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發酵的速度遠比晨陽想像的還要迅速。

　　甚至還沒到天黑，電臺大樓的門前便已經被聞訊趕來的網紅們圍個水泄不通，各種各樣的視頻開始在網上瘋傳，而中心內容只有一個，電臺里有位能夠通靈的主持人，每到午夜時分，便會與皇帝的靈魂進行溝通，昨晚是宋太祖趙匡胤，而今天來的又會是哪一位呢？

　　此時的電臺大樓中，晨陽正站在窗邊往外看，網紅們的熱情已經讓自己有些不堪重負，幾乎是一天之間，自己的一切隱私全都被扒了出來，讓自己有種無種遁形的感覺。

　　“現在感覺怎么樣？”換上一身干練的西裝，白佳踩著高跟鞋從遠處走了過來，看晨陽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一塊稀世珍寶一般。

　　晨陽苦笑地搖了搖頭：“不怎么樣，而且我也沒覺得我做了什么，一下被這么多人圍著，實在是有些不太習慣。”

　　“慢慢的你就會習慣了。”白佳只是笑了笑，便公事般地介紹道：“欄目的團隊我已經組織完畢，這一次由我親自任欄目的制作人，主持人由你來擔當，這一次咱們一定要來個一鳴驚人。”

　　看著白佳眼中閃爍興奮的光芒，晨陽忍不住潑了盆涼水：“白副臺長你不會真的以為我會通靈吧？事實上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就會接到這個電話，或許是打錯了，又或許他們會打給別人。”

　　白佳臉上的表情瞬間便冷了下來，冷冰冰地刺了晨陽一下，沉聲道：“要真的是那樣，你就等著卷鋪蓋走人吧。”

　　晨陽鬧了個沒趣，只好看著白佳氣乎乎地從面前走過，等他再回頭望著窗外的網紅時，總覺得人好像又多了些，心里忍不住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要是今天電話沒有響，這該如何收場呀？”

　　該靈的不靈，不該靈的卻偏偏顯了靈。

　　剛過十一點，晨陽的直播間里便擠滿了各式各樣的工作人員，當然板著臉的白佳也在其中，似乎害怕自己的情緒傳染到了晨陽，白佳還勉強地沖他笑了笑，接著便無聊地坐在角落里的椅子上，等待著電話鈴聲的響起。

　　時間一點一點來到了午夜時分，帶上耳麥之后的晨陽收起了平時的玩世不恭，變得認真起來，一陣音樂過后，自己磁性的聲音開始在電波里流轉開：“這里是調頻999.9兆赫，午夜談話欄目《說出你的心聲》，我是晨陽，歡迎你在百忙之中撥通直播間里的電話，說出你的心聲，接下來的時間內，將由我與你一起同行，下面我們來接聽第一位聽眾打來的電話，喂，你好。”

　　導播間的電話幾乎在瞬間便響了起來，白佳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上面亮起的號碼，一個、兩個，等了半晌卻始終沒有等到那個傳說中的八個0的電話號碼。

　　雖然八個0的電話沒有等到，但是今天直播間里的熱線倒是瘋了般，不斷有人打進來，而問到的第一句話多半是：“你就是那個通靈的主持人？”

　　晨陽都記不得自己說過多少遍我不是，就在自己覺得有些口干舌燥的時候，一陣熟悉的音樂聲突然提醒了自己，自己這才反應過來，一個半小時的節目時間居然已經到了。

　　似乎已經很久沒有接到這么多電話了，只是等到晨陽興奮地從直播間里走出來的時候，卻意外地發現眾人臉上的表情都不怎么好看，尤其是白佳，居然提前一步走掉了。

　　自己這才反應過來，敢情今天電話是響了這么多，卻并沒有那個八個0的電話打進來，也就是說白佳最想要的節目效果并沒有呈現出來。

　　已經快到凌晨兩點，眾人也沒有跟晨陽打招呼的想法，各自散掉便回家去了。

　　第一天沒有電話打進來，眾人似乎還可以等。

　　第二天沒有電話，眾人提醒自己好事多磨。

　　等到第三天依然接不到電話時，臺里面的風言風語便傳了開，尤其有的人有鼻子有眼地傳晨陽跟白佳兩個人的戀情，什么趙匡胤述冤，根本就是白佳為了捧紅情郎而設的局。

　　到了第四天，電臺大樓外的網紅已經撤得無影無蹤，沒了新聞噱頭的晨陽根本引不起他們的關注，當晨陽再次來到電臺大樓的時候，首先聽到的便是一個噩耗。

　　自己的節目真的要被撤了。

　　在辦公室坐了好久，晨陽終于決定不能就這么坐以待斃，自己徑直來到白佳的辦公室前，‘砰砰砰’用力地敲了三下，不等里面有回應，自己便不耐煩地推門而入。

　　“白副臺長，為什么要撤節目，這就是你所謂的雄心壯志？才過了三天就消磨沒了？”

　　一進門，晨陽便氣勢洶洶地責問道。

　　坐在辦公椅上的白佳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撤你節目不是我一個人拍的板，今天會議上，臺里的幾個臺長都舉手同意，而我……提出了反對意見，只是勢單力薄，沒辦法替你挽回局面。”

　　“呃……”晨陽頓時意識到自己錯怪了人，氣勢一下低落了下來，輕聲一嘆：“其實我早就有這個準備，只是好不容易有了點希望，一下就破滅掉，總是有些不甘心。”

　　“是呀，我也不甘心。”白佳幽幽道：“要是那個電話再打來一次就好了。”

　　想到這，晨陽突然意識到了什么，拉開椅子坐到白佳的對面，輕聲道：“白副臺長，我倒有個想法，值得一試。”

　　“怎么試？”

　　晨陽接著道：“你想想，打電話進來的是什么？是鬼魂呀，鬼魂最怕什么？當然是人多呀，我懷疑這幾天之所以沒有接到電話，就是因為直播間里人太多的緣故，不如這樣，今天晚上就你跟我兩個人待在直播間，你敢不敢？”

　　“我……”白佳的腦海里只是閃過一絲孤男寡女帶來的尷尬，便迅速被興奮的勁頭所代替，認真地點了點頭：“那好，就這么說定了。”

　　時間很快便再次來到午夜，諾大的直播間里只剩下晨陽與白佳兩個人，不知為何白佳突然有一種孤單與害怕，當節目開場的音樂聲剛一結束，自己面前的那部電話毫無征兆地響了起來，彩色的屏幕上閃爍著一排數字，正是晨陽所說的八個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