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宿舍內,一堆人圍著安小暖,嘰嘰喳喳的聲音時不時傳出。
"我覺得暖暖那首詩、這種造型,真的好貼合,太有氣質了。"沈嫻桐很少看到安小暖打扮自己。
"附議,經過我多次組織文藝匯演來看,這個可以有哦。和發型搭一搭,妝容精致少女些。"
"嗯嗯,我覺得還是小暖有想法。很用心了。"李丹姚抱著就不想撒手了。
"我去,牛啊牛啊,活的。丹兒,你哪來的?"宮靈玲直呼可以。
"嘿嘿,這是我和暖暖無意間發現的,合適吧。真的,我都以為是巧合,專門為詩歌朗誦準備的。"沈嫻桐愛不釋手。
"寶寶陪玩,有借有還。"安小暖想到那兩個小家伙,都一樣可愛。
"哇塞,真么一整,我們可真是用心了。那獎項還不手到擒來。"宮靈玲摸著下巴,笑嘻嘻的,一臉得意。
"沈嫻桐,你那個整好沒,試過沒,不得出錯嘛。"李丹姚不放心的問。
"哎呀,大海有多寬,你心就放多寬啊。這后臺啥的,等會我們去問問技術人員操作,我們來放,保證沒問題。而且我們已經用多媒體試了很多遍了,學校多媒體,都差不多一個操作。安啦。"沈嫻桐拍了拍李丹姚肩膀,安慰著她。
"道具應該沒有落下的吧。少了一個環節,我都覺得不完美。"宮靈玲說完,就去翻著一個紙箱。
"快快,去把衣服換上,鞋子也穿上啊。我們來最后調整了。"宮靈玲對化妝頗有心得,所以她很想上手,看看在安小暖的臉上效果。
安小暖被迫被動手動腳,看到她們對自己的事如此上心,感動又感激。
"哇,美吶。暖暖,看看這是哪穿越的女子。"沈嫻桐被驚訝到了。
"我明白了。我之前一直覺得學霸身上有一股說不出氣質,原來是書香名宛范兒啊。"宮靈玲也被驚艷地感嘆道。
"好了好了,別贊美了,時間差不多了。王希哲還在下面等我們呢。等會我們要悄悄亮相,驚艷所有人。"李丹姚催促著行動,大家都收拾東西,在樓下和王希哲匯合后,一起出發,目的操場主席臺。
虧得為了保持神秘,在操場進口一直通道主席臺那邊上豎起來一個簡易的,兩米高兩米寬的棚。這時,安小暖他們就在后臺等著。她們這次行動,就這幾個人知道,其余人班上的人還不曉得。安小暖聽著主持人宣讀表演節目,也一點點緊張起來。
"咱們節目去抽簽沒?"沈嫻桐問。
"嗯,有。之前魏舒去幫我們抽了,第7,還行。"安小暖摸索著衣服邊緣,手心微微出汗。
"嘟……"王希哲手機振動響了一下。是魏舒發的消息,說他在班級后面留好了他們的位置,結束直接去就行。王希哲也回了一個好字。
"有請《十五的月亮》上臺表演,大家掌聲歡迎。請第七個節目做好準備。"
"真快,暖暖別緊張。我們都在前面陪你的。現在,我們先過去做準備工作了。"沈嫻桐抱了下安小暖,被安慰了,心里的緊張也緩解了許多。
"剛剛舒兒發來消息,讓我們別緊張。如果緊張,就想想排練的時候。"王希哲話一落,這倒是安小暖想起排練時的那些沙雕又放松的場面,頓時就不緊張了。
幾分鐘的時間,節日結束得讓人緊張。
"下面有請詩朗誦上臺表演,掌聲歡迎。請第八個節目做好準備。"
安小暖看到主席臺對面的王希哲做了一個加油的動作,兩人相識一笑,王希哲便走上了舞臺。
全場陷入了黑暗,帷幕拉開。一束光滿滿亮起,照亮了臺上情形,就聽得臺下竊竊私語。
"驚呆了。我艸,居然有道具,這整的明明白白啊。不過我怎么沒聽到聲呢?"
"呵喲,居然是穿的是長袍,銀白色兒的,還有花紋,富貴吶。那小哥哥,穿起真他喵帥氣兒。"
"居然是民國時期的長袍,這首詩,絕逼是近代詩,好期待啊。"
"我去,風情萬種的民國,我的最愛啊,期待加一。"
"別吵了,聽,bgm響起了,大招要來了。"
一個方形長桌上還放著一壺沏好的茶,淡淡輕煙在燈光的照曜下越發朦朧。只見那少年端坐在長椅上,為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開口朗誦起來。
就在少年念到秋夢一城寒時,衣袖輕揮,杯子里就多了一抹黃,一朵菊花漂浮在水面上,散發著清香。然后少年后面的屏幕出現了若隱若現的星河和圓圓的一輪月。
"我叉,這意境,有那味兒了,這是后面的是特效?!"
