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混遲早要還的,這不,課間的時候,韓子春坐到陸山旁邊,摟著陸山的肩膀說:“陸山,明天放學有個場子要擺,過來嗎?”
陸山一聽就知道,這是招呼自己去打群架了,所謂場子就是兩伙人約好到一個地方打群架。韓子春打架一般不叫陸山,畢竟陸山不是專門在道上混的,這次叫上陸山,肯定是對方的人很多且不好惹,能多叫個人就提高一分勝算。
陸山沒有猶豫地說:“行啊,去哪兒?”
“18中旁邊的山頂平臺,明天放學我叫你。”韓子春說完,使勁按了一下陸山的肩膀離開了。
陸山心里涌起了一些波瀾,上次欠人家的,這次怎么說也得還。陸山沒有打過這么大的群架,而且是專業流氓痞子的群架,到時候見機行事吧。
陸山準備了一個鏈子車鎖纏在腰間,以備不時之需,沒敢拿刀,畢竟那玩意是雙刃劍,一旦出手,雙方都會發生不可挽回的后果。
放學后,韓子春叫上陸山來到校門外邊的路口,這里已經集結了30多人。韓子春和他們打了聲招呼就浩浩蕩蕩地向18中走去。
經過一個處于山坡上的胡同,胡同的路分上下兩層,像梯田。韓子春這伙人大搖大擺地走在上層,前面有一個18、9歲的青年人穿著紅色立領上衣,不緊不慢地走著。
“哎,讓一下”走在前面的韓子春大聲地說。
紅上衣青年人好像沒有聽到一樣,依然不緊不慢地走著。
“你聽見沒?讓一下”韓子春提高了音量說。
紅上衣青年人依然不聞不問。
韓子春火一下就上來了,抬起右腳就踹到了紅上衣青年人的屁股上。紅上衣青年人趔趄了一下,猛地轉身,掄起右手就給了韓子春一個清脆的嘴巴。
這下像捅了馬蜂窩,韓子春后面的人一擁而上,瞬間將紅上衣青年人打倒在地,拳打腳踢后,又拎起來,一腳踹到了路的下層。
紅上衣青年人爬起來,衣服上都是泥土,臉上布滿了血,指著路上層的人說:“我知道你們是誰,這事沒完。”說完轉身向左走了幾步,又感覺不對,向后轉快步離開了。
韓子春這群人在上層看著哈哈大笑起來。
陸山走在最后,事情經過看得一清二楚,還沒等沖上去呢,結束了。陸山想著:“這人好像有點傻,碰到這事,干嘛不躲呢,你能干過這么多人啊。”
大家繼續向目的地行進,很快到了山頂平臺,平臺很大有一個足球場大小,平臺上是坑坑洼洼的黃土地面,稀稀拉拉地長著一些小草,平臺的周圍倒是長著高大的樹木,也不知道這平臺是干嘛的,為啥要有這個平臺。
平臺兩側已經集結了很多人,陸山粗略估計了一下,對方有100多人,自己這邊也有100多人,看來韓子春和他哥哥糾集了不少人,人數上,雙方勢均力敵了。
陸山這種小兵只能站在最后湊數,可能也稍微能搭把手。
韓子秋帶著兩個兄弟手里拿著鐵管走到了平臺中心,對方也走過來一個留著寸頭,穿一身黑的青年人,后面跟著兩個身高有1米8以上的青年人,手里也拿著鐵管。
兩伙人在平臺中心比比劃劃地說著什么,突然之間,雙方打了起來,后面雙方的人一看平臺中心打了起來,趕忙向平臺中心沖過去,于是棍棒紛飛,哭爹喊娘。
陸山也沖了過去,掄起鏈子車鎖砸在了一個年輕人頭上,自己的肩膀也被另一個人拍了一鐵鍬。陸山斜眼看到韓子秋和韓子春都被打倒了,看來對方比較猛啊,陸山新生怯意。
突然警笛聲遠遠傳來,“警察來了”不知是誰喊了一嗓子。
兩邊的人呼啦一下紛紛往回跑,陸山過去和另一個人架起韓子春就跑,跑到樹林旁邊,回頭望了一眼,平臺上停了幾輛警車,一堆警察已經撲倒了一些人,有幾個警察正在向自己這邊追來。
陸山呼吸急促,看了一眼韓子春,韓子春說:“我沒事,各跑各的,別被一鍋端了。”
陸山松開架著的韓子春,沒有說話,向著另一個灌木比較多的樹林跑過去,踉踉蹌蹌,玩命地奔跑,跑到了人來人往的大街上,陸山才放慢腳步,喘口氣,渾身是汗,肩膀有些生疼,不緊不慢地向家走去。
第二天早自習,韓子春來到陸山旁邊小聲說:“放學別走,晚上去逮人去。”陸山點了點頭,沒說啥。
放學后,韓子春又集結了10幾個人,在學校旁邊的飯店簡單地請大家吃了飯,然后浩浩蕩蕩地去逮人,至于目標是哪兒,陸山沒有問,跟著就好。
走了20幾分鐘,來到一戶人家門口,韓子春上去推了一下,沒有推開,于是敲了敲大鐵門,又敲了敲,聽到院子里傳來一個青年人的聲音:“誰啊?”
