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跑到門口,又去看那副苑規(guī)的牌匾,靜靜地發(fā)呆。
上面的字一個個扎在她的心里,她以為弄懂的事情,頃刻之間又化為漿糊。
不知不覺,她的腳步走到了瀅心的住處。
還未到門口,就聽到了里面有人哭泣。
她掀開門簾進去,看到瀅心正在低頭抽泣。
她的心中一陣心疼,說不出話來。
瀅心聽到有人進來,抬頭看,擦了眼淚,強擠笑容。
“姐姐來了!”說著她站起身,轉身用手帕擦眼睛。
“我去給姐姐沏茶?!?p> 冷蕊依舊沒說話,她不知道說什么,只是點點頭,找個椅子坐下。
瀅心端茶過來,她謝過接下。
她不知道怎么勸,自己都是一筆糊涂賬。
瀅心貼心地說:“姐姐不要擔心,這是我的命。”
“命?”冷蕊重復著這個字。
思緒萬千,但口中卻說:“你知道苑規(guī)嗎?”
“知道?!?p> “因為它,已經比其他地方好很多了?!?p> “我知道?!?p> “好很多——”冷蕊又重復著自己的話。
難道這就是最好的辦法了?她不知道是不是,只覺得心里還是堵。
冷蕊雖說話很少,但就這樣陪著她,坐了一下午。
瀅心不再哭泣,似乎坦然了不少。
她唱起歌來:“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你的歌聲越發(fā)進益了。”
冷蕊欣賞著,贊嘆著。
她回到房內,悵然若失。
沒想到李驥又回來了。
“冷蕊!冷蕊!”他進來就大呼其名。
“怎么了?”
“快來陪我!”
李驥看到冷蕊,上來就是一個大大的擁抱。
“出什么事了?”冷蕊仍然不解。
“不要說話?!?p> 李驥將唇湊過來,堵住她想要說的話。
一陣狂風暴雨后,李驥終于開口。
“我要走了。”
冷蕊凝視著他,不敢相信。
“你要去哪里?”
“永遠離開這里?!?p> 冷蕊挺直身體,驚訝地皺起眉頭。
“為什么?你的家族都在這里?!?p> “舉家搬遷。”
李驥冷靜地回答。
“到底出什么事了?上午還好好的,不對,因為梁玉石嗎?”
冷蕊終于說到正題。
李驥沒回答,只是說:“你別管?!?p> 然后他轉過頭來,用一種極度溫柔的目光看她。
“我最舍不得的就是你。答應我,等我好嗎?”
一種濃濃的憂愁圍繞著他們。
“好?!?p> 一個字承諾千金。
風塵之地最無情,也最多情。
天上飄落花朵,凋謝后被風吹起,卷了又卷,風停了,重回大地。
她什么都做不了,也不知道該做什么。
云清苑里比以往都要熱鬧。
今天是瀅心第一天接待客人的日子。
消息已經散播出去,趨之若鶩的男人們,有的是本鎮(zhèn)的,還有從外地趕來的,云清苑的名氣非同凡響。
苑內的人們忙碌著,花姨上下張羅著。
比賽,抽簽,篩選后,價高者得。
發(fā)生的一切,似乎都是理所當然。
人們沒覺得什么不對,反而個個喜氣洋洋。
只有冷蕊獨自在房內,心如刀絞。
姐妹們死的死,騙的騙,貞操被當作商品買賣。
終于,冷蕊已無法沉默,找到花姨。
“為什么要這么大張旗鼓?”她質問著。
花姨看著她,沒有及時回答。
“不要再說什么我重要,她不重要的話。我們都是一樣的,在這個地方生存,有什么不同?”
她按捺不住情緒,終于徹底爆發(fā)出來。
花姨還是沒說話,但流下眼淚。
冷蕊不明白:“你同情她,為什么還要這樣做?”
“我的苦你不知,能不問了嗎?”
花姨開了口,止不住的淚水。
她第一次看見她哭,忍不住抱著一起痛哭。
手上那枚黑色的戒指,不知什么時候,緊緊地觸動了,勒緊著肉,冷蕊疼得大叫起來。
花姨停止哭泣,扶著她問:“怎么了?”
“手疼!”她抬起胳膊更覺痛楚。
花姨摸著那枚戒指,悠悠地說:“他還是來了!”
“誰?”
冷蕊警覺起來:“花姨,你告訴我實話,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花姨站起身,從懷中取出手帕,拭了臉上的淚水。
“冷蕊,你是有任務的。”
“任務?”
“你先回吧!事已至此,你我不能改變?!?p> 花姨轉過身,不再看她,拒絕的姿態(tài)。
“花姨——”冷蕊說著,肚里的話又咽了下去。
瀅心的儀式仍舊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客人,小廝們,路人們都擠在樓下參與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