"屁嘞,睜大眼睛瞧仔細了。看,那后面的多媒體,只是不明顯。"
"哦喲,臺前幕后都是大佬啊,牛了牛了。"
"這是團隊合作啊,羨慕吶……"
少年念到"誰料"時一口飲盡杯中茶,憤恨地把杯子重重一放,下面的同學被喇叭放出的聲音嚇一跳。最后,少年看著茶杯出神,喃喃自語,然后整個人慢慢的陷入黑暗中。
這時,一個稍微大點的紙飛機,從這頭飛到那頭,黑暗中,一只手接住了紙飛機。一束光從手那里照亮全身。
場下,呼聲,尖叫聲一片。
"我的媽,這是轉場?!居然還有聲音。"
"那手,哈哈哈,第一次覺得胖嘟嘟也怪好看的。"
"畫面感太強了,我天,愛了,好用心。"
"哇,燈亮了,我去。那啥啥,兔子?在動,活的!"
"你覺不覺得,這很像一個人。就像是嫦娥,而且還是下凡的那種。"
"哇哇哇啊,是旗袍,媽媽呀,快,掐一掐我。"
"我的口水啊,民國女詩人,那個小姐姐的氣質,絕了。"
"不太對。后面念的詩,時間要晚些,穿民國的服飾,會不會只是承上啟下的作用……"
"哇,太深奧了……"
安小暖用手輕撫著懷里的兔子,眼神和動作都充滿著溫柔。她念到"恨失老妻俱"時,就想到了那是練習時的場景,認真又歡樂,她展然一笑。
念到最后,安小暖側身對著觀眾,那個紙飛機突然從她前向上飛往觀眾席。安小暖順著紙飛機的路線,身體未動,然后回眸一笑,畫面就定格了了幾秒,最后燈光跟著飛機飛遠而消失。
全場再次陷入黑暗,詩歌朗誦,完。
"我有一個大膽的猜測,說到中秋,不得的想起月亮,用嫦娥和紙飛機的形象,暗喻我國航空事業的未來會發展的更好、更遠。"
"你這么一說,感覺還真有那么個意思。不錯,一語雙關,一明一暗對比。最后小姐姐看向紙飛機的那一幕,深化了意境啊。"
"你們說,那紙飛機會不會也被人操控著,要不然怎會那個軌跡?"
"唉,管他呢。這樣的詩歌朗誦,給我來多少場我都喜歡。"
"一秒鐘,給我他們全部的信息。"
"來了來了,出現了霸總式講話。"
"哈哈哈……"
"有獎了,肯定沒跑。"
討論聲淹沒在鼓掌聲中,安小暖鞠躬、下臺。
"郝老師,這個是你們班的學生吧。"選擇詩歌的時候,這位老師坐在語文老師對面,略有耳聞。
"是啊。"郝老師滿臉笑意。
"真不錯,很用心了。"那位老師點了點頭。
"不錯,的確有心了。"郝老師似想到什么,無奈的笑了笑。這些道具啊什么的,當時提出來的時候,她都覺得不可思議,學生想得還挺遠的。
安小暖心里一陣輕松,出了棚子,遠遠就看到站在進口,勾肩搭背的兩人,還有她的室友們。
幾個人在一堆,說說笑笑,聽著那些場上的議論,每個人臉上都是笑意。這幾周的時間,沒有白費。
"舒兒,怎么樣,你有被驚艷到沒?我們可是練習了好久。"王希哲渾身上下都透著炫耀,銀白少年,身形修長,眉間笑意,青春盎然。
"一鳴驚人,優秀。"魏舒語氣真誠,他們一起排練,見證當事人的努力,這是他們應得的果。
"我去,舒兒,頭一次聽你這么稱贊我,我、我還有點不習慣來著。"王希哲有點羞澀的撓了撓腦袋,抓了一把頭發。
魏舒翻了個白眼,這貨,好聽的話還不習慣的,中二給慣的。
魏舒指了指班級的地方,"剛剛班長找你,應該是被你帥氣的外形給迷住了。"
王希哲靦腆,又帶著一絲高興,"啊,是,是嗎?那我先去班級那了,回見。"
等王希哲走遠,安小暖便笑著開口,"你干嘛轉移話題,騙他。"
"嗯,我怕他驕傲過剩,側漏傷及無辜。"魏舒回到得認認真真。
"你真是……"安小暖為王希哲默哀。
"你們有事沒,我要去還兔子。"安小暖走出幾步,回頭問那一堆人。
"去,我去好好謝謝那個小男孩。"安小暖心想,室長真不是去好好揉捏人家的臉。
"嗯,我就不去了,回班級看看大伙的反應,我可期待了。"宮靈玲回憶著剛剛剛臺下的場景,班里應該也會有震驚的吧。
"對對對,我也想去看看。"李丹姚說完就拉著宮靈玲,一路小跑離開了,消失的背影都訴說著一股子的激動。
"在臺下看了一會節目,走一走,解解悶。"魏舒沒著急回班級,他剛剛也呆得挺久的。