隨后聽到拖鞋拖拉地面的聲音,大門打開了,露出來一個胖胖的年輕的臉。
韓子春身后的一個人說:“那天有他”
開門的人一愣,轉身就跑,這時韓子春和身后的幾個人一閃身搶了進去,伸腳就絆倒了開門的人。幾個人撲了上去棍棒和拳腳像雨點一樣砸在開門的人的身上,其中一個人拿出匕首朝著開門的人的雙腿狠狠地扎了兩刀。
打斗聲驚動了屋里的人,房屋門打開,跑出一男一女兩個中年人,男中年人掄起鐵鍬就沖了過來,女中年人大聲喊著“來人啊!殺人了!”,就聽見旁邊幾戶鄰居家的屋門打開的聲音。
韓子春喊道:“快撤!”眾人紛紛跑出了院子,撒腿就跑,叫喊聲越來越遠。
跑了一會兒,韓子春叫住大家,其中一個人說:“咱跑啥?不就是一個男的嗎?”
韓子春看了看他說:“他家人跟這事沒關系,咱沒必要整人家家人。”
這時,從遠處跑過來一個個頭不高的人,手里拿著煎餅,跑到跟前,說:“不好意思啊,子春,來晚了。”
韓子春樂了,說:“五一,還沒吃飯呢啊,沒事。”
“有點事耽誤了。這不我媽剛烙好的煎餅,我拿起來就跑了,整天吃這個,我都吃膩了,但總比餓著強。”孫五一咬了一口煎餅說。
“再找兩個,完事我請你喝酒去。”韓子春摟著孫五一的肩膀繼續向前走去。
又走了10幾分鐘,來到一戶用樹枝作為院墻的大門口。透過樹枝和木門的縫隙,院子里種著蔬菜,遠處兩間紅磚房里亮著燈。
韓子春上去踹了一腳木門,“哐當”一聲,沒有踹開,又踹了一腳,還沒有踹開。遠處屋里的門打開了,出來了一個瘦瘦的年輕人,手里拿著一個斧頭,看著院門外喊道:“誰啊?”
“哥,有人來找茬。”瘦瘦的年輕人似乎看到了院子外站著影影綽綽的人,向屋里喊道。一頓雜亂聲響后,跟在瘦瘦的年輕人后面又沖出兩個年輕人,一個拎著菜刀,另一個握著長柄斧頭。
三個人叫罵著打開了院門沖了出來,斧頭、菜刀紛至沓來,叮叮當當一頓響,啥叫“打仗親兄弟”,這就是。韓子春這幫人被這氣勢、被這玩命的打法,打懵了,不約而同地轉身就跑。
陸山因為在最后,看到前面轉身跑,自己也玩命地奔逃,只聽見身后的叫罵聲越來越遠。
第二天上學,韓子春臉色陰暗地把陸山叫到了一個僻靜的角落說:“謝謝你幫忙啊,別人找你問,你就說沒參與過。”
“嗯,怎么了”陸山非常疑惑,韓子春怎么突然說這個,肯定有事。
韓子春猶豫了一下說:“昨天那個吃煎餅的孫五一,你還記得吧?他死了。”
“啊!”陸山腦袋“嗡”地一下,試探著問:“怎么死的?”
“他跑的時候,摔倒了,被那兄弟三個追上了,被拿斧子批死了。”韓子春嘆氣地說。
“現在這事鬧大了,你參與的少,認識你的人也少,所以誰問你,你就咬住說沒參與。”韓子春叮囑道。
“行”陸山咬了咬嘴唇說。兩個人又嘀咕了幾句,各自回到了教室。
陸山整天都心不在焉的,想想有些后怕,欠韓子春的債基本也還了,這種事以后還是能不參與就不參與。
韓子春之后一段時間沒來上學,也沒有人找過陸山,慢慢地陸山的心情歸于了平靜,但那心里的陰影卻揮之不去,打打殺殺的江湖可不是那么好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