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商人的野心可惡到你根本無法想象得地步。
證券交易所的那個甲方Tony不知道哪里得來了凌菲的號碼,給凌菲打了個電話。
Tony開門見山道:“凌小姐,您勸勸范吧,再不停止,他是要吃牢飯的。”
凌菲拿著電話,站在塔樓頂層,傍晚的風涼涼地吹在臉上,本該是愜意,因為夏天。
但是,這話,就像一個火辣辣的熱球,燙得人心情煩躁。凌菲冷靜了下說:“監獄,是你家開的吧?”
Tony冷笑:“你不信我的話,一會兒我給你發郵件你親自核對一下。我是好意。”
凌菲笑著:“隨你便,但我勸你們,過河拆橋、貪得無厭這種事還是少做的好,以免溺水、撐死的時候老天都覺得罪有應得。”
說完凌菲掛了電話,她還是當年那個僅憑一份PDF的文件就會嚇到不知所措的女生么?
怎么可能?除非時間倒流。
凌菲馬上就三十了,這個年紀會因為捕風捉影的事情慌亂么?
她的容貌沒有多大的改變,但氣質卻成熟了不少,沉靜的端麗讓她像浴火的鳳凰,驚艷奪目。
她拿著手機打出第七筆困難大學生留學捐助款,這件事,自始至終沒有擱置,辰南做了十年,凌菲做了七年。加起來,是十七年。
“菲姨,這個我看不懂,什么叫做‘作繭自縛’?”
凌菲放下書,看向那個手里捏著書快活奔來的雪芽,雪芽今年九歲。她暑假強烈要求要過來這邊跟凌菲一起度過,原野便將她送過來。
凌菲摸著這個個子不算矮,已經長到自己肩膀的女孩兒的腦袋,說:“字面意思,是說蠶吐絲將自己整個包裹起來,困在里面。但菲姨想告訴你點別的,你喜歡蝴蝶嗎?”
雪芽說:“喜歡。”
凌菲:“蝴蝶并不是天生就那么漂亮的,它開始的時候是毛毛蟲。”
雪芽笑著:“這個我知道。”
凌菲:“毛毛蟲生長期吃葉子,等她長大成熟就開始結繭,將自己包裹起來,不再進食。在蛹里面蛻變,這個過程也叫‘作繭自縛’,等待春回大地時機成熟,成蟲就從蛹里掙扎出來,等她從蛹里再次出來的時候,就不再是當初普通平凡的毛毛蟲,而是美麗的蝴蝶,這一過程就叫‘化繭成蝶’。所以,沒有作繭自縛,就沒有化繭成蝶。”
雪芽點著頭說:“菲姨,我懂了。我看的時候覺得作繭自縛是一個不好的詞匯,聽你這么一說,我覺得它是好的。”
凌菲笑著:“任何事物不分好壞,在于你看待的角度。你用積極正面的思維考慮,那它就是好的,你用負面消極的角度看待,那它就是不好的。”
雪芽也笑,“那我要用積極正面的思維考慮問題,那我眼前的事物都是好的。”
凌菲笑著摟著她的肩膀往樓梯邊走,“雪芽真聰明。我們回家吧,九點了。等你下次來,我們再來。”
雪芽笑著,“好。等我把書放回去。”
凌菲:“不用,帶著走。送給你了。”
雪芽笑得更開心,“謝謝菲姨。”
凌菲:“不謝。”
隔天,原野從日本飛過來接雪芽,雪芽馬上就要開學了。
雪芽在臥室收拾東西,凌菲跟原野坐在茶室邊喝茶邊聊天。
原野看著凌菲,滿臉的嚴肅:“你確定范總這次去沒有問題?”
凌菲:“你是不是聽到什么了?”
原野頓了一下,有些踟躕地說:“非常不好的消息。紐約證券交易所那邊反悔了,不承認范總的那個七十倍協議,當時與范總簽訂協議的人是他們所有人公推的法人代表,但是現在那個法人代表被擠出局了。”
凌菲聽見這話,坐直了身子,面上依舊平靜,但是語氣卻嚴肅了,她說:“意思是他們集體抵賴?”
原野看著她:“就是這個意思。”
凌菲咬了下嘴唇,這是她的習慣動作,一直都沒有改。
凌菲:“軒宇不會那么大意,相信他們的公推法人可以代表所有人簽字。”
原野:“是的,范總還擬定了一份補充協議,就是防范他們抵賴,那份補充協議上所有人都簽了字。但是,現在那份協議被美國法院介入調查,懷疑范總…存在不法商業犯罪的嫌疑。”
凌菲深吸一口氣,這么大的事,范軒宇一通電話也沒有。他到底,在想什么?
原野:“星辰科技的手伸得太長了,不是所有國家都可以欣然接受你們的這種發展。”
凌菲明白原野這話后面的潛臺詞,并不是范軒宇真有了疏漏,而是他帶動的這種質變和騰躍,招來了嫉妒和反對。他引領實體行業進入新紀元的同時,摧毀了一些已經進入軌道的發展趨勢,這個良性的閉環,現在被人強行扯著一端,不讓他正常循環。
他觸動了別人的利益,動了別人的奶酪。
原野看著凌菲陷入沉思,原野道:“說句不該說的。”
凌菲抬頭看著原野,淡淡笑著:“你我之間,什么該不該不說,你但說無妨。”
原野:“現在最好的辦法,不去糾結那個七十倍協議。他撼動的是別人霸主的地位,別人不會輕易收手。他真的有可能,吃牢飯。”
緩了一下,原野接道:“雙方協定作罷七十倍協議,那份補充協議便不復存在。”
凌菲聽懂了原野的話,和那個“不該說”的引申義,但這的確是最好的辦法。
凌菲說:“謝謝你,原野。我知道該怎么做了。”
原野坐過來,坐在凌菲身邊,伸手握住她的。
原野難過道:“你們相守七年,做了那么多努力只為這一天,但是這一天卻是…那么難以到來。”
凌菲笑著,回握原野的手:“沒關系,我們要在一起一輩子,不存在什么只爭朝夕的說法。”
原野:“想要孩子,就生一個,落在你名下就好了。”
凌菲深吸一口氣,笑:“沒事,雪芽和安迪都是我的孩子。”
原野眼淚在框里打轉,她不再相勸。
原野中午到,與凌菲相談了差不多兩三個小時就要走了,凌菲開車將原野和雪芽送到機場,開進那個專屬停車位的時候,偏頭看了一眼旁邊范軒宇三天前停的,那輛淺藍色勞斯萊斯Sweptail。
凌菲送走原野和雪芽,坐在機場定了票,腦袋陣陣作疼。訂好機票,坐在候機廳,在手機郵箱打開Tony發來的那份郵件。
看完,深吸一口氣。罵什么都顯得無力,她只好閉眼休息。
然后,范偉業來了電話,范偉業接通后第一句話就是:“小菲,舅舅對不起你。”
凌菲邊整理思緒,邊皺眉道:“舅舅,怎么了?怎么說這話?”
范偉業:“舅舅希望你不要答應小范的求婚。”
凌菲緩了一下,說:“舅舅,我不會答應。”
范偉業似乎真的很難過,在那邊緩了好一會兒,才說:“舅舅是真沒辦法了,小菲,你能不能原諒?”
凌菲淡淡地笑了一下:“舅舅,我們是一家人,結婚協議什么也不是。”
范偉業哽咽了,“小菲…”
凌菲笑著:“舅舅,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