"哎呀,魏舒,是護花使者啊。走走走,我給你講,那個兔子的主人啊,可可愛了,我喜歡得不得了。"沈嫻桐催促著一行人的腳步。
經過了教學區,轉了個彎,就到教師宿舍了,因為匯演,大部分人都在操場上看熱鬧,這邊幾乎沒有人了。
四周寂靜,蟲鳴聲起。
"中秋快樂,同桌。"
"同樂。"
"嗐,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同樂,都同樂啊。"沈嫻桐腳步不停,頭也沒回的搭了一句。
快要到老師宿舍門口時,綠化帶里一棵比人高的樹被風吹動,落葉。
葉子飄到各處,燈下,葉子脈絡清晰,綠色,是生命的顏色。
夏天的尾巴,被抓住了。秋季,在悄悄侵入夏天的世界。
"呂老師,在家嗎?我來還兔子。"安小暖小聲敲了一下門,然后就聽到里面傳來開門的聲音。走出來的是一個男孩子,他看到門口有三個人,有點怯懦地站在門后,半側著身探頭往外看。
"兔,兔兔……"軟糯糯的奶音,好可愛,怎么辦,太想讓人欺負了。
"要兔子啊,你出來,我就給你。"安小暖小心地蹲下身,循序漸誘。
沈嫻桐按耐住想上手的心,笑意滿滿的站在門外邊。
男孩咬了咬唇,然后慢慢地挪到安小暖她們面前。安小暖把兔子放到他懷里,然后小男孩接過,小心的摟著。
"為什么只有你在家,你媽媽呢?"安小暖想這個點,老師們不在寢室,就在操場,應該不會上課才對。
小男孩眼神一暗,"媽媽,作業,沒在家。"他說不來那個字,但是這兩個字,聽得最多。
"是批改作業嗎?"沈嫻桐蹲下身,從兜里拿出一根棒棒糖給那小男孩。
小男孩眼神一亮,點點頭。"我?"指了棒棒糖,又指了指自己。
沈嫻桐把棒棒糖往前一遞,"給你的,吃吧,甜的。"
老師他教得很好。安小暖想摸一摸小男孩,對面的人卻退一步,緊緊抱著小兔子。
"你,要走它嗎?"小男孩眼里露出一絲恐懼。
安小暖猜,說的應該是帶走兔子之類的吧。"不,不帶它走,它是你的。"
小男孩猶豫地點頭,"媽媽說,有它,不、一個人。"
一時之間,氣氛有點沉默。
"對,它是你的伙伴。你媽媽不在家的時候,它可以陪著你玩。但是你一定要看好它,要不然,它會不見的。"安小暖鼻子一酸。
很長,小男孩沒太理解,但是最后"會不見"他聽得清晰,又抱緊了兔子。"嗯,好、好。"
"好了,回去吧。"安小暖摸了摸小男孩頭頂,頭發真軟,沈嫻桐也輕輕的揉了揉小男孩的臉頰,真嫩喲。
安小暖剛要起身,走了幾步的小男孩,突然轉身,小跑過來撞進安小暖懷里,兩人重心不穩,向后倒去,不得已,安小暖用手小心抱著小男孩和兔子。安小暖都做好受傷的準備了,然后就有人出現在她們身后。
沈嫻桐和魏舒一人扶著安小暖的肩,穩住了身形,很安全。
"小朋友,這種行為是很危險的,以后別做了啊。"沈嫻桐蹲下身抱開小男孩,讓他站穩。
"好、好的,姐姐,對不起。不,不怕,你后,有人的……還有,謝謝,把兔子還回來。"小男孩腦袋窩在安小暖肩上,奶音在耳邊回蕩,安小暖有些敏感地縮了縮。
"不客氣喲。小朋友,中秋快樂呀!"
"姐姐們,哥哥也中秋……快樂呀。"說完就轉身走了,然后輕輕關上了門。
"唉,小就是安逸啊。啥事不用想,不用做,沒什么煩惱,無憂無慮的生活,好自在。"沈嫻桐看著緊閉的們,不由感嘆。
"可是室長,事實并不是這樣的。他承受的,是孤獨。而且,人總是要長大的啊。"安小暖心里嘆息一聲。
"我總算明白了學校為何有兔子了。"安小暖伸手接住一片落葉。
"是啊。我開始以為是養來吃的,沒想到,真的是陪伴之物啊。"沈嫻桐不由感嘆。
"學校禁止養動物,總歸不是長久之計。"魏舒搖頭,學校流浪貓常見,但是其余的動物,幾乎沒有。
是啊,可是有什么辦法呢。要給小孩子愛意,但是又不能不生活。與其死物做伴,還不如活的好。至少,會有生氣兒。
安小暖望天,今晚,月色可真美啊。
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游子且遠行,何時可歸航?