我倒是聽說你們碰瓷、訛人的本事不小?。『?!你們要證據,那我就給你們證據,給我兒子做檢查,檢查結果就是證據!”李蘭蘭轉身,一改剛才的兇神惡煞,臉上充溢著母親看兒子時特有的溫柔,“兒子,我們先去做檢查好不好?”
好一副慈母形象!袁澤不禁豎起了大拇指。
沈飛看看李蘭蘭,又看看周圍的人,一臉茫然。
“沈飛、沈飛……媽媽跟你說話呢!我們去做檢查,好不好?你聽到了嗎?”李蘭蘭焦急地呼喚著沈飛。
沈飛滿臉懵懂,依然毫無反應。
袁澤咂舌:影帝上身了!別說,沈飛這小子還挺有演傻白甜的天分!
看著沈飛,李蘭蘭一下慌了,眼圈發紅,還順勢抹了一把沒有流淚的眼睛,“哎呀!我不活了!我兒子聾了!我兒子聽不到我說話了!我跟你們拼了!”
袁澤暗嘆:又一個影后誕生了!這母子倆不混娛樂圈,簡直是浪費!
李蘭蘭伸手抓住向母,“你賠我的兒子!你賠我的兒子!”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向母手足無措。向父見此怒上心頭,氣急敗壞地道:“你這分明是無中生有!”
李蘭蘭冷笑一聲,“我無中生有?我看是你們心虛吧!”
“心虛?你這分明就是胡攪蠻纏?”
“我胡攪蠻纏?走,給我兒子去做檢查去!現在就去!”李蘭蘭拉著向母就朝病房門口走。
向父本能地就抓住了向母的另一只胳膊,“你給我放手!”
李蘭蘭豈肯放手,向母夾在中間,不知如何是好。向父見李蘭蘭不肯松手,頭腦一熱,狠狠地推了李蘭蘭一把。
李蘭蘭暗道:中計了!借勢摔到地上,下一秒,捂著自己的胯骨就嚎開了:“打人了!打人了!哎喲,疼死我了……打人了……”
向母慌了,一下甩開向父,“李主任,你沒事吧?孩子他爸不是故意的。”
“一句不是故意的就完了?他剛才打我你看的真真的吧?給我疼的!多半是骨折了。你們也都看到了,打人了……打人了……”
李蘭蘭帶去的人很配合地把向家的人圍到了中間,急轉直下的形勢一時讓向家這邊的人懵了——怎么回事?訛人的反倒被人訛了?
“這……這……”
向母“這”了半天也沒說出什么,多半是感同身受了,就在前天,同樣的一幕她在學校辦公室里親身上演過。
沈飛見李蘭蘭摔倒,不樂意了:“你們敢打我媽媽!我跟你們拼了!”說著就要動手。
李蘭蘭使個眼色,帶去的人有人立馬上前攔下了沈飛。很快有護士推著擔架進來,眾人小心翼翼地把李蘭蘭抬上了擔架。
李蘭蘭幽幽轉頭,“讓他們家所有親戚都跟著,做個見證,免得他們耍賴!”
說完,李蘭蘭一邊喊著“疼”,一邊慢慢躺平,任由護士推走了。
后面的推搡聲,罵娘聲不絕于耳。不過李蘭蘭帶來的那些人都有拳腳在身,普通人根本敵不過他們。不一會兒,病房里除了向宏濤,其他人不管愿不愿意都被帶走了。
經過袁澤藏身的地方時,沈飛暗暗做了個OK的手勢。袁澤摸摸口袋里的錄音筆,該她出場了,留給她的時間也不多。
袁澤在病房門口快速左右掃了一眼,走廊里沒人,病房里只剩下了向宏濤一人,他正坐在床上發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袁澤推門的同時悄悄打開了錄音筆,時間有限,她決定單刀直入。
“向宏濤?!?p> 向宏濤抬頭,眼里先是疑惑,而后釋然,想必他認出了袁澤。
袁澤坐到對面的椅子上,“向宏濤,老師相信,這一切不是你愿意看到的,是嗎?”
向宏濤看看袁澤,又低下了頭。
袁澤心中暗喜:有門!
“向宏濤,你知道嗎?陳銘老師,就是你的家長要求他賠償的那個老師,他也住院了。你住七樓。”袁澤手指天花板,“他就住在八樓,陳老師是十五班的班主任,我只是十五班的代理班主任。陳老師之前因為腰突,請了一個月的病假,昨天得知你們打架,陳老師不放心,假期沒結束就帶病趕回了學校,可沒想到……”
袁澤打住話頭,留給向宏濤消化的時間。向宏濤左腳腳尖反復地摩擦著地板。
“剛才的一幕你也看到了,馬上期末考試了,老師真心不希望這些事影響到你和沈飛,有些事也不是你們這個年齡應該承受的?!痹瑵傻攘艘粫海M量平靜地問道,“向宏濤,跟老師說說你的想法,好嗎?”
向宏濤還是沉默。
袁澤手心里開始冒汗了,表面上她在平靜地跟向宏濤聊天,其實她內心是無比的焦灼和忐忑。
袁澤起身,輕嘆一聲,“既然你不愿意說,那你好好休息吧,老師不打擾了?!?p> 袁澤轉身,腳步無比沉重,一步、兩步、三步……
如果向宏濤一直不開口,這件事真不知道要鬧到什么時候,什